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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咫尺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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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扯了个颇为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墨宝的脑袋,“宝儿啊,你现在也被炸出来了,不知你这心意可否仍然未变?”
他点了点头,我便一阵欢喜。
正要起身回去收拾包袱,耳后脆脆的嗓音直逼心肝,“放心,万不会带你离开了。”
我这脚刚迈了一半,便pia了下来,“为甚?”
他嘴角上扬,眼睛眯了起来,“你这几日在天庭过的甚好,我阿爹都知道最近天上多了个逍遥神仙,再说天庭近日可是有件热闹事,你最爱凑热闹的不是。”
我双眼泛光的瞅着墨宝,这九重天的热闹定有不同之处,回山之后也算多了些谈资,拿来唬一下那群猴子还是可以的,便很有兴致的问道,“此话怎讲?”
“太子殿下同水神之女早有婚约在身,不日便要办订婚大礼,到时可是要热闹上几天呢。”
我喜了一喜,叹了一叹,忧了一忧。
喜的当然是这热闹大发去了,三界六道未来第一人的订婚礼,竟好死不活的被我给碰上了。叹的是那张牙舞爪黄毛丫头竟快嫁做人妇,本仙子却还小姑独处,委实可叹。这一忧便忧的很有水准,这以后她再欺负我,是还手还是不还,很须谨慎。俗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必须马上制定一套方案才算生存之法啊。
说闹一番,这闲时时间易逝,墨宝他天仙娘亲喊他回家吃饭之时,我才惊觉这容卷殿下竟已去了大半日。我瞅了瞅一个劲西划的日头,很是忧心。
没人说话,我便也文雅了一番,靠在塌上,拿了本容卷置于桌上的书册瞅了起来,那风土民情虽是有趣,却抵不过周公大人的风情万种,我看着那蝇头小字慢慢模糊,最后只余窗外玉兰一片,花先叶开,清雅如玉。
仙姿绰约知谁种,酒性温柔别有乡。
梦中的公子正为我种着株玉兰花,笑颜如花,香汗淋漓。我念了几声佛祖,无果。只能双眼红心的扑了过去,却感觉脸上细碎的水滴落下,凉的透彻。
睡眼惺忪的瞅了一眼,天色已晚,窗子半开,斜斜的雨丝洒了进来,正想倾身去把窗子关掉,却感觉这屋内烛光闪闪。
屏息细听,桌边的人呼吸清浅,小风刮过,蜡烛摇曳,雨丝化雨点,急了不少。我就这么淋着,他竟不管?
索性把身上不知何时盖着的毯子掀了,往窗底下又靠了两分。身上的那丝暖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背后的人轻叹口气,走了过来。
“醒了?”
闭眼不语,直到那紫檀香气围了满身。一滴雨点砸到眼上,生疼。
墨色广袖越过脸颊,轻轻的合上窗子,我赌气扯到大开,又挪了过去。
他立了半刻,无甚动静,只是静静站于我身后,眼前一角云纹袍角蝶翼一般,慢慢染了雨丝。
苦笑一声,这是干嘛。
起身,顺了顺粘在额头的发丝,站起来冷风一带,打了个寒颤。拿起塌上的披风裹在身上,走出门去。
锦绣拿了把墨色山水的油纸伞立在门边,看我出来“啊”了一声,然后找帕子给我擦脸。一边很是疑惑的看着屋内,“这房子难不成漏雨?”
沿回廊走到拐角处,有仙童拿了灯笼立于一侧,可能天庭的雨不常见,这孩子找了处水洼跺着,满脸欣喜。连灯笼湿了大半都未察觉。
“锦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裹紧身上的衣服,沿来路走着。容卷带出来的人,怎能不七窍玲珑,那丫头连伞都没给我留,便同那仙童跑了。
门未合,窗也未关,容卷还是立在窗边,听到我进门的声音,本是清冷的双眼略显惊讶,却多了丝暖意,“怎么又回来了?”
过去把窗关上,扯过他的袖子,上边湿了大片,“傻了吗?衣服湿了,都不知道躲。”
明净双眸敛满笑意,迤逦的眼角微微翘起,他抬手拨了下我额角的碎发,“那你呢?小傻瓜。”
眼睛酸涩,我抬脚圈住他的颈项,低头埋于那墨色发间。深深的吸气,迎了满鼻淡雅香气,那泪意却再难平复下去。
那段时间,招摇附近山头的神仙精灵,都知道鹊山陨言捡了个宝贝,十里八乡沾亲带故的都来看上一趟,初见清风的容貌,基本上都是呆怔片刻,伸手抹上一把,确定这是真的后,便很是心酸,听说那一阵猨翼山下的游人多了不少,期盼捡上这么一个。但总有一些人,心智尚未发育完全,下山之时,便酸酸的说,“长的再好,也是个傻子。”
为此,我不知打了多少次架。连祝馀都懒怠的管我,唯一一次,是看我这脸皮被杻阳山的玄鱼抓破之后,显得很是疼惜。天天送药视察,脸色阴冷的厉害,听说那玄鱼女仙被半路劫持,抢去半数修为。我便很是感动,天天端茶送水,直到结痂愈合,祝馀才松了口气,欣慰道,“这个样子才是我养出来的,如是破相,把你往哪扔都嫌丢脸。”
撒泼也好,欣然也罢,聚聚散散,吵吵闹闹,大戏散场后,也只有那一人,徐徐和风,清雅如常,嘴角微扬的抚平我翘起的乱发,喟叹上一句,“小傻瓜。”
容卷轻搂了我,一下下拍着,耳边气息微微飘过,他说,“陨言,不要喜欢我了,明不明白?”
紧了手臂,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脑袋蹭着那锦织衣袍,摇了摇头。
闻着那紫檀清香,脑中昏昏沉沉,冲着嘴下那边细腻便亲了下去,他僵住身子,把我推开。我眼睛一闭,又撞了上去,他生生被我撞退两步。
耳边响起低沉笑声,“陨言力气愈发的大了。”
我这时还哪管那些,抬头看着那弧度优美的下颌,张嘴亲了上去。
墨色的瞳孔云天翻墨,我便颤了一颤,退开一点,他吸了口气,突然拨云见日般眉眼轻弯,“想这样?”
柔软的物什压了下来,带来铺天盖日的惶恐与欣喜,本想试着回应,刚启唇,滚烫的舌头伸了进来,攻城略地,我只听到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撞动之声,脑中便是空白一片。最后的最后,他一下下吻着我的唇角,安抚的,宠溺的。
脑中竟然想到昆仑山上强亲地那次,那算什么呀,早知道就这么来啊。
我满脸滚烫的坐于桌边,但忍不住喜气直冒,抬眼看去,容卷满脸平静的看着我,清冷如常。我也不能显的太过兴奋,便扭了扭脸颊,端庄的很。
他往我杯中倒了杯茶,状似无意的问着,“知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喜欢我?”
摇了摇头,这个真不知道。细想一番,诺诺道,“怕我把清风和容卷混淆?”
他苦笑一声,“清风和容卷本是一人,当时那么说,只是想你情根未深,若是可以断了这缘,也便罢了。”
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啊。“我不懂。”
“你懂的,陨言从来都是聪明的,只是有些话我必须说清。”
“我不想听。”
他转着手中的杯子,扬起嘴角,笑意依旧,却掩在烛光下,感觉有泪要落下来般,“不要任性。”
我过去抱着他,他并未推开,把我搂在腿上,好像小时候山上的阿嬷搂着人讲故事一般,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点点颤动。
“我是怎么到招摇的?”
“我在猨翼山捡的。”
他笑了一下,“嗯,那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猨翼山?”
隐约猜到点什么,却总是连不到一处,“祝馀说你的纯净魂魄为封印住流觞,仅剩一魂一魄,但本身灵力强大,竟化形成人。”
他摸着我的头发,点了点头,“那我为什么又成了容卷?”
“流觞解除封印,你的命魂归身,魂魄相辅……”
再说不下去,抬眼直看了他,烛影下的睫毛氤氲成影,一片酸涩。伸手捂住他的嘴,他只是叹了声,握住我的手,继续问道,“那流觞是怎么解除封印的?”
颤颤的收回手,不敢再看他,流觞啊。
当日虽是昊天塔把流觞救出,但溯世那支吾话语尤在耳边,猨翼山是我带领众鬼怪上去的,归根结底,放出流觞的难不成是我?
现在的洞庭,未知的形势,天君未发话并不表示,这违背天意,没有后果。这天界万般好,最是讲究一个因果轮回,业因果报,我怕是改了流觞同容卷的命格。再纠缠下去,怕只会更乱。
容卷在我额头轻轻一吻,“陨言,你我三人不可再有牵连,四合八荒,不是只有儿女情长,你可懂得?”
抬头看他,“然后呢?”
他笑了一下,“然后你回招摇,称霸一方。”
“流觞是我放的,只要我不喜欢你,不牵扯他,我还是我,对吗?”
他捏了下我的鼻头,满脸笑意,倾国倾城,“嗯。”
好,如果不喜欢你,你便会少替我背负一点,那我试试。原来最大的蠢物一直是我。但,埋首于他的劲后,吸吸鼻子,“那我可不可以明天开始?”
“嗯?”
摇了摇头,“没什么。”
明天开始,不喜欢你。这样太快,我的心会疼。
“容卷?”
“嗯?”
“我可不可以把刚才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他黑了一张脸,在我腰上掐了一下,“傻瓜,那是亲吻。”
我知道,但怕自己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