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黄金葡萄

10、花煞

　　“翊辉，你可怨吾？”从落烟寺回来的这一路两人都在沉默，回到房间褚慕颜率先打破僵局。
　　“为什么要怨你？”冷翊辉一挑眉，拉过凳子坐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仅你如此，就连我也一样。”
　　“吾可以告诉你。”褚慕颜走到桌边坐下，这样的冷翊辉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冷翊辉将绝影放在桌上，眼神有些冰冷，他有些后悔带褚慕颜去落烟寺。
　　仔细想来，这似乎是个局，有人早就安排了一切等他们上钩，每一步都精心设计，却又隐隐连在一起。冷翊辉心下懊恼，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不知道这件事与祀环宫的事情是否有关联，想到这里他更觉得无比烦闷。
　　这次回青川他才知道褚慕颜的内伤根本无法痊愈，如果自己一人或许还好解决，只是现在跟内伤未愈又不懂得江湖中尔虞我诈的褚慕颜同行，冷翊辉想到这里就感到额角隐隐作痛。
　　“你在气吾隐瞒吗？”褚慕颜搞不清楚为何冷翊辉会如此生气，而且是在自己说要告诉他之后越发生气。
　　“没错，我是在生气。”冷翊辉毫不避讳的开口，“我记得嘱咐过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是什么，不要随便把那种来历不明的人与自己混为一谈。老爷让我随你四处游历，为得是保护你周全，而不是让你处处给自己找麻烦！”
　　“吾……”
　　褚慕颜刚想辩解却见冷翊辉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在落烟寺表明身份太危险了，记住隔墙有耳，踏入江湖中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对任何人都要留几分戒心，也包括我。”
　　一年的江湖之行让冷翊辉看透了江湖险恶，尔虞我诈人心不古，表面上对你好的人说不定正是背后黑手，一不小心留下的就是自己性命，所以他从不对别人手软，因为他知道，一旦犹豫倒下的那个就会是自己。
　　“吾只是……”褚慕颜垂眸不再说话，他明白冷翊辉是为自己好。
　　“如果你不希望变成尸体，就最好不要与那个人有什么瓜葛。”冷翊辉说得毫不留情。
　　“这匣子……呜……”褚慕颜只觉得胸口发紧，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喉间弥漫到口腔。
　　“慕颜，你怎么了？”冷翊辉看见他嘴角溢出黑色血珠，眸色一凛。
　　中毒？这是他最不想碰到的事情，然而现在却发生在褚慕颜身上。
　　“天香……百合。”褚慕颜脸色泛白，眉头紧蹙，说着又吐出一口黑血。
　　“我去找大夫，看能否为你解毒。”冷翊辉转身要出去却被轻轻拉住。
　　只见褚慕颜从身上摸出个青玉瓶子，倒出一粒褐色药丸送入口中，冷翊辉用银针试了水中无毒才将杯子递给他，看到他脸色渐渐好转这才放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冷翊辉盯着褚慕颜追问。
　　他可不认为褚慕颜是算无遗策才会备有解药，在江湖中了解的事情越多，冷翊辉越觉得眼前这个人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以天香百合为引，可诱发吾之内伤。”褚慕颜若有所思的回答。
　　“那瓶药又是什么？”
　　“那是阁主给吾调配的抑制内伤之药。”褚慕颜勉强露出笑容，“吾亦没想到会这么快用上。”
　　“抑制内伤的药？”冷翊辉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眼中透出几分不信任，“你吐出的血为什么是黑色的？”
　　“这……”褚慕颜犹豫起来，他不想隐瞒这个人，但有些事情还不到说的时候。
　　“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冷翊辉的话语近乎命令，带着几分强硬。
　　褚慕颜附在冷翊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他眼睛圆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柔弱而安静的人，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
　　一般说来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就算能保住命也会武功尽废，不过褚慕颜却仍然可以习武，而且身手比冷翊辉更胜一筹，所以这些年来，冷翊辉一直相信师尊当初说的并无大碍，谁知他却是与搏命并无二致。七招之内或许无人能及，但七招后便会引发内伤旧疾，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不消敌人动手就已命在旦夕，而师尊当年竟是想让这样的人去游历江湖收集情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冷翊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显然从内心深处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吾一直心存期望，盼有一日此病痊愈。”褚慕颜淡淡地说，“现在看不过是奢望。”
　　“如果药吃完了该怎么办？”冷翊辉突然想起来药总有吃完的时候，到时候再回忘忧阁拿药绝对来不及，“阁主有没有告诉你该如何调配这药？”
　　褚慕颜笑得有些无奈：“有配方亦无用，阁主用十年时间收集药材，也只做出三十粒。”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冷翊辉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让他感到焦躁。
　　褚慕颜摇摇头：“阁主只说天香百合之香气对吾有如鸠酒。”
　　“还不快把那个匣子扔掉。”冷翊辉不能理解，比起身外之物，难道不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吗？
　　“吾只想拿回属于吾之物。”褚慕颜伸手打开匣子，一阵幽香顿时溢满房间。
　　“你不要命了！”冷翊辉觉得胸口一滞，起身的步子也有些踉跄。
　　褚慕颜伸手扶住步伐不稳的冷翊辉，不知从匣子哪里摸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挂在他腰间，轻声说：“抱歉，吾没有选择，若恨吾也无妨，你好好睡吧。”
　　这话似乎带有魔力，冷翊辉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徒劳的动了动嘴唇便沉沉睡去。
　　将人放到床上，褚慕颜叹了口气，提笔在纸上留下几行字，这时门外响起清越的声音：“少主，庄主已在别苑等候多时，请随属下回府。”若是冷翊辉现在醒着，一定会觉得门外的声音有些耳熟。
　　落日西下，余晖照在床上流着淡淡金光，冷翊辉睁开眼，身上并无哪里不适。猛然想起睡着前的事情，他翻身坐起在屋内寻找，绝影仍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边，只是不见褚慕颜和他的靑泓、轮回。长桌上压着一张字条，纸上的字迹如行云流水——愿吾友远离江湖纷扰，过平淡随心生活。
　　“这算什么！”冷翊辉将纸条捏作一团，心中的愤怒却越来越盛，“你以为这样做我会感激你吗？”
　　忽然瞥到腰间玉佩，冷翊辉压下怒气，心中暗想：褚慕颜你等着，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就算要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我也要把你找出来。我说过我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灰衣少年，不必再处处受你保护，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这一点的。

作者有话说

　　之前也说过，褚慕颜是很有来头的，到这章结束也算是初见端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