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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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对方答应了日向宁次放下手转身出门。看他出去，顶着毛巾鹿丸将发绳收好便也站起来。
厅里日向宁次不知从哪搬了一条茶几放在屏风前面，在茶几的两侧分别放了一个团垫，看到鹿丸出来宁次示意他坐下，自己去厨房煮水。
转了转头，鹿丸环顾一下四周，走到屏风对面的位置，用脚挪了挪团垫，坐下。
没过一会日向宁次从走廊那边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盘，待他走近鹿丸看到木盘里盛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两个杯垫，一些木制工具以及一个罐子——想必是茶叶罐了。宁次走到茶几边弯腰将木盘放在茶几上，接着在鹿丸对面背对着屏风坐下，伸手拿过茶叶罐，低头看上面的字，不言语。
腿盘好把手放在两腿之间，鹿丸瞟了对面宁次几眼，发现他正专心地阅读茶叶罐壁上的文字说明，时不时小幅度转动罐身。阴雨天气，又没有开灯，室内光线不是太好，再加上罐子上的字本身很小，微微皱眉的宁次凑得很近，没被束紧的头发因为低着头的缘故从额角滑下来，乌黑的发束贴在脸边上，把本就偏白的皮肤衬得更白，几乎和他的衣服一色。
这种白黑的搭配又让鹿丸记起那份写满小楷的资料文件。想到文件，鹿丸不觉地有些奇怪，按理说日向宁次这样一个认真到有些平板的人，遇到别人来和他谈工作，难道不应该一门心思集中工作，其他事情一律放在一边吗？居然这会还在这和自己一起悠闲地等开水煮茶喝，真让人有些惊讶。当然自己的确是更乐得清闲，不过他可是写个资料都能具体到长篇大论几页纸的人诶……
正想着，对面日向宁次突然抬起头来，刚好对上鹿丸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
被对方的视线逮了个正着，鹿丸有些尴尬，收回目光他不知道往哪摆，便搪塞性地开口问：“上面……写的什么？”
“哦，只是茶品说明而已，”听他问了，日向宁次垂目轻快地又瞟了手中罐子一眼，答道，“因为是没有喝过的新茶，我便了解一下。”
感觉对方并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目光，鹿丸轻松了些，心不在焉地接了句：“这样啊……”
又过了片刻宁次阅读完毕，把茶叶罐子放回木盘上，然后抽回手坐好。鹿丸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看他挺直腰板端正坐着的样子，下意识侧了侧头掩饰自己的目光，双手交叉来回搅了搅拇指，又瞟了一眼。
水很快煮好。
听到厨房水烧开的声音，宁次和鹿丸同时起身。
看到对方起身鹿丸抬头，对面宁次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对视一眼。
宁次表示：自己是主人，理应当去，他坐着便好。
鹿丸倒也乐得省事，重新坐回垫上，伸手捏了捏茶几边缘，等着。
宁次去厨房拎了水壶，走到屏风背后取了个木质的圆垫，放在茶几边的榻榻米上，接着将手中的水壶放上圆垫，走到刚才的位置上坐正，倒水将茶壶茶杯烫了烫，打开茶叶罐用木制小筒铲取了些茶叶放进茶壶里，以开水沏满。
小置了片刻，宁次拎过茶壶，向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了茶，一杯推给鹿丸，鹿丸连忙伸手接下，拿了一个杯垫把茶杯放在自己面前，道了声谢谢。
然后两人便又回到了刚才那种沉默的状态，各自埋头，互不言语，只能听见吹气饮茶声。
隐蔽地瞟了对面宁次一眼，端起茶杯吹气鹿丸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日向宁次是怎么个打算。待客之道礼节什么的他不是很在乎，他们也不算生疏，更何况他是为了工作而来，这么客套地对坐什么都不说光喝茶，怎么着也让他感觉有些怪异。
……茶的味道倒是很好。
偏过头看了看一边榻榻米上的水壶，鹿丸瞟了一眼宁次然后轻而快地将视线移开心想，他不会要等到这壶水都喝完吧……
窗外的雨声刷刷刷刷，好像比鹿丸进屋时更大了一些。
背对着门鹿丸并不能看到屋外，只闻细细密密的声音打在屋顶上，玲玲珑珑，接着又沿瓦片滑下，在屋檐带边上汇集，落地敲出一片水声。
远处偶尔传来雷声，细碎地裂在天边，并不骇人。随着雨势渐大，天愈加阴沉，屋内显得愈加暗，小幅度扫视了一下四周鹿丸目光落至放在一边的茶罐，昏暗的光线下深青色的罐子上灰色的小字有些难以辨认，大致读到茶名产地之类的字样之后他便失了兴趣，视线溯茶罐向前停留在日向宁次身上，鹿丸撇了撇嘴心想他刚才怎么能看的那么津津有味，在对方发现之前迅速撤回视线，转而投眼别处。
雨水濡湿过的木梁窗楞发散出一种木质特有的气息，和茶香混合在一起，阴郁中带了点清爽。屋里水汽有些重，加之刚才湿掉的衣服并没有全干，鹿丸感觉浑身氤氲着一股子潮劲，有点烦躁，更多的是没来由的懈怠，这让他很不舒服。
对面日向宁次垂着眼，安然喝茶。鹿丸皱了皱眉头瞟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将目光移开，揣测下他到底作何打算，端起杯子抿了抿茶再长长地一舒气，借茶杯的掩饰又瞟了一眼，随即再次扯开视线。
看到杯里的茶水快被饮尽，鹿丸将茶杯放下，伸手提过茶壶，将被子斟满。
喝着喝着，鹿丸发现不止是他一个人在刻意错开视线，每当两人目光即将触碰的时候，对面宁次也会主动轻描淡写地将视线移开。
试探了两次鹿丸发现果真如此，只要他和日向宁次目光汇集在同一件东西上然后碰在一起，即使自己不刻意避开对方也会自然地一眨眼偏移视线；而如果视线不小心直接对上了，对方便会故意散个瞳，换个焦距，显得像是在看自己身后或者身前的其他东西，然后转移开去。鹿丸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很微妙，随即又觉得很有趣，便开始有意识将目光停留在对方在观察的事物上，然后溯目光而上试图抓住对方的视线。一来二去胆子渐大，他甚至通过小幅度动作来直接制造四目相对的机会从而阻截宁次的视线。看着对方貌似自然而然实则刻意避开的视线转向，带着一种了然的心情，鹿丸玩得乐此不疲。
第不知道多少次截退对面日向宁次的视线之后，鹿丸埋头喝了一口茶，心里戏谑几分，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茶杯里的茶第二次见底，低头扫了一眼鹿丸伸手去拿茶壶。
不料，在手指碰到茶壶手柄的前一秒茶壶被日向宁次拿走了。
扑了个空，保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鹿丸抬头，对面日向宁次眉头以微小的幅度轻蹙着，面上却带了一种客套性的清浅微笑。他抬起手臂，另一只手扶着袖子，悠闲地为自己的茶杯沏满茶，收尾处还微微摆一摆手，拉出一条漂亮的水线，接着将茶壶放回原处。鹿丸眯起眼睛，皱起一条眉毛看着他，宁次毫不理会，甚至都不瞥他一眼，连隐蔽地都没有。只依旧面带微笑地喝茶，气定神闲。
看了一会鹿丸作罢，收回视线便又试图去拿茶壶。
捏住手柄将它拎起，突然一轻的手感告诉鹿丸：里面已经空了。
看着这边鹿丸突然一震的动作，对面捧着茶杯抿着的宁次鼻腔里发出一个轻软的气声，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把茶杯放下，接着又恢复一脸气定神闲。
他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的。
飞快地瞟了对方一眼腹诽几句，面上却并没有什么表示，鹿丸将茶壶放回垫上，搓了搓手放弃加水的念头，接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拇指百无聊赖地搅动起来。
身体外那股子潮气在热茶入腹之后驱散了些许，而心里那种懈怠和无措反而膨胀地更盛。
鹿丸有点不爽，伸手够茶杯想再喝一口，摸着茶杯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杯里已经没有茶了。手指捏住茶杯斜了斜向里面看了一眼，青绿色的杯底赫然印入眼帘，他做了个深呼吸，皱着眉头将茶杯又推回原位。
就这么又坐了一会，鹿丸有些压不住烦躁，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讨论工作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便开口道：“我说，宁次……”
“什么。”对方应得很快，像是就在等他开口似的。
手指触着茶杯，日向宁次这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谢谢你的款待不过，”驼着背，鹿丸皱着眉头抑制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讨论那个任务资料了？”
“当然可以，”看着对面的鹿丸，宁次脸上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地不置可否，“不过有个事情得先——”
“什么？”鹿丸有点茫然。直觉告诉他到现在为止眼前这人一直都怪怪的，怕是这就要出原因了。
“恩，”抿了抿嘴，宁次放下茶杯站起来，努力维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鹿丸身边弯腰，伸手在他头顶拿了些什么下来，接着放在茶几上。感觉头上一轻，鹿丸下意识伸手去摸头，随着指尖传来头发的触感，他垂下眼来定神细视，桌上是那条用来擦头发的白色毛巾——怕是刚才擦过忘在头上便一直顶着。
“对不起，”脸上的笑容有点兜不住，在垫子上坐下宁次盯着鹿丸的眼睛偏了偏头说，“只是，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噗——”鹿丸想了想刚才喝茶时一路过来的各种事情，突然觉得异常乌龙异常好笑，便张嘴轻笑出声，“哈哈哈哈！”
小幅度咧嘴，宁次轻而短促地笑了两声然后带着一种轻快的语气说：“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便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记得取下来。结果你非但不记得，居然还故意挑衅我。”
哈哈哈哈……顺手揉了揉完全干燥的头发，鹿丸笑够收声，觉得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心中那种懈怠潮气少去了大半，和眼前这人相处时那种自如的感觉再次浮现，让他心情愉悦。
一手撑地他站起身，他做了一个伸展动作然后说：“我去把资料拿过来吧，以及——”看着宁次抬头，鹿丸歪着头闭上一只眼睛学他先前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能不能借你的发梳一用？”
“当然。”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宁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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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