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黄金葡萄

2、秘密

　　东方煜一直不明白，忘忧阁在他眼中已是出世之地，为何阁主非要让褚慕颜和冷翊辉隐居在青川一呆就是十年。光阴荏苒，那两人早已褪去昔日的青涩达到弱冠之年，而自己也不再是懵懂不知事的孩童，亦到了束发的年龄。
　　十年未归，东方煜心下有些恍惚，忘忧阁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亭台楼阁，水榭荷香，祁山一侧，美得恍若江南富地，而这一切都被九宫八卦机数掩映在大漠黄沙之中。
　　依稀还记得当年离开时阁主说过的话：煜儿，你究竟想怎样？下次回来时，我希望听到你的答案。阁主指的究竟是什么？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东方煜还是快步向主厅走去，比起这不知所谓的答案，他更担心冷翊辉的安危。
　　“煜儿，你终于来了。”东方煜刚踏进主厅，一道沉稳的声音就从深处传来。
　　“参见阁主。”东方煜疾走几步，单膝跪地要行大礼却被一道气劲托起，心下不由更加疑惑。
　　“不错，不错。”忘忧阁主缓步走到东方煜身边仔细打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武功的确大有精进，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像个男子汉了。”
　　当年稚嫩的东方煜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个剑眉星目的翩翩美少年，腰上的清风映出他蓬勃的英气，一身藏蓝短打勾勒出即将步入花季的鲜活与锐利，长年出世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离尘气质，很好的融合了这个年纪应有的锋芒。
　　“阁……阁主……”东方煜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低头向后撤了半步。
　　看到他的反应，忘忧阁主没有露出半分情绪，沉声问道：“煜儿，你还没有真正与人厮杀过吧。”
　　“唔……”无法说出反驳的话，东方煜攥紧双拳，微咬的下唇透出他的不甘。
　　他明白阁主话里的意思，想在乱世中行走，单凭一身好武功根本不够，早在他学第一招武学的时候就已将这条训诫铭刻在心底。
　　“看来，他们把你保护的很好。”忘忧阁主竟是叹了口气，“也罢，在你还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入世的。”
　　“可是……”东方煜看到阁主的侧脸，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又咽回去。
　　“你是想说冷翊辉在祀环宫手上麽？”忘忧阁主转身负手而立，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是。”东方煜垂手站在阁主身后，心中却有些不安。
　　“你可曾想过，为何只有你收到飞镖传书？”忘忧阁主淡淡发问。
　　“这……”东方煜一时语塞。
　　江湖之中各大门派间有纷争并不少见，然而每次出面的不是现任一派之首就是下任一派之首，鲜少出现这种邀请毫不相干的人的情况。
　　“你想到问题的关键了吗？”忘忧阁主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是我鲁莽了。”东方煜强压下心中的焦急，用还算平稳的声音回答。
　　“这段时间我会亲自教你行走江湖的所有技巧，直到你可以独当一面为止，届时我便不会再拦你入世，你只需凭自己意愿去做想做的事情。”忘忧阁主叹了口气缓缓说。
　　“啊！”东方煜的嘴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他没想到阁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煜儿，你不是一直不能理解，我既然将你留在忘忧阁却不收你为徒，也不亲传你忘忧阁的武功吗？”忘忧阁主转身，目光直视站在那里的美少年，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这……我确实不太明白。”东方煜踌躇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这是我与他的约定。”忘忧阁主看向门口，目光深邃而遥远，“他将你带给我的时候曾说，希望有朝一日让你回到那个本该属于你的地方。”
　　“他……是谁？”东方煜眼中显出迷茫之色，“本该属于我的地方又是哪里？”
　　“他叫东方灏麟。”忘忧阁主摇摇头，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寂寞，“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本该属于你的地方是哪里。”
　　“那他是我的……”东方煜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让他喘不过气。
　　忘忧阁主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轻轻点头：“他是你的父亲。”
　　“那他……”
　　“我不知道他究竟如何，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忘忧阁主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关于他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不知道他的来历背景，也不知道他背负了怎样的使命。”
　　“……”东方煜只觉得心里很乱。
　　“他把你送来之时我们曾约定，在你决定入世之后再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无忧阁主看着门外如血的夕阳，慢慢沉浸在回忆里：“十八年前我与一位手握纸扇的公子相遇在烟雨飘摇的二十四桥。我们一见如故，他曾对我说风为谁动、花为谁开、雨为谁伤……也曾与我抚琴对诗、煮酒论剑，只是从不提关于自己的事。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也下着雨，他只留下一句——幸福对我而言或许是一种奢侈，便撑伞消失在漫天的雨幕之中。”
　　“那他……有没有提过我的母亲……是谁？”东方煜抱着一线希望询问。
　　忘忧阁主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那……阁主又为何要从江南来到这西北大漠？”突然得知这些消息，说不震惊是假的，但东方煜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亟待解答。
　　“也罢，既然早晚都会知道，我就不妨直接告诉你。”忘忧阁主脸上蒙上一层凛冽之气，“不是我从江南来到此地，而是江南已无我的立足之地。”
　　“啊？”东方煜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说我勾结邪魔外道，有辱名门正派的声誉，于是就把我逐出师门。”忘忧阁主轻哼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又说我这种勾结魔头有辱门风的人，正道人人得而诛之，还发了悬赏令，我在江南全无安身之地，只能隐姓埋名一路向西北逃亡，最后来到这里。”
　　“怎会如此？”东方煜眼中尽是迷茫。
　　“煜儿，你记住这就是江湖，不是你不想害人就不会有人害你。”忘忧阁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不是每一个邪魔外道都是坏人，也不是每一个名门正派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