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红线》小羊

31、彼此心意

　　飞鸟从绿色的丛林中向远山方向飞去，麦琪和沈于沛并肩坐在动物拉的车上。坐惯了梭车，对于这种颠簸并且缓慢的交通工具有种特别的感受，这感觉还不错。
　　麦琪：“这是什么动物？是马吗？”
　　沈于沛显然没想到麦琪会问他拉车的动物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好像不是。你从哪里看出它是马？”
　　麦琪：“图书馆里关于联邦的记载里，曾经有过使用动物作为动力的历史，据说是一种叫马的动物。”
　　沈于沛：“绝种了。这个星球的开发是开发公司做的细节。我想你不会希望它大变样，所以只提出了这个要求。开发公司返回的报告提议开发成旅游星，我点头后他们安排细节，为了不使用大型机械，我猜他们是用基因技术融合了几种动物的基因才伪造出了所谓的马做动力来源。毕竟这种动物谁也没见过。”
　　麦琪仔细的看马车内部的布置，无论是窗框还是横凳上的金漆雕花看上去都非常漂亮，蕾丝边的坐垫和马车边缘的小桌也做得十分贴心。把手撑在小桌上远眺窗外，那绿色的丛林一直伴随身边，显得静谧安详，时间在这里变得不再重要。大概是因为这里远离科技和金属，光线即使从颠簸的‘马车’车窗照进车厢也有种透着水汽的清凉。
　　麦琪：“我们要去哪里？”
　　沈于沛：“我在镇上预定了个小房间，这几天我们都在哪里住好吗？”
　　麦琪点下头，侧过身继续看窗外的景物。熹微的光线洒在他脸上像为他罩上温暖的光芒，他在这里表情温暖，眼神柔和。‘马车’缓慢向前行驶，进入镇子的道路铺着青石板，路旁有各种石头砌成的屋子做买卖。这里和麦琪在的时候不一样，除了远山风景，好像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地方。但本质还是没变，所以麦琪有种陌生又怀念的感觉。‘马车’在一幢双层小楼停下，小楼的一面墙紧贴着一颗大树，墙上长满蕨类植物。看上去有着非常长的历史。但麦琪知道，这‘历史’的印记是假的，因为自己在这里生活的时候这里还没有镇子，也没有和巨树依偎的双层小楼。开发公司真厉害，麦琪这样感慨着。
　　双层小楼大厅的正中墙上是一个古老的挂钟。除了这个挂钟，这里一点也没有个旅店该有的样子。好像回到在首都星的家里，像莫先生一样和蔼笑着的老先生正在接待沈于沛，麦琪跟在后面好奇的看着摆设。
　　沈于沛：“在想什么？”
　　麦琪转过身看向沈于沛：“这里好像是我曾经住过的行星，可是却又好像不是……”
　　沈于沛牵着麦琪的手走上旋转楼梯上二层的房间，边走边说：“这是我第一次踏上这颗行星。知道我走出空间站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麦琪：“是什么？”
　　沈于沛：“我觉得它非常的像你。”
　　麦琪：“恩？”
　　沈于沛：“首先，它非常美，风光自然柔和。虽然很美但是好像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它的真实感触非常隐秘，用外表迷惑了来旅行的人后将自己的灵魂藏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是想拨开迷雾看得更清楚，我想亲近它，也渴望爱上它。这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你的感觉。”
　　麦琪低下头看着沈于沛牵着他的手，笑着说：“你是在借此向我表白吗？”
　　沈于沛敛了神色，很认真的说：“我很认真，非常想将我的心情告诉你，这不是玩笑。”
　　麦琪看了看沈于沛认真的表情，反倒不知说什么好。抬起拉住他的沈于沛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吻：“抱歉，我不是在笑你。”
　　二层的小屋到了，沈于沛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比想象中大。沈于沛把钥匙挂在墙壁上，在房间中的沙发上坐下。麦琪还站在房门口，他觉得自己好像让沈于沛不高兴了。是因为自己轻忽的态度吗？
　　麦琪走到沙发旁，沈于沛正靠在沙发背闭目养神的样子。麦琪心里很无措，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沈于沛疲惫的样子，麦琪选择缩回自己的壳里。他小声的说了句：“我出去逛逛，很快回来。”转身拿了挂在墙上的钥匙离开。
　　关门的声音响起时，沈于沛睁开眼。他没有转过头去看那道已经关上的门。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恼怒，他不是在生麦琪的气。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一团像被薄膜包裹的火焰，他竭力控制着不要在麦琪面前爆发。却在麦琪说出那句话后泄露出来。沈于沛反思自己，是不是这才是他真实的心情。自以为很体贴很克制，能够等到麦琪完全接受他的那天。其实不是那样，付出的感情无法得到同等的回应原来是这样的不安，离麦琪的过去越是接近就越是恐惧，这种恐惧无关身份、喜好或者是其他的客观因素。它像是一直就在那里，等着事情慢慢的走到这里。
　　麦琪站在青石板路上才回过神来。新的行星他已经完全不了解了，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在脑中也完全没有头绪。从未见过沈于沛生气，也不是特别的明白沈于沛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就生气。但麦琪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歉疚。仔细想想，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沈于沛，以为在那次的背叛后他和沈于沛算是一对爱人。原来自己还是错了。
　　麦琪顺着青石板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想起沈妈妈问他‘那麦琪你知道于沛不喜欢什么吗？’。麦琪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沈于沛的信息，沈于沛何时会笑？何时生气？为什么心情好还有为什么心情不好，自己全都不知道。这样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镇上的青石板路只有一条，像害怕人会迷路所以笔直的穿过整个小镇。‘马车’拉着外地的客人穿过青石板路，发出哒哒的声音。麦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路向前。
　　“麦琪？”麦琪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他抬起头来，左前方的铺子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笑着对麦琪招手。
　　麦琪停下脚步，小心的问：“石板屋的大叔？”
　　中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麦琪，过来……”
　　麦琪走上前去。石板店的大叔叫什么名字麦琪已经完全想不起了。印象中关于他的记忆只是小时候每次麦琪到河边洗衣服回程经过他的石板店，大叔总会帮麦琪拎着沉沉的水桶走非常远的一段路。大叔的石板做的非常好，木工也很不错。
　　麦琪：“大叔……”
　　石板店的大叔从店里拿出一只小木凳：“来坐。”
　　麦琪坐在凳子上。大叔：“你还是像小时候那么闷闷的，不爱说话。”
　　麦琪笑了笑。
　　大叔：“你从度哈门星来旅游吗？学校也毕业了吧？”
　　麦琪：“不是的……”
　　大叔：“怎么了？你也成了联邦星人？”
　　麦琪：“大叔，我上战场被俘，现在是联邦的奴隶。”
　　大叔：“啊？”大叔搓了搓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麦琪：“而且我和联邦星人结婚了。”
　　大叔沉默了很久，温柔的看着麦琪：“那你现在过的好吗？”
　　麦琪想了想：“大叔，那你现在过得好吗？”
　　大叔：“恩，说不出来。有吃有喝，日子也不错。可是到底不是从前了，身边没有个熟悉的人。”
　　麦琪也沉默下来。联邦星为了殖民星的管理，大幅的迁移当地居民，打散居住结构。留在原星球的本地人非常的少。
　　麦琪：“那我们以前住的地方还在吗？”
　　大叔：“还在，你沿着这条石板路向前走，走到头就是以前取水的河，现在河上修了桥。过桥以后穿过小树林再向前走一段就是以前住的地方。”
　　麦琪：“现在没有人住了，对吗？”
　　大叔：“恩，开发给游客参观了。神庙也没人了。”
　　麦琪点点头：“大叔，我想去看看……”
　　大叔：“去吧。”
　　麦琪：“我还会在这里住几天，有时间过来看你。”
　　大叔：“恩。”
　　走出一段路后麦琪回头看，大叔还站在店门口看着麦琪。麦琪突然有些鼻酸，我是谁？从哪里来？现在要去哪里？这条忙碌的青石板街上无人了解，只有一个人，他知道我是谁，他知道这里曾经的样子，我曾经的样子。我不是凭空长出来的，我也是有过去的。我也不是生来就是奴隶，不是生来就会爱人，不是生来就遇见沈于沛。麦琪揉了揉鼻子，咬着下唇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身边经过的‘马车’仍然伴随着哒哒的声音，风吹过麦琪的头发，向石板路的尽头吹去，它比人的脚步更快，可以更快的到达过去住的地方，带走那里的空气，再吹向别处。
　　你看，沈于沛。无论风吹到哪里，我还在这里，我在你身旁。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所有知道我过去的人，没有朋友。就这么陪着你。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