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袭 ...
-
风清、云淡，夜却并不明朗，独坐露台，褚慕颜似水中莲花，不染天下不染尘。
“更深露重，怎麽只穿轻衫便坐在露台？”东方煜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捡一处坐下，环顾四周，终将目光落于身边之人。
“惯了，倒是你，怎的会来此处？”褚慕颜偏过头看身边的东方煜，手下筝音流淌。
“慕颜兄当真是好闲情，有酒有乐，独自浅酌。”东方煜故意忽略褚慕颜的疑问，自顾自的说着。
“只可惜有酒有乐，却非吾所想之明月，倒辜负了这份闲情。”褚慕颜并不在意，顺着东方煜的话说下去。
东方煜并无应声，只是定定的看着褚慕颜手下的轮回，良久，终于放弃般叹了口气，开口问道：“这无弦之筝真能弹出音律？”
“这嘛……”褚慕颜略作沉思，缓缓答曰，“超脱七情六欲三毒之人，方能聆听见轮回琴音。”
“超脱七情六欲三毒又岂是易事。”东方煜起身走向一旁雕栏，“无欲无求，人生在世却又为何？”
“诸法无常，唯心自造，心之所向，无处不自往。”褚慕颜淡淡回应。
酒浅酌、花纷落，人独醉、琴孤鸣，明月伴、夏荷垂，轻叹春去春又回……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褚慕颜亦不清楚。身在红尘，人在江湖，纵使淡然出世，仍避不过许多无奈。恩怨情仇，解不开、化不去，却不得不面对，这……也许就是江湖。
斟一杯酒，芳华几许，入口的冰凉是最寂寞的清醒，今宵复酒醉，却已寻不得当年光景，轮回尤在，碧落却难寻。再斟酒，一道凌厉剑气袭入，直逼褚慕颜命门。只见他不疾不徐，右手执杯，左手轻拨轮回，两道无形音波随即飞出，一道直落来袭剑气，另一道看似随意而发，却直逼暗袭之人。
抬手，杯中酒一饮而尽，醉对自己来说真是一个奢侈的心愿，褚慕颜起身抱琴，缓步向内庭走去。
“不妙！”暗袭之人眼见行刺失败，心下一凛，抽身欲走，忽然惊觉一道无形气劲贯体而过，来不及出声便命归黄泉。
“慕颜兄如此待客之道，不怕落人口实？”东方煜行出小径，似有还无的望了一眼早已毙命的不速之客。
“为客者不尊，吾只是回敬其一分，倘若吾不出手，岂非要脏了你的手？”弦悦边走边说，语调仍是一贯的平淡，“吾为人之道，不可让他人为吾之琐事烦忧。”
“真的不用找翊辉兄？”东方煜话题一转。
“吾答应在青川等他，绝不食言。”褚慕颜垂下眼睑。
“可是一年之约已过半月，翊辉兄他……”东方煜话说一半，被褚慕颜挥手打断。
“吾知你担心翊辉，但他亦非等闲之辈，江湖门派既伤不了你我，也绝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褚慕颜停步转身，看着小径那旁的东方煜，“静等吧，离他回来的日子不远矣。”
“可是……”东方煜还想说些什么，见褚慕颜已转身进房，只得作罢。
“为什么翊辉兄就能入江湖一年，我们却要在青川隐居？慕颜兄果真是无欲无求，倒也自在悠然，只是苦了我。”东方煜碎碎念向自己房内走去，“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随翊辉兄去闯荡江湖，也好过留在这青川虚度人生……”
轻将轮回放于桌上，褚慕颜回身关门，背倚房门，他低头轻叹：“翊辉，未知你现在如何？”
随手拈起书架旁散落的书信，小心折好放于桌上。“遥想当年修艺之时，常有轮回碧落相伴，你我二人隐居在此，原是为了奉师尊之命隐藏武林的一大秘密，这几年倒也过得清闲自在。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静的度过，怎料想一年前师尊传来红莲密信，命我前去调查江湖门派群起争夺的武林至宝。若不是因那日吾在莲池的一声叹息，想必你现在仍坐在青川观荷品茗，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翊辉，虽然你每每飞书回来都说一切安好，但江湖难避风波险，吾又如何能不挂怀？” 褚慕颜轻抚轮回，像是与好友倾心交谈。“师尊本是希望由吾调查此事，偏吾生性凛冽，不愿涉足江湖恩怨，却是苦了你，为了成全吾之淡然而身陷江湖。这一年，没有碧落相伴，青川的景色也逊了三分，倒是煜儿的武功大有精进，亦能独挡一面，只是修心尚且不够，遇事免不了义气使然。你上次飞书曾言有事耽搁，不日将回青川，现在这样宁静的日子怕是屈指可数了。”
回到房中的东方煜并无褚慕颜那般淡定，他心中暗想：青川一直都是隐世所在，今日竟会有人前来暗袭，莫不是翊辉兄出了什么事情？正当东方煜疑惑之际，一只飞镖定在墙上，上带一张纸条，内书：冷翊辉现在我派手中，若想救人，前来百花海一谈。
翊辉兄果然出事了，东方煜回身取下墙上清风，欲前往百花海救人。拉开门，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仃立门前，不觉一愣，脚下动作也随即缓了半拍。
“你欲去往何处？”褚慕颜转身看着清风在手的东方煜。
“慕颜兄，我收到飞镖留书，说翊辉兄现在在祀环宫手上，你不要拦着我去救他。”东方煜语气决绝，容不得半点纷扰。
“吾来，并不是为拦阻你，吾相信翊辉不会有事。”褚慕颜别过头看向荷塘：“吾来，只想告知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褚慕颜的态度反而让东方煜感到不解。
“其一，三人之中，吾与翊辉武功修为皆在你之上，若他遇险，你去也未必能救他出来，不过徒增风险而已。”褚慕颜缓缓开口。
“若不试试，又怎能知道结果？你也说过我的武功修为已经今非昔比，倘若再加上翊辉兄，想那祀环宫纵有高手，也不会是我们二人的对手。”东方煜言辞灼灼。
“其二，师尊曾吩咐，若你执意离开青川，叫吾与翊辉不可拦阻，但你离开之前，必须先回忘忧阁亲自回禀师尊，方可入世。”说罢，褚慕颜转身离去，只余东方煜手握清风怔怔站在门口。
“阁主要我入世前先回忘忧阁，想必有事交代，也罢，既然祀环宫邀我前去，料想暂时不会为难翊辉兄，我便先回忘忧阁见再去祀环宫救他。”东方煜打定主意，便直奔忘忧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