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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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一阵，宁次抬起头，眉宇紧蹙注视着鹿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不是重点，”同样皱着眉头鹿丸抬眼盯着对方，“你觉得，他想说什么？”
听他这么问宁次条件反射式地张了张口，但没出声。
迟疑一会，宁次将口闭上，目光在纸张段落之间来回扫视。又过了片刻，宁次抬起眼重新注视这鹿丸，有些斟词酌句地说：“术的开创，与，发展。”
“撰写者的侧重点一直在术式本身上，前面的内容到这里的结尾，都是。”说着宁次的话语逐渐流畅起来，“相对于因为个人能力局限而造成的术式不完全发展，书本更在意术之本身的程度，发展程度和可能性。”
“……”咦？鹿丸有些意外，不由地一楞，眨了眨眼随即接上，“是，是这样，没错。”
鹿丸意外的反应让宁次也有些莫名，下意识宁次又扫了一眼书本，略加思索然后平铺直叙地说：“因为术式本身过强或者施术者自身能力不足而导致了大部分术式发展不完全，另一方面这个不完全也存在暂时性和永久性地区别——暂时性是因为变化所需要的时间较长，永久性便是刚说的那两点导致的术式发展不完全了。如果是术式本身杀伤力过大的话，施术者或者施术者所在的集体出于种种原因将其封印，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书本是在表达这个意思没错吧。”
“啊……”
“那么，”皱着眉日向宁次注视着奈良鹿丸，不带情绪地问，“先前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鹿丸张口，却一时间不知如何措辞。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觉得摸不着自己的思路了，之前考虑的东西左右糅杂变成了一个纠结的球，内部错综复杂，外部严丝合缝，完全与自己现在的思路割裂分离开来，让他不记得如何切入。
“撰写者在意的是术式本身”，没错，“因为术式危害过大将其封印导致术式发展不完全”，也没错，宁次的思路很清晰，作出的分析也的确提纲结领，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补充的。
……可是总觉得从自己开始想讨论的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对于书本章节最后一段的表述，鹿丸一直认为撰写者试图在书本立场之外说些强调些什么，却又碍于种种而不得表达。他不能确定这强调的具体到底是什么，但那种强烈的另有所指之感却怎么也不可忽视。真要说来，奈良鹿丸本想找日向宁次讨论的缘由便在于此，按照这个思路他以为他们能一道分析出些什么，最起码对书本撰写者所暗指强调的内容有个大致的猜测，然而在这点上，不同于以往，宁次似乎并没和自己走一条思路。从宁次的分析看他似乎并不认为撰写者之言另有所指，而且被宁次这么一分析解读，书本字句看上去也的确完全没有另有所指之感了。“侧重术之本身”以及“过强过害即封印”之类的确是书本原句，亦是书本原意，甚至也是自己和老爸讨论的时候涉及、得出的想法，而这种想法从任何角度上来看，都无懈可击。
……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
和鹿久讨论完之后的那种不确定再次爬上鹿丸心间，但不同于那会，此刻的他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度解读了《血继》一书的这节内容，不过怀疑的同时阅读章节时贯穿的那种另有所指感却一直没有衰退，相反有增无减，这又让他非常在意。
再一次把宁次的分析总结在头脑里过了一遍，鹿丸心想他的话到底是哪里让章节本身那种另有所指的感觉消失了呢……
“……鹿丸？”宁次半晌不闻声，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句。
“恩，恩？”被唤到鹿丸突然回过神来。
“你走神了。”盯着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宁次平铺直叙地问，“接着刚才，你想说什么？”
“抱歉……因为你的话，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鹿丸皱着眉头伸手捏了捏太阳穴。
思索片刻他决定直接把之前那些想法片段说出来，哪怕是零碎不着边际都好。
放下手，鹿丸有些言辞艰难地说：“之前，我想说的是，关于‘术式不完全发展’这点，撰写者并没有过多的举例，只以施术者或施术者所在族群出于种种原因将术封印一笔带过。但这带过一笔却明显是在保持‘避免争端隐去信息’这种立场的同时强调封印和前面‘术式不完全发展’的关系，因为事实上，这种情况……已经不能归结为术式不完全发展了，术式的确已在族群中被完全发展出来，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被封印了而已。”
“……”宁次没说话，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鹿丸。
“我想的是，”鹿丸说，“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术已经是经历过三重甚至多重阶段，被发展完全了的，但出于各种原因——杀伤力过大也好，过于强大以至于族群集体不稳定也好，有悖人伦也好——不得不被封印起来。”
“是的。”宁次说。
“我觉得这是书本撰写者所隐含的意思，”两手交叉放在桌上，鹿丸下意识搅动拇指，“或者他在试图从这个方向说些什么，什么信息被隐含着了。”
“你觉得是什么信息？”蹙眉，宁次问。
“我并不能确定……”鹿丸亦眉头紧皱，“这只是一些零碎的想法，片段都算不上。而且在听了你的阅读分析之后，我甚至不能确定这种隐含之感是否只是我的过度解读了……”
“‘被发展出来的术，因为某种原因被封印’，”宁次说，“你觉得这里会有问题？”
“……”垂目并不看他，鹿丸沉默，四指交叠拇指对点，门齿切着下唇思考。
“如果讨论对象为族群的话，必然是有相当一定年份了罢，”宁次说，“族群意味着规模，年份意味着历史。大量的练习中将自身能力发挥到极致并非难事，算上时间累积的话，术式的完成也是必然的。”
“是的。”鹿丸说。
“如果……”宁次吸了口气，顿了会，然后有些艰难地吐出，接上道，“如果这些术，在任何意义上会有影响族群集体的隐患的话，对之进行封印理论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虽然残酷，不过不如说这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吧。”
“是这样。”鹿丸说。
“那么你觉得……？”
“……没有，并没有什么。”做了个深呼吸鹿丸抬眼重新注视着宁次的双眼，“是你说的这个道理。”
“……”盯着书本短暂思索了片刻，宁次又说，“事实上从书本措辞来看，撰写者的确在强调了。他强调个人修行或从师者和家族性术式发展的差异，不同于个人或从师，家族有时间的积累性和传承性，自然不存在技术上的‘术式不完全’情况，暂时的有可能，永久的肯定不会。还是因为侧重点是术之本身的缘故吧，毕竟在学术性撰写者的立场来看，因为个体能力弱而造成的术式不完全，是非常遗憾的事。”
“是啊……”鹿丸的视线落在书本上，又转向不知哪里，“是啊……”
风透过窗户拂进来，带进一丝夕阳的气息，吹动书页上下飘浮。
鹿丸盯着那书页，脑内高速运转，不停地整理着思路。
……身体能力普遍阶段性发展，到发展不完全，到不同情况发展不完全原因不同，到因为特殊理由人为造成的发展不完全。
……书本撰写者一向侧重术式的立场。
……依宁次的说法分析下来，的确没什么值得疑惑的地方。
……因为本身就没什么值得疑惑的地方吧。考虑到书本是作为文献编写的，本来也没有什么暗指的必要。
……不，也许这个“暗指”本身就是出于我的先入为主？
又扫一遍书本章节，眼前的字迹已经开始显得陌生，捏了捏额头，鹿丸觉得自己快要因为阅读次数过多而对文章产生理解障碍了。
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不是什么工作内容，加上如此麻烦的事……
把书本一扣鹿丸垮着脸闭眼叹了口气心说，真是麻烦啊，我还是别想了。
看鹿丸扣着书在那悻悻叹气，宁次扫一眼桌上的钟决定转移话题：“快六点了。”
“……”鹿丸抬头，也扫一眼，随口答，“是啊。”
注视着他，宁次随手翻着资料边说：“你今天没别的事？”
“没有……”鹿丸侧目，抓了抓头，接着皱了条眉毛拖腔拖调地说，“其实——是有的，不过——嘛——”
“时间不紧？”宁次轻笑一下，“还没到截止日期？”
“哈哈，”抬眼注视着他，鹿丸短促笑道，“就是这样。”
想了会他又慢条斯理地加上：“其实就是昨天你那堆东西。五代说了周末之前——周末之前，那在我这的意思就是下周交了，所以还有个三四天可以慢慢来……”
听他这么说宁次短促地一哂，发出一个轻软的气声。
“既然这样的话……”笑罢，皱起一条眉毛宁次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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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