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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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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鹿丸是被雨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吉乃和鹿久早已先后出门,家里空荡荡地只剩他一人。
窗外雨声刷刷刷刷,从窗帘之间的缝隙里能看到窗户外面早已一片模糊,玻璃上水迹一条一条连成一片。
坐起来靠着身后的枕头,鹿丸懒懒地眨了眨眼睛,不想起床。
就这样坐了片刻他打了个哈欠,掀开被窝下床把窗帘拉开,将手贴在玻璃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玻璃的温度有些低,贴在手心凉凉的。鹿丸用力压了压手掌,让它和玻璃贴的更近一些。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贴了一会,鹿丸把手从玻璃上揭下来,用凉手搓了搓脸,顺势摸摸鼻子,然后慢吞吞地穿衣服。
下雨天总是让人很懈怠。
听着窗外的雨声,以极其慢的速度刷牙洗脸,极其慢的速度做了早饭,再以极其慢的速度将其吃完之后,整个人浸泡在懈怠中奈良鹿丸坐在桌前盯着空碗完全不想动。
今天要做的事情有:洗碗,看资料,找日向宁次讨论,看资料,做饭,吃饭,洗碗,睡觉。
脑内将计划过了一遍之后,鹿丸的视线依然黏在空碗上。
起床的时候是九点多,洗洗弄弄吃个饭,现在也有个十点十一点了。他想。
黏在空碗上的视线纹丝不动。
我就这样坐着,碗是不会自己洗好的吧……喂,你会吗?
鹿丸试图用视线询问眼前这个碗。
碗啥也没回答。
鹿丸觉得要是有个什么忍术可以让碗自己洗掉就好了。
回头问问老爸有没有这样的忍术,不能让碗自己洗,他想,起码能操纵它让它动动什么的。
视线的余光里能看到墙上的钟上面显示着十一点五十。
我现在应该站起来,去厨房洗碗,然后拿了资料去出门找人讨论工作。鹿丸想。
不过只有大脑这么盘算着,身体还是没动。
整个身体里氤氲着一股子潮气,让他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碗也没动,鹿丸觉得它八成在腹诽:你再盯我我也不会自己洗好的。
盯着白花花的碗壁,鹿丸莫名地联想到前一天晚上居酒屋里看到日向宁次那身衣服,也是这个颜色,很白,但不刺眼。
以及记录任务资料的那些纸张也是。在记忆里随着那些白白的纸张一起浮上来的,还有上面那些墨笔小字,密密麻麻排成一方一方,填满纸页。
奈良鹿丸打了一个哆嗦,这让他从之前的懈怠状态中滑出些许,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站起身收拾杯盘下定决心去洗碗。
洗碗,擦干,放回碗柜,收拾桌面,磨磨蹭蹭到过了一点。
屋外的雨势比早上小了很多,以一种均匀地速度刷刷地下着,雨滴倒是非常细,划过窗户玻璃,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小巧的水花。
漫无目的地向窗外看去,思绪也漫无目的地瞎飘,东想西想,就是没有出门的行动。
鹿丸觉得很奇怪,昨天明明讨论的欲望那么强烈,结果拖到现在整个变成了一种类似于鸡肋的心情,想做,又不想做。
仔细想想对于那个备注信息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尤其这能和自己之前的猜想串联结合起来。同时,和日向宁次讨论,本身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随便分析一下,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在这拖着。
可是就是没有任何行动,身体宁愿杵在水池前面发呆。
大概是下雨天的缘故吧……他想,唉真是好麻烦啊。
随着挂钟上的长针越过9,鹿丸觉得自己再不出门,今天怕是就不会去找日向宁次了。
走到水池边用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拍拍自己的脸颊鹿丸对自己说,这个事情今天一定要完成。
关上水龙头把指尖的水甩在水池里,又顺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走出厨房鹿丸从餐桌边拿了资料纸放进忍包封好,随手抓过件外套套在身上。
看了一眼窗外渐小的雨势,衡量下麻烦程度他决定不带伞,踩进鞋子里锁了门便转身出去。
雨丝细密地飘洒,编织成一张大网,滤过大街小巷。
虽然只是毛毛细雨,没有打伞走到日向宅,鹿丸还是湿了衣服。
站在门前他握住拉环敲了敲,这次出来应门的并不是上次那个人,不过礼貌依旧。
鹿丸报明来意,那人便带他进门,正打算示意其分家宅的方向,鹿丸表示自己知道。那人询问鹿丸是否需要伞,道了谢后鹿丸说不用,得到否定答复之后那人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绕过道馆雨势突然大了起来,鹿丸伸手在头上象征性地挡了挡,快步小跑。
跑至分家宅屋檐下,看着屋外状如倾盆的雨势,抹了抹脸上的水鹿丸站着舒了口气。
阴雨天气将整个日向宅打湿,显得更加肃杀。除了在道馆附近听到比试的声音之外,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人声,也不知是都在屋里,还是出门去了。
看着屋檐边缘水珠一串一串落下砸在地上,奈良鹿丸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告诉过日向宁次他来找他这件事,完全没打招呼就这样大喇喇地来了。
非常突兀吧。共事过不过没什么深交,勉强算是朋友,随随便便地跑到人家家里,虽然是出于工作的原因——
又想了想,恩,真的满突兀的。
嘛,不过既然已经来了……
皱着眉头鹿丸打算寻找一个妥帖的招呼寒暄一下,好让此举动看上去不那么突兀一点。
“你好我是来讨论工作的”?太官腔了吧……
“你好我负责资料审阅,看到个事想和你讨论一下”?更加官腔了。
“你好我……”以你好开头的听上去一律很像推销员。
……
……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直接敲门平铺直叙报来意,鹿丸一边叨念着工作工作,一边转身踏上玄关的木阶。
结果一转身发现日向宁次一袭白衣,倚着玄关里门站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盯着他看。
“宁……次。”轻而快地抽了一口气,鹿丸一惊,站在那有点窘迫,不知道说什么。
倚着门日向宁次歪着头,露出一种类似于玩味的表情,那个表情只一瞬便消失,对上鹿丸的视线,宁次说:“来讨论任务资料,是吗?进屋谈吧。”
……果然和他打交道非常方便。
走上玄关将外套鞋子,掸了掸外套上的水,把那些多余的寒暄抛到脑后,鹿丸心里一阵轻松。
瞥了掸水的对方一眼,日向宁次转身往里走,不过似乎并没有领路的意思,步伐很快,一会就消失在走廊深处。
鹿丸也不是很在意,外套鞋子一并摆放挂好之后,他甩了甩头往里走。
屋里还是一样空荡荡的主厅,铺满房子的榻榻米,木制的顶梁。
绕过印着日向家徽的屏风,鹿丸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书房。书房的拉门半掩着,鹿丸有些奇怪,伸手在门上叩了叩说了句失礼便拉开。
还是一样的三面环柜,还是一样的书册满满,还是一样的书桌上文献叠了半人高,甚至书桌对面还放了那张上次坐过的凳子。
鹿丸觉得简直和任务之前的那晚一摸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书房里并没有日向宁次。
下意识左顾右盼,鹿丸有点疑惑地走进去,在凳子上坐下,拿过忍包将资料纸从里面取出来,放在桌上空余处,抹平。
视线余光扫到右手边一本摊开的抄本,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纸页有些发黄,就着倒着的位置鹿丸辨认出上面的字句好像和血继限界什么的有关。翻到的那页正慢慢从镇纸下面滑出来,作势要阖上,鹿丸伸出一只手挡住下面,书页刚好落下打着手背,露出来的封面上以公正的楷体书写着《血继限界与特殊体质交叉研究》。
鹿丸惊讶了一下,反手将书页翻开,重新用镇纸压好,然后视野余光里出现了一片白色,接着听到旁边传来日向宁次清冷的声音:“给。”
侧过身看到日向宁次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朝他递过来,雪白的毛巾和他身上的白色衣服交相辉映,有些晃眼。
“……”鹿丸有点莫名,没有搭腔。
看他没动,宁次轻描淡写道:“把头发擦擦。一路走来没打伞,都湿透了。”
“……啊……”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鹿丸摸了摸绑头发的绳子,试图将它解开,“谢谢。”
摸着头发的时候鹿丸才意识到自己淋得多湿。
一向支愣着的辫子半耷拉下来,在脑后滴着水,后颈的领口已经湿透,水迹向下延伸,整个背都阴阴湿湿的,没发现的时候不知道,发现之后此时的鹿丸感觉浑身湿黏,有些不适。
吸了水的发绳略微膨胀,陷进头发里,单手操作很难解开,鹿丸歪着头,把辫子竖到一个方便手操作的位置,努力数次,未果,将毛巾换了只手再试。
摸索着发绳的结构鹿丸下意识抬眼向上看,视线里的日向宁次站在刚才递毛巾时的位置,一边的眉毛微微挑起,以一种饶有兴趣地眼光打量着自己。
鹿丸有些窘迫,隐蔽地红了脸心想你看我干嘛我这解不开了。
正想着,手指准确地抓住了绳头,一拉,发绳松开,鹿丸一手将发绳抽出,条件反射式地打算挤水,突然又意识到地上铺着榻榻米便收了力,只将发绳横挂在腿上,接着伸手在湿漉漉的头发里揉了揉,让它们松散开来,低下头将毛巾覆上去擦拭。
对面日向宁次依然保持着那种饶有兴趣地目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种被饶有兴趣的感觉让鹿丸莫名地有些不爽,借着毛巾和头发的掩饰他翻了翻眼睛,无声地腹诽几句。
随着头发上大部分水分被吸收,鹿丸垂下手,顺势在裤子上擦了擦,忽的想到了些什么便顶着毛巾抬起头对上宁次的目光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我不知道,”站在那宁次抬起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用着一种诚恳的语气说,“不过你进门之后,有家仆告诉我了。”
诶……鹿丸想这信息传递的速度真是快。
还想张口问个什么,却被宁次抢了先:“你要喝茶吗?”
问话内容直接让鹿丸联想到上次离开之时日向宁次那句礼貌客套。
念着时间还早,对比了一下语气差别鹿丸直视他的双眼答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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