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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有根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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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纠结了一番,感慨了一番,睁眼之时竟已天明。
揉了下眼睛,看着头顶的撒花帐,有些怅然。梦里的男子抓着木梳,嘴角清扬,墨色的眸子光彩潋滟,只记得他叫了声陨言,后边的便是模糊一片。
下床穿衣,瞅见在一旁嘟着嘴的锦绣,我心虚了一下,难不成昨夜真对容卷做了什么。接过那玉兰白釉碗,用茶水漱了下口,然后清了清嗓子,“锦绣啊,昨天你家公子何时离开的?”
她看了我一眼,很是冷淡,“应该是仙子睡着后吧。”
“那,他离开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继续冷淡。
我出了一口气,看来本仙子并未兽性大发。昨夜,那场春梦应只是夜游的小鬼落了梦魇,恰巧被被仙子捡了个正着。一经想通,心情大好,连房外树上吵人的金乌都顺眼不少。
如此这般,更是对锦绣的反应很是不解。
“那,我可是做了什么得罪锦绣的事。”
锦绣看了我一眼,低首束发。
“很严重?”
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我这汗便有些控制不住,“难不成我昨天唱曲唱魔了,竟对锦绣有了不轨之处?”
发丝被扯了一下,我呼了句痛,锦绣倒似才想起手中握的是本仙的头发,略微有些缓色。然后叹了口气,看着我道,“仙子,难道我家公子不好看吗?”
想起昨晚那灯下美人,我喝了口水,颤声道,“好看”。
“那我家公子可是无趣?”
无趣?脑中画面纷飞,鼻腔之处热浪翻滚。
赶快拉回歪曲的龌龊想法。为表清白,我急急道,“有趣,有趣,有趣的紧。”
“那你怎么能对着我家公子睡着呢?”她很是疑惑的看着我,眼中透着一股执着。
我认真思考一番,老实回答,“兴许是困了。”
锦绣干脆搬了张椅子坐于我面前,小嘴一张一合,“这九重天上,有多少女仙为见我家公子一眼,费尽苦心,争奇斗艳。朝会之时,这到凌霄殿的路都是几个时辰的堵着,更不用提这平日相处了。就连那凤神家的公主,也是低了架子,恨不得天天往清卷殿跑。你……”
我多想告诉他,如若可以把他拴腰带上,我早就干了。但是,你家公子不允不是。
最后只是手中的茶碗晃了晃,嘿嘿笑了两声,“堵着堵着,习惯就好。”
锦绣默了一下,回身无力的给我挽发。好像又看见祝馀那红袖子帅气一翻,大吼一声“滚”。我招人嫌了。不过,前几日,我偷偷通知祝馀自己被拐到这九重天上来了,急需营救,他怎的还无动静?
其实锦绣这么大段话中,我总结了一下,关键词只有一个,凤凰家的公主。
虚心好学的我乖巧问道,“曦化天天往清卷殿跑?我怎么不知道。”
“你天天往外边跑,当然不知道。”
这丫头明显在叛逆期,暂且不与她计较。但是,我这天天往外边跑,都是在确定容卷不愿见我之后才跑的。越想越不对,让锦绣给我随便束好发,我便跑到那墙边,扯开嗓子喊了声,“容卷。”
墙那边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内容跟之前一般,“公子不在。”这声音虽是听了个把月,但还是冷意森森。
“我说木头,你能不能换句话啊。”
“公子真不在。”
“他去干嘛了?”
“属下不知。”
挽了袖子,裙角,顺着那不高的墙角攀了过去,锦绣从背后连连惊呼,“裙子,裙子,那可是公子专门从梅葛二圣那求的。”
眼前立马飘着成堆的金银,那两个是绝对的周扒皮。瞥了一眼勾住裙角的花藤,我心肝一颤,脚下也跟着一颤。
“哎哟。”
“啊。”
如此悦耳的二重唱,前边清脆喜人的是本女仙,后边低沉冷凌的是那未见庐山面的木头。我揉了揉屁股,从眼前一片黑色中爬起来。
木头抓着手腕也站了起来,木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右手拎起我的衣领要往墙那边扔。面对如此彪悍的木头,一向灵活的我也只能护住屁股,凄惨的喊了一声,“锦绣,闪啊”。
“陨言?容卓,是陨言吧。”
我从空中回头一看,一脸兴奋的霜歌和银光熠熠的太子站在那,我颇为潇洒的挥了挥手,本想接受那落地开花,腰间一紧,便又被拉到了一张放大的脸面前。琉璃双眸,梨涡深陷,从没觉得霜歌这么可爱。
“真的是你啊。我还央卓带我去找你,没想到你竟来了。”
我顺手高兴地捏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解着身上救命的绳子,连连道谢。但解着解着便觉出不对,这绳子怎的这么眼熟。龙纹银线,贵气异常。
手抖了两抖,抬眼看去,那凤眸微挑,银牙轻咬的太子殿下,正一手拉着袍子,怒视着我。
霜歌还在一旁叽叽喳喳,我手中这腰带却是放也不是,不放更不是。最后,一狠心,闭眼往前送去,却在要触到他腰的时候被接了过去。霜歌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熟练的给容卓系着带子,那叫一个娴熟。
本还阴冷罗刹般的脸刹那春风化雪,很是享受的站在那。只不过嘴里还在念叨着,“你以后扯我腰带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声?”
霜歌便无限怨念,“那再不扯了,麻烦。”
太子殿下便一脸虔诚,“扯,扯,想什么时候扯什么时候扯。”
我拂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抬头望天,然后想到同样站在一边的木头,细看去,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长相清隽,不过那面皮拉的过紧,现下正目不斜视的立在墙边,我叹了口气,这是哪找来的人才。这容卷殿下看来是非常之不待见我,从我喊了他几次后,便安排了根木头守在墙角下,只要喊一声便立马截住,委实不厚道。
走到他面前,扯了个大大的笑脸,“木头阁下,辛苦了。刚才可是撞疼了。”
他看了我一眼,并未吱声,转身给容卓和霜歌行礼。抱拳的时候左手有些垂着,我盯着瞅了半天,叹了一句,完了,给人压折了。
“大哥? ”
容卷同曦化站在侧开的拱门旁,他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身淡紫色长衫,暗色的竹子纹饰,宽袍广袖,风流相仿。耀的阳光都明媚不少。
霜歌跑到曦化身边,笑着说,“曦化姐姐,你今日与卷倒是穿到一处去了。好一个浊世公子,红粉佳人。”
曦化红了脸,拉着霜歌的手笑骂着,“你这小丫头,肯定是又看了杂书,不然哪学来这些俗词,我可要跟水神告状的。”
你竟然敢给我唱这才子佳人的戏,忘了手中是个什么物什,只是用力出气般狠掐了下,继而耳边一声哀嚎。
吓了一跳,低头看时,才发现是那木头的左手,刚才好像要给他看看来着。慌着撒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容卷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抬起木头的手,皱了下眉,“怎么伤到的?”
我抬手,诺诺地挤出三个字,“我压得。”
他指了下那触目惊心的指痕,“这个呢?”
举起的手颤了颤,“我掐的。”
他斜瞥了我一眼,眼神清冷,并未说话,只是手中一团暖色的白光,罩了木头的手腕,我等了半天,想这样该是好了吧,我真是对木头不住。
大概一刻钟之后,容卷收了手,“这两天不能动手,好好修养着吧。”
“谢殿下,那,这边?”
容卷看了我一眼,对他道,“我另有安排,你下去吧。”
我久久注视着木头离开的身影,在他转过大门口时,不知是不是眼花,我竟看见他的嘴角是扬着的。
霜歌唯恐天下不乱的抓起我的手,“你这指甲确实长了,也不知道剪剪。”
抽出手,“我乐意,这叫十指丹蔻,懂不懂?”
她扶着容卓笑的厉害,然后拿了曦化的手,“这才是,你那权且叫爪子吧。”
我吸气,吐气,吐气,吸气。
但……
没忍住。
“你个小屁孩,敢说我。”一双爪子直向霜歌抓去,她啊了一声往前跑去,边跑边喊着,“臭陨言,你这叫迁怒,看见卷和曦化姐姐在一块生气了吧?哈哈。”
这几日清闲惯了,跑上几步已累的不行,偷偷捏了个诀,冲还在回头跑着的人喊,“霜歌,看你前边。”
“歌儿,别看。”
银光乍现,只觉一股锐气逼来,胸腹翻滚,牙根处竟有丝腥气。然后,感觉被抱入一个怀抱,半山雨雾的清香袭了满鼻,伴着淡淡的紫檀香,染的鼻尖泛酸。你多久没抱我了?
前边还是传来一声惊呼,“啊,虫,虫子。”
“歌儿别怕,那是假的。别怕。”
我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前边放大数倍的毛毛虫,咽了口唾沫,的确有点恶心,软软的身体上清晰的毛还在慢慢抖动。不过转眼间,被容卓打的魂飞魄散,可怜的小虫,爬上天容易吗?竟然这般结果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过这容卓也太过小气,刚才那架势若不是容卷,魂飞魄散的怕就是我了,看来,以后要欺负霜歌还得掂量掂量。
容卷把手放在我背上拍了拍,一股暖流慢慢输入,刚才那直逼而来的锐气散了开来,舒服不少。
“好点了吗?”
就势圈着他的腰,摇了摇头,“没有。”
他叹了口气,“霜歌很怕虫子,以后不可淘气。”
点了点头,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
然后一个很不厚道很不解风情的爪子,狠狠按在我的脑袋上,阴森的说道,“陨言,你等死吧。”
霜歌,你他娘的,没看见我在吃豆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