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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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之下，两间卧房很快便铺好。
铺好后几人席地而坐，都有点不知干什么。之于小李这茫然只持续了不到几秒，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随即翻身伏地，单手做起俯卧撑来。
“好辛苦啊！”见他上上下下一丝不苟地动作着，坐在不远处的丁次不知从哪掏出一包零食，双手拉开包装，一面感叹。
“凯老师不在，我也不能松懈啊！”用不撑地的那只手竖了个拇指，小李侧过脸对着丁次露出一个闪亮的微笑，“丁次君，不一起来吗？”
“呃……”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丁次抬头看了眼小李，低头看一眼零食，眨巴眨巴眼睛，接着再次抬眼对小李说，“嘛……我还是，算了……”
阿斯玛将多余的枕头塞回被厨关好，顺手按了里厅电视的开关让它低低放着，接着将隔着卧房的拉门推开，靠墙边坐下。没坐一会他突然又想起之前没抽的那支烟，便再次起身走向后门长廊。
半躺着发了不知多久的呆，鹿丸坐起身瞟一眼墙上的钟，估算下浴室还要被占用的大致时间，然后长叹一口气。耷拉着脑袋打个哈欠，想了想鹿丸反手够过放在不远处的忍包，随便摸出一个之前用来练习的锁，举在脸边上来回转着，目光顺着锁面纹路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心说，要不要拿这个打发时间呢……
宁次单手扶膝倚墙坐着，正兴趣缺缺地把眼前的卷轴翻来翻去，见旁边鹿丸在那摆弄着一个木质结构便撂了轴子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一个结构锁。” 瞥他一眼，鹿丸停了动作，将木锁捏在手里举起，撇撇嘴说，“任务里头要开的锁基本上就是和这个差不多。要试试吗？”
说着不待宁次回复便直接扬臂把锁抛给他。
“也好啊。”宁次抬手将锁接下，心想反正打发时间。拿着放在眼前转了几转，宁次勾勾嘴角轻笑一声说，“通过木条叠加来相互制约，吗。”
“是什么样的锁？”那头小李的俯卧撑练习似乎告一段落，也凑过来看。
“就是……”拧起一条眉毛，鹿丸又从忍包里掏了一个锁，反手抛给小李，“这样的。”
“哦哦！”见他把东西抛过来，小李双手接过，捧在胸前，语气热切地说：“你居然有那么多呢！鹿丸君！”
“因为……真正开锁之前……得做……好多练习呀。”丁次一边塞零食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也就习惯下不同的类型，掌握个熟练度，练习还谈不上。现在打发打发时间倒是正合适。”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鹿丸想，其实就这种程度，开过一次之后连打发时间的价值都没了……
正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只闻浴室那一阵推门拉门声，随即一阵女孩子嬉笑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移动到后门院里，紧接着就听门外阿斯玛的声音传来：“她们好了，你们里面谁去洗澡？”
瞟了身边其他三人一眼，两个在研究木锁，一个在吃东西，鹿丸闭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去拿浴衣，有气无力地应道：“我来啦……”
……
“他看上去，很没有精神呢！”目送着鹿丸离开，小李端正地坐着，将锁放在膝盖上，睁着圆圆的眼睛说，“从刚才那会就是。我说鹿丸君啊！”
“是啊……”见袋中所剩无几，丁次塞零食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好像从任务解决完开始就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怎么了哪。”
“……”摆弄锁的动作慢了慢，听着他们对话，宁次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短促地朝鹿丸身影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并不言语。
有点烦躁。
不，是非常，非常地。
即使是热水冲澡也不能冲走的烦躁。
水从莲蓬头里簌簌落下，均匀飘散开来，打在头上渗进头发里。
注入的水滴集成细流，使头发整个湿润充盈，贴在头皮上脸颊边略微膨胀，变得异常顺滑。
鹿丸闭着眼睛站在莲蓬头下面，感觉着水在头顶汇聚，顺了头发向下流淌，划过脸颊脖颈肩膀脊背向下，然后跌碎在地上流进下水道里。
鹿丸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这种情绪很少出现，但一来便没头没尾毫无道理。烦躁总是像藤蔓一样，萌芽伊始不声不响不动声色，当你意识到的时候早已被它爬了满身。真要说起来，他们没有伤亡也没有牺牲，任务也算是完满完成——虽然是以比较匪夷所思的形式——余下来要做的就是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回木叶，写写任务报告然后再次回到之前那种三天一闲五天一翘的日子，非常简单非常轻松，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任何可烦躁的地方。
可是就是……烦躁啊。
一拳砸在墙上，不重，不过震得手臂有些发麻。莲蓬头中热气与水流一道而出，逐渐蒸腾起来，很快便在身上蒙出一层略高的温度，与烦躁交织在一起，像网一样收紧覆盖住身体，不太舒服。
……也许泡个澡会好一点？
懒，麻烦，不想动。
于是鹿丸就这么站着，任由水流从头顶冲下。随着时间延长热水的温度略微升高，逐渐开始烫人，不过鹿丸并不在意，抬起双手抹了抹脸，然后向更里走了走，站到莲蓬头正底下，迎接更急促的水流。
又站了半晌，张嘴呼吸了几口，他睁开眼睛，任由水珠越过眉毛擦着眼睫滴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鹿丸皱起眉在头发里胡乱揉了几把，确保没有皂角残余，接着顺手关了水。
从浴室出来鹿丸朝里屋随便嚷嚷了几句我洗完啦，然后便顶着一头湿润走到后门长廊边坐下。
刚在外抽烟的阿斯玛这会已经回去了，长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三月底的林之国晚上倒是与普通春日一样，随着太阳落去，热气尽消，略显凉爽。晴朗的夜晚星点繁多，因为角度的原因空中并不见月亮，却有不少云，在深色的夜空中浮着，宛若沉在水底的黑纱。小院被门廊里屋内散出的灯光打亮，树木亭景皆覆以暗色，如同剪影一般，将小院拉得有些深不可测。
这会风还挺大，裹了浴袍依然有几分瑟瑟。风一吹烦躁感顿时少了大半，初春凉意更是让整个人头脑清醒起来。
随便找了位置坐着，鹿丸将毛巾从头顶取了挂上脖子，伸手随意揉了揉头发，用手指将它们扒扒顺，接着两手一同从耳际额头向后拂，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脑后。
把手在浴袍上胡乱擦了擦，鹿丸翘起二郎腿，身体后倾以双手撑住，仰脸半张着嘴望着天空，漫无目的地发呆。
……委托人这个事算是解决了，不，应该说是根本就没什么事吧。
考虑到阿斯玛见的人是大名的时候就应该能肯定这点，虽然说是说根本没打算打，但真要打起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第三班他们的到来确实出乎意料，不过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在情理之中，也的确救了他们于水火之中但是……这种莫名烦躁的感觉啊……
想到这鹿丸不由得有些懊丧：我就这么带不得队吗！
嘛……真要说起来这本来也不是他带得队，他也没什么直接该担得责任，更何况援军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还是莫名地不爽。
所以说阿斯玛啊，鹿丸翻翻眼睛腹诽道，这种不合常理地做法，就像明明布好阵却突然送掉大子一样，已经不能被称为随机应变了好吗。
……虽然严格的来说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局……
想到阿斯玛那个“你的话应付起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的笑脸，鹿丸闭上眼长长地嘘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叹“你这是算准我了”还是“你还真信任我啊”。
……嘛不过不管怎么说，整个事情发展完毕，该见的见了，该说的说了，立场三方互通意见，最后结果也算令人满意——总之麻烦告一段落，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因为你想怎么样，不想怎么样都只有你知道，别人根本不了解！而你自己都不说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心意呢？！”
不知怎么井野那句话又倏地出现在脑海里，伴随当时她那尖锐的声音和急促的语气回响着，振聋发聩。
这个事件的主体问题出在不同立场交流不力，一旦沟通达成问题解决，“你想怎么样你得说”之类的，没错吧。
没错。
不过，这根本不是这话振聋发聩的原因，他又不是不知道。
原因是什么？简单复杂化？复杂简单化？一语中的？说得太直白太强烈太振聋发聩以至于自己产生了某种感慨？
呃，这——他倒是真不知道了。不过具体怎么样都好吧……鹿丸皱起眉毛作了个无奈的表情，心说简单复杂复杂简单都无差，反正完了。
浴室那头一记响亮的拉门撞击声将鹿丸从神游状态拉回现实。
远处隐约传来细微的女声，或言语或欢笑，断断续续听不清楚。相比之下更明显的是房间里面的动响，电视的声音，谁和小李说话的声音，木块落在地板上的叩击声，包装袋搓揉发出的塑料声，在安静的长廊上清晰可闻。鹿丸有些无所事事，弯腰伸手在廊下拔了根草叼进嘴里，开始下意识根据声音判断屋里各人的状态。
……响度很低又伴有高频率脉冲的是电视声，听这个高音调女声的节奏，是在放广告？无聊……
……刺啦刺啦的这是薯片包装纸……喂喂我说丁次，刚才晚饭吃那么多现在又吃那么多啊！
……木块叩在地上，啪的一声……居然还在玩那个锁吗？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还不腻啊……
……没听到阿斯玛的声音，是去洗澡了？不对，仔细能听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这是打火机，所以他还在屋里。
……然后木质地板吱呀的声音，有人走动吧。咦，这个声音倒是很近……越来越近了……
还没等鹿丸细想，就听到身侧来人丢过一句，平静的声音里带点清冷：“在想什么？”
下意识把草吐掉，鹿丸转过脸去，日向宁次注视着他边擦拭头发边在他身边不远坐下，一双白色眼睛似乎穿过他那些纷乱思绪，直接望进心底。
“呃……”
不待他说什么，宁次扶毛巾的手停了停，接着从身后拿过一个物件啪的一记叩在自己和鹿丸之间说：“还你。”
随着那声击响鹿丸低头，手边是之前给宁次的那个木锁。瞥了眼木锁他抬眼问宁次：“不继续了吗？”
“不，”一手将头发小心理顺一手将毛巾整齐折叠了放在一边，宁次说，“玩通了。这是拆开再重装好的。”
说着他单手拿起木锁，拇指在一面中心的某块上一推，见那木条遭到施力从另一侧凸出，宁次不假思索地将它左右移动，退了退随即取出，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一分钟之内刚才那完整木锁已然成为地板上的一堆木条。
看他手法熟练，鹿丸不觉有些兴奋，抿抿嘴挑起一条眉毛“嘿”了一句。
“挺有意思的，”瞥一眼木条堆，宁次将湿漉的头发掬到一边，幅度极小地勾了个骄傲的微笑，“不过很遗憾，玩通一次就不再有更多意义了。”
“是啊，”视线顺着他的手上移，鹿丸应得有些心不在焉，“是啊……”
顿了会突然想起之前宁次问自己的问题，鹿丸接上：“前面，没想什么，发呆罢了。”
“任务吗？”低侧着头，宁次并不看他，问道。
“啊，考虑了一下事情始末。”
说着鹿丸伸手将那堆木条逐一榫接插起。
注视着木锁渐渐复原，鹿丸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过也没什么，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
目光随他摆弄木条的手指而动，宁次平淡地说：“是啊。”
木锁很快恢复原样。
视线一同停留在那木锁上，片刻之后先后扯开，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坐着。
不说话，不出声。各自远眺想着些什么，偶尔短暂言语几句，言毕随即继续缄默。
时间似乎停止了。
鹿丸觉得这种境况有些似曾相识，不过不同于上次的平静，此刻他只觉心绪纷乱。被夜风拂走的烦躁好像又开始冒头，让他再次莫名地不爽起来。
之前的念头也随烦躁一并翻出，任务开锁诏书，委托人竹也大名，还有井野那句话，在脑子里糅杂成一团乱哄哄。
双手交叠抱头，鹿丸皱着眉头向后仰去，躺在地板上，顺便偷瞟了身边宁次一眼。
身边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鹿丸撇撇嘴心想你倒总是这么气定神闲啊。
嘛……不想了。
把两腿曲了架起，他闭上眼睛打算干脆咪一会。
睡到不知什么时候被拍醒。
夜风拂过，地板凉如水。刚才不见的月亮早已爬上顶空，没什么温度地亮着。
奈良鹿丸睁开眼，日向宁次站在他身边垂目看他，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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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