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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壶桂花香 ...

  •   风轻云净,桃花蘸水。
      锦绣说,“这雨来的奇怪,竟下了一夜。”
      墨宝道,“陨言,你同公子吵架了吗,他那日为何在雨中站了良久?”
      我喝着粥,想了一番,“没有,你家公子欠了长文清君一首离别诗,怕是在捕捉灵感。”
      其他,一切安好,日子依旧。
      唯一不同的,竟是近日多梦。玉雕的琉璃,银做的瓦,云霞翻腾的九重天,风姿逸骨的逍遥仙。画面虽美,但梦中的戚戚惶恐却是体会的十分透彻,那厄运罩顶的恍然在睁眼的一刻才会变淡,梦里梦外多少有些掺杂不清。
      叹了一声,伤身伤心,何苦来哉。
      锦绣搬着木墩倚在门边,照着一本画册打着络子,纤纤细指在红线中翻飞跳跃,窗棂射进的光线镀上一层暖暖的边线,很是喜人。不过那不时回看的眼神,着实有些复杂。
      我懒怠的理她,依然躺在床上看书,时不时的叹上两声。
      黑云压顶,锦绣双手叉腰低头看我,“悲风伤秋的事,仙子做不来,便歇一歇吧。”
      起身,拍平皱起的袍角,恭敬的把手中的诗集放在她手中,“本仙的品味向来独到,但既然锦绣不屑,我只好弃之了。”
      然后,眯眼笑看了眼前的美人,右手自然的抬起那尖尖的下巴,“我听说锦绣以前的职位是司酒?”
      锦绣退了一步,嫌恶的打开我的风流魔爪,“公子的酒从不送人。”
      “怎么能说送人呢?我这好歹也在清卷殿住了些日子,眼下归家之日不远矣,这点酒水也算全我二人相处之缘啊。”
      她哼了一声,正想回去接着体验那人间闺阁之趣,突然眼睛瞪大,看着我,一汪碧水看的人心间翻腾,“你要走了?”
      端起桌上的清茶,看着那碧色茶汤,点了点头。拨着茶盖,端出一分肃然神情,“应该快了。这碧天九重,对我这路痴本是难事,现下见识长了不少,回山上也该安分听话。”顿了一顿,“本仙家要争取早日悟得天意,大道极乐啊。”
      锦绣俏脸抽了一下,满脸黑线,“你再装我可要跟公子告状了,月老上梵境参禅,你这说话也跟着变了,难不成你二人还有书信往来?”
      喜上眉梢,我正襟危坐,“难道锦绣也觉得本仙近日悟性提高,怪不得这吕洞宾都要历个情劫方能成仙,看来天君委实圣明。”
      她这次倒未再反驳,只是握了我的手,细腻温暖,“真的要走?”
      “不舍得了?”
      “嗯。”
      锦绣就着我身边的椅子坐了,难得正眼看我,却看的我酸涩不适,清了清嗓子,“若是有缘,大可以后再见的。”
      她笑了一下,稚嫩的小脸却有别样的沧桑之感,“你定不会再来了?”
      挑眉看他,掰着手指,“怎么不会,我不止认识荣卷殿下,那凤神、水神之女都与我是旧识,再不济我还有这月老垫着,上次天庭也是易事。”
      “陨言,易事难为。你啊,是最不会撒谎的人。”
      我噎了一下,这撒谎的伎俩我还是有的,在祝馀手下求活,不会撒谎那早就尸骨无存了。我便很是郁闷的看着她,“不带这么损人的。”
      她眼睛弯弯,小嘴抿起,“这几日,虽是你我主仆有分……”我拿茶地手抖了两下,急急辩驳,“这可折煞小仙,锦绣仙子何时这般毒舌?”
      “你且听我说完,我这些日子自是没拿你当主子”我点了下头,这是实话,“但是,不是因为你是化外散仙,而是公子吩咐,要待你寻常。”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这个寻常便很难拿捏,我一开始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给锦绣倒了杯茶,很是同意,其实容卷这句话,却可以译为“不用理她,自会自生自灭。”
      “这几日来,却是明白了这个寻常”我目光灼灼的等着这寻常下文,这娇俏小妞却是抿嘴一笑,“很是寻常。”
      我拱手作揖,“客气,客气。”
      “知道我为什么有点不愿你离开吗?”
      扶了下额,最近这个为什么很是伤人,容卷那厮几个为什么就把我撇的干净,这边又来,看来这聪慧一词,可望不可及。
      “怕没人允你偷懒,教你唱曲?”
      “不是。怕再难看见公子。”
      我挑眉轻笑,完全一副登徒子的神情,“小丫头,不老实。”
      她直看了我,“还怕公子忘了锦绣。”
      我那笑便有些挂不住,她顺了顺我的碎发,“还怕公子再隔墙而立,这边却已孤寂一室。”
      揉了下她那娇俏的桃心小髻,想要说些什么,嘴边只余苦涩一片,门边的络子大红喜色,衬的这春色都淡了颜色。
      有话道,少女情怀总是诗,却未说明,这诗曲若是压错韵脚,该如何是好。
      我憋了半天,只傻笑道,“好姐姐,你便给我壶好酒吧,我要去跟人道个别。”
      出的院门,解开封泥闻了一闻,香气扑鼻。容卷私藏的酒,是出名的难得。有天晚上如厕之时,他那院落悉悉索索,爬墙视之,竟是那银发太子守在酒窖,只不过好像被困于阵中,恍若困兽。我一时大意,踩落一个石子,便被一道真气打落,屁股痛了两天。
      第二日,锦绣递来一张纸条,骨力遒劲四个大字,“不许爬墙。”
      总之,一句话,这容卷很会藏私,在酒上尤甚。
      喝过之后,才明白他为何从不送人,那竹叶青的温厚,桃花酿的醇香,再比不得这潭青坛中一壶桂花香,醇厚无他,只是喝出满心缱绻,再难忘却。
      司命闭眼回味良久,手中一把无字折扇摇了两下,嘴角轻笑,“陨言,琼浆玉液,竟是在二殿下那。”
      趴在桌上,摇着手中半空的墨莲瓷杯,思绪翻飞,“他几时学的酿酒?”
      “大概不到三百岁吧,听说天君设宴,众仙家谈及酿酒之道,粉粉夸赞昆仑桃花佳酿,二殿下小人一个,宴会结束,便跑去昆仑,吓得天妃哭了几场,但回来后,却是几壶清酒收得人心,连西王母都连连夸赞。”
      打了个咯,闭眼笑起,“不过有些小气。”
      “嗯,是有点。”
      捡了个最大个的花生米扔了过去,“不许你说。”
      他笑了两声,竟不顾形象的捡起塌上的花生吃了,看来酒意已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不过,他那小气却是逼的,听说若是谁求来一壶二殿下酿的酒,第二天清卷殿便要排起长龙,争风吃醋,男子却是不输女子的。”
      “司命神君?”
      “叫的这般苦楚,可是有事相求?”他端起酒壶,替我斟上。白衣似雪,唇红齿白,偏偏醉眼迷离,诱人的紧。
      咽了口唾沫,端起杯子喝下,“可否借你那命格簿子看上一看?”
      “还看?来来回回,就那个样子,有何好看。”
      接过满纸墨色的破落簿子,撇了撇嘴,“你就不能把它弄的好点?哪次看都得担心给你弄烂。”
      他叹了口气,“交友不慎啊,我同那阎王有些私交,总有些冤鬼孤魂,凡心不死。生死场上多有混乱,惦念过多,孟婆的汤药也便费了不少。”
      抬眼看着他,我很喜欢听司命讲故事,回忆的,想象的,简单淡然,好似万般苦都可一笔带过。
      他捏了下眉头,“那鬼丫头说,这不愿投胎之人,都是痴念太重,不若把那命格簿子让他看上一看,几页书纸,怎能无憾,让他们想个明白,快些投胎,换页重来吧。”
      笑了声,脑袋有些昏沉,“结果如何?”
      “结果?”司命提了那快散架的纸张,“甚好。哭的笑了,怨的淡了,肖薄宣纸,你那念得想的,不过是别人手中浅淡一笔,怎能不寒心。”
      本是凄凉的事,这挨骂之人说出,却有别般滋味,止不住笑出声来,“我可以想象那奈何桥上整齐划一的声音了。”
      “哦?”知道我无好话,却是好心附和。
      这支笔除了他,怕是无人敢握,无人能拿了。
      我抓乱一些头发,翻着白眼道,“命格老儿,混蛋王八。”
      他哈哈笑出,然后把坛中最后一杯酒倒入自己杯中,无限留恋的喝下去,感叹一声,“好酒。”
      我吧嗒吧嗒嘴,兴致未减,便抓过他的袖子,“不过瘾啊,这酒太少。”
      “那怎么办?”
      “我们去偷酒吧,当然容卷的偷不成,这桂花酿还有一处倒还可‘勉强’上口。”
      “广寒宫。”
      撷了朵云彩,翻上云头,同司命一路向广寒宫行去,司命万分不解的看着我,然后看了看前方,纳闷道,“这方向是广寒宫没错啊。”
      “那你嘟囔什么?”
      “你第一次没有迷路!”
      抬手摸了下头上的黒木簪,又抚了抚胸口那支红色血玉,眼睛酸涩。
      那个雨夜便是告别吧,他抱了我很久,轻轻摇晃,呼吸清浅。染了我满身的紫檀香气,如若跗骨。
      朦胧之际,头上的簪子被换了下来,多出的灵力震的胸口发涩,那支血玉却是再不愿被抢走了。
      他说,“陨言,要记得清风。”
      清风,不是九重天阙的容卷殿下,他是命格以外,不可着笔的存在,他可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一壶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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