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鹿宁）石泉槐火》榨菜稀饭

60、59

　　……
　　……
　　在跑。
　　踏过一块石壁，又一块石壁。
　　因为什么？不知道。依稀记得是接了一个什么任务，前面要寻找，后面被追赶，于是此刻在高速地跑动着。
　　太阳很大，但是空气不热。风呼啸着挂在脸上，刀割一般。
　　汗珠从发迹渗出，滑下，滴在脖颈上。
　　是……什么任务来着？
　　鹿丸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谁的什么东西在哪里，他得给取回来，赶在对方追究之前。而后面的人正是因为这东西而追逐着他。
　　取的……是什么东西？
　　踩过大片岩土，连跃几次侧身向上，鹿丸翻过一排石壁，然后纵身一蹿跳上对面的山崖，随着他步伐的离开石壁发出一声巨响，炸掉了大半。
　　……真危险啊！
　　飞快地向后瞥视一眼，鹿丸抹了把冷汗接着继续向前奔去。
　　……到底要取什么？追逐方有几个人？我方又几个人？说起来为什么要我取回来的同时还逼着我逃来逃去？

　　仔细思虑片刻，荒诞之感油然而生，眼前的世界飘忽起来。
　　鹿丸猛地睁眼，视野里是深色的木质天花板：是个梦啊……
　　呼——地松了口气，鹿丸伸手捏了捏额头，无声地盯着天花板，一会，闭上眼睛。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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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气逐渐大起来了。
　　温度也有些许升高，湿度很大，温热湿润地裹在人周围。
　　紧身衣黏在身上有些不适，鼻尖的汗珠与湿润的空气交融在一起，带进一股特殊的气息，有些刺激。
　　绕着岩石左转右转，片刻之后鹿丸将追兵甩出很长一段距离。又行了几十米，他斜向一跳，伸手扳住岩石顺势荡了几荡落进山石的缝隙之中，隐蔽委身，打算喘息片刻。
　　缝隙位于这片石壁较高的位置，被左右攀伸出的岩石错落遮挡，从外向内无法看清，从内向外倒是视野开阔。刚才因为一路狂奔并未注意，这会鹿丸发现他所在的地方并非熟悉之处：不同于绿树繁荫的木之叶，这里四面没什么明显的景色，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没有草地，也没有树，倒是有很多山石，壁立千仞，一片荒芜。山谷深深见不着底，能看见的低处隐约缭绕着雾气。
　　……这是哪里？

　　补充了些水和兵粮丸，鹿丸小幅度探出头去，试图判断现在情况。
　　地形来看有点类似火之国北部边境，岩土石壁无树木的情况看上去又不是……阳光的热辣情况估计大概是中下午，相对于所习惯的地方而言这里温度不高，湿度却很大，谷里绕着水雾，下面是……湖？
　　他在找什么东西，而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可能在谷底那雾气底下。
　　做了个深呼吸，鹿丸将视线从谷底雾气拉上来。左右环视一记，未见追兵身影，侧耳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记忆里似乎有几个队友，不清楚是谁，不过暂时看起来，在逃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又瞥了谷底一眼，鹿丸想歇息片刻就出去吧。

　　未等他踏出石缝，近处传来一阵巨响，随之整个山岩剧烈地震动起来。
　　敏捷地跳开，鹿丸一连几踏试图向上奔去，山石在他脚下分崩离析，踏过的地方瞬间灰飞烟灭。鹿丸加快步伐，但依然赶不上山岩崩塌的速度，几秒之内可落脚之处统统消失殆尽，跃至对面峭壁也为时已晚。
　　看着近在咫尺地石壁顶，不待鹿丸感慨情况之回天无力，整个人便和大小石块一起向山谷坠去。

　　……

　　通的一声入水，滚烫的温度让鹿丸倒抽一口，热水急促入喉又使他呛咳不已。
　　滚烫的水擦过裸露的皮肤，瞬间蹭出一种让人焦虑的红色，如千万根钢针一般刺入。被雾气遮挡时不见，此刻能看到整个水体散着一种腥黄色，带有浓重硫化的气息，热气不断从水底蒸上来，翻起一串又一串气泡，浮至水面再碎裂，腾出一层浓重的雾。
　　……太热了，这水不能呆！
　　想着鹿丸不顾其他，奋力向水面游去。
　　五米，三米，两米，快了！
　　伸手攀住湖边岩石用力一撑，鹿丸翻出水蹲在地上。热水浸透了紧身服，很重，岸上雾气甚浓，让人呼吸困难。抹了把脸鹿丸四下张望，试图寻找自己的目标。

　　“找到了吗？”
　　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句，声音低沉而严肃有力。

　　听到声音鹿丸一惊，模糊的记忆告诉他这就是追兵的领头，失物的领主。

　　随着话语落下，前方脚步声由远而近。吃力地呼吸着鹿丸抬头，隐约看到雾气中走来大队人，领头的身形魁梧，在浓雾中只辨得轮廓，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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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鹿丸看清来人就醒了。
　　汗湿的被子蒙住了脸，整个视野一片漆黑。
　　——难怪他又热又呼吸困难。

　　挥手一把将被子掀开，鹿丸坐起身。
　　墙上的钟面秒针安安静静地跳动，还不到七点。
　　……怎么又这么早就醒了啊。
　　盯着挂钟鹿丸拧起眉毛，抽了抽嘴角想。

　　这个时刻，周围一片安宁，耳边只闻各人均匀呼吸的声音。
　　鹿丸双手掩面捏了捏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无神地四处环视，前后左右姿态各异，睡得倒是都很沉——昨晚他们玩牌还是别的什么好像玩到很晚，那个时候自己大概已经睡了，太困，就听得人声嗡嗡，具体都没什么印象……
　　又打个哈欠乱瞟几眼，鹿丸发现在睡得似乎少了一个人，皱了皱鼻子仰脸想想，仔细与昨晚入睡时的记忆对比片刻他意识到，斜前方日向宁次的铺不见了。

　　“……已经起来了吗？”
　　鹿丸有些讶异，口里轻声嘟囔着，一边套衣服从被窝里钻出来。

　　轻快地洗漱完毕，鹿丸以最小的动作走到后门长廊上，果不其然瞧见日向宁次拉了小桌靠门坐着，在喝茶。

　　听到鹿丸拉门出来，宁次侧目瞥视，平淡地说：“起来了？早。”

　　“啊，早。”口里答着，鹿丸走到他旁边不远，坐下扫一眼小桌，“你起那么早？”

　　“日常作息时间。”端起茶杯啜了口，宁次说，“我已经晨练完毕了。”

　　“诶……”任务期间也如此吗？鹿丸一惊，心想这人还真刻苦。

　　宁次侧过脸看着他，随意扯了下嘴角：“任务期间连续保持比较有利于计划的延续，啊不，不如说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将手中的茶杯放回茶几，宁次倾身去提茶壶，一面问着，“要喝茶吗？”

　　见他动作鹿丸忙伸手推过茶杯茶壶，答道：“恩好。”

　　淡绿色的茶水在杯中满起。
　　接了茶端起抿一口，鹿丸将杯子以两手握着，搁置在腿上，道了声谢。
　　不客气。日向宁次说。
　　接着又是二人无话，相隔半米茶几这么坐着，各自朝不同方向眺望着远方。
　　静谧浮在两人之间。

　　后门长廊向北，早晨七点的阳光从右手边斜斜射进来，贴在地板上，不太亮，也没多少温度。
　　天空很蓝，风不大，云倒是有一些，寥寥草草地随意散着。远处偶尔传来几句鸟鸣，清脆而嘹亮，随即可见几只飞鸟出现在天边，或盘旋或翱翔，自在地飞舞。白天的小院看上去比夜晚亲近些，岩石假山尽显精致，树木也显得更为繁盛。正值大清早，附近没有什么人声，一片静谧。

　　杯子略微发烫。
　　握了一会鹿丸有些吃不住，将它放回茶几上，顺便瞥了旁边宁次一眼，刚好撞上对方伸手提茶壶加水，对视半秒随即各自轻描淡写地移开视线。

　　鹿丸有些尴尬。
　　不同于以往，当下的他完全无法法享受这份无言的沉默。鹿丸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让对话继续下去——呃准确地说是，他是希望对话继续下去的，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期待着对话的开始，然而当真要让他发起一段对话，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奈良鹿丸从来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主，没话不说有话不是必要的也懒得说才是。按照往常的情况遇到这种时刻，他应该最惬意不过了，不用管别的，不用说废话，懒懒坐着就好，发呆望天看云，多轻松。

　　可惜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如此。
　　……好吧，最近的情况都完全不是如此。
　　低头侧脸鹿丸瞥着茶杯心想，昨晚也是这样的……
　　这么说来昨晚是怎么解决的？
　　视线停留在茶杯上，鹿丸试图在记忆中寻找目前局面的解决方式。
　　昨晚……洗澡出来烦得一头劲，坐一会，说了点话，然后……
　　哦，然后他睡着了。
　　恩，这是个好方法。就这样。
　　想到这里鹿丸捏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将它推到一边，双手抱头向后仰躺下，翘起二郎腿闭眼，准备睡觉。

　　“……”
　　不到两分钟他弹跳样的坐起来，盘起腿恶狠狠地盯着地面，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一次喝光：昨晚睡太多，现在睡不着！
　　垂眼看着那空空见底的茶杯，鹿丸心想我这是怎么了究竟在烦些什么？

　　“你很烦躁？”坐在旁边宁次见鹿丸一直在那局促不安地来回动作，蹙起眉随意问了句。

　　“恩？”听宁次开腔鹿丸一下回过神来，下意识吸了口气憋住，顿了一会然后慢吞吞地答，“啊不，也没有……”

　　“是么……”见他这么说，宁次也不再细问，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缄声。

　　短暂的对话就这么结束。潜意识里鹿丸似乎希望宁次能再说点什么，好让这对话结束的不那么快。可惜宁次缄口就是缄口，眉头轻蹙面色平静地在那喝茶，丝毫没有继续言语的意思。
　　又不易察觉地瞥他一眼，鹿丸莫名地有些懊丧，不由“啊……”地长叹一句。
　　……嘛，算了，随便吧……
　　反正，再过一会大家也都该起来了，回木叶之后一旦忙起来，应该会好很多……吧……想着，鹿丸伸手提过茶壶，打算再倒一杯茶。

　　倾倒的动作有些急，热水入杯四下冲起，零星几点飞溅出来，打在手背上。
　　茶水的炽热温度让鹿丸低迷的精神不由一振，手指条件反射地回缩，飞快地将茶壶放在茶几上。
　　滚烫液体贴上皮肤的感觉又令他想起之前早上做的那个梦来。梦里滚烫的湖水，散着刺鼻味道的雾气，光秃的山石峭壁，逐一在眼前掠过，鹿丸莫名觉得他似乎知道那景色是在哪，但一时间就是怎么也回忆不起。

　　对面日向宁次注意到他这冒失的动作，蹙眉向他投了个疑惑而关切的眼神。

　　看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白色眼睛鹿丸心不在焉地想，问问他，他会知道吗……？

　　……那就问呗，刚好开始一段对话好了。
　　伸手将水点抹去，鹿丸开口道：“宁次，你知不知道……”

　　没说两句，哗啦一声身后的门被拉开，阿斯玛插着裤兜走出来。见宁次鹿丸二人坐在长廊上饮茶，阿斯玛抬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唷，你们都这么早啊。”

　　听到动静宁次把视线扯开，仰起脸注视着走出房间的阿斯玛，也寒暄道：“早。”

　　鹿丸回头，见阿斯玛走过来他下意识向后挪了挪身体，从茶几边让开些距离，七分松气三分悻悻地应道：“阿斯玛老师。”

　　“在喝茶？”走到茶几边上坐下，阿斯玛左右各瞟他俩一眼说，“给我也来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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