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5 ...
-
“大叔他撒谎了？”
一路向西，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雾原听着宁次的话，面色不算惊讶，但脚步还是慢了慢。
“是的。”宁次不带感情答，“不止一次。”
“唔……我倒是能感觉出一些不对劲，”香皱着眉，有些迟疑，“比方说最开始在村里告诉我们上山的时候那个身手，虽然之后也说了打渔也需要技巧什么的，但那个身手怎么看都完全不是一个渔民应有的身手。”
“没错。”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清醒状态的乱雨说。
“这不妨碍吧，”雾原有些不同意，“虽然我觉得大叔的身手的确厉害，完全不在我们之下，但他也可以是一个身手很好的渔民啊，或者转业的渔民啥的，之前干的是高战斗力的技术行业。”
“哼，或者，根本没完全‘转业’？”宁次不易察觉地轻笑一声，接道，“你回想一下他的着装。”
雾原眨巴眨巴眼睛。
中年男子，三十来岁，胡子拉碴，眼袋重，没精神。
短衣窄袖束着腰，打着绑腿，脚踏木屐。
！
雾原双目瞪大。
香也一脸恍然大悟。
看队友们有所发现，宁次便继续说：“束腰短袖无可厚非，木屐也尚能理解。可是你们认为，一个渔民为什么会打着绑腿？”
“……”香下意识接口道，“是哦。”
“因为他不是渔民，很明显。”乱雨一贯面无表情，仅声音透出几分认真道，“所以。那么，你认为是忍者吗。”
“是吧，大概，”想了想，香又说，“所以明明是远离喧嚣小渔村里的人，却能那么准确地判断我们的身份，甚至对我们的来意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哎他那已经不是猜测啦，”雾原咋了咋嘴说，“根本是完全没有怀疑自己的结论，能做到这点大叔对忍者必须超乎常人的熟悉啊，嘿，要说是因为深谙此道的确合理。”
“嗯，”宁次说，“我是这么认为的。严格而论，即使他不是忍者，也和忍者一行息息相关，这样一来身手高超可以得到解释。另一方面，我不认为这位渔民先生的‘转行’，发生在很早之前。”
“因为他的家居置备之少吗，”待所有人越过一片湖，香说，“虽然我不太熟悉男孩子是怎么回事，不过怎么看他都完全没有置备吧……床单被褥什么都没有，整个洞里就几个包裹，一盏灯，一个渔具杂物箱而已。”
“是这样。”宁次应道。
乱雨接上，依旧是那种认真的声音：“虽然对方也找了因为懒之类的借口，但更直接的原因多半是由于他本来便全无家置。同时另一方面，仅仅三五天的外宿，对他来说和衣席地的确是小菜一碟。”
“……”
雾原有些汗颜，“为什么连你也那么清楚？”你不是睡着了吗。
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乱雨答道：“除了说废话之外，观察也是很重要的。”
“……”
雾原大爷的心情非常不爽。
“我倒是因为他耐不住我们无话这点才大致肯定，”一行人行至渡口，宁次又说，“几个小时对坐无言而已，雾原都能憋得住，他一个‘祖辈寄居，多年惯于蚁伏的村民’憋不住？”
被直点大名雾原君又在那嚷嚷“喂喂日向宁次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事实上，通过第一晚的交涉我便能肯定此人与忍者一行关系密切了，”无视雾原在那把短刀舞得像拉拉队，宁次平铺直叙地说，“见我们能随他上山入洞便收敛了敌意，判断出我们是忍者之后则对我们兴趣明显大增，想来无非是‘忍者’一名为他所在意了，”宁次的话语非常流畅，“言辞中旁敲侧击的打探和多得夸张的对比更能凸显出他对此事万分在意，屡次调侃与挑衅则从侧面反映出此事之于他并非过耳闲风，当时我便想，利久裳一事他应该有所知。”
“诶……”
观察了一下四周香示意大家一起择位上船。
待所有人在小船里落座之后，她有些无奈道：“可惜他还是不知道啊。”
“并非如此罢。”观察了一下船只内部，乱雨接，“他所言的真话假话，有个名堂在里头。”
“真话假话根本只是因为大叔喜欢玩而已吧，真真假假真真的，”雾原心想你们不和他下棋不晓得，我可是深刻地见识到了，“虽然说到他撒谎我并不确定，不过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倒一直都不指望。而且感觉一下就能知道啦，他整个的态度从头到尾就是耍着别人玩而已。”
闻言香突然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雾原，用一种异常热切的口气鼓舞兴奋道：
“是哦！被耍着玩的雾原君！将将将将——翻棋战绩，一百五十七败！零胜！”
“可恶！闭嘴！男人婆！”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揭自己伤疤，雾原有点气急败坏，“他之前很容易很容易说得那么信誓坦坦，结果居然愣是杀得我……可恶！”
“只是因为你太笨吧。”香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连连摇头，满脸的“好可怜哦这个孩子好可怜哦”。
雾原又爆了，嘴里念着“干嘛想打架吗”撸起袖子就打算杠上。
香就随着他在船另一头敏捷地窜来窜去。
乱雨则习惯性观战。
“真话假话什么的——”介入他俩之间制止私斗以防小船翻掉，宁次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皱眉闭眼强行扭回话题，“的确如雾原所说，真中有假假中带真。或者说，他每句话都不能说是真的也不能说是假的。”
吸了口气宁次说：“柘吕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展示着对自身立场的优越感，而这种骄傲性格的直接表现就是挑衅。从见到我们开始，让我们上山明显是一种试炼，如果是误入的游客，他若真心欲救，想来也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接着是对我们的来意下判断，毫无猜测语气，直接下断言；言辞犀利，无论是对我们的反应非常敏感，和雾原的那些互相抬杠，还是真话假话的言辞，都体现出一种非常强烈的挑衅。”
顿了顿宁次再次接道：“但此人却似乎又并无恶意，相反出于种种原因还有意无意地帮了我们一些。说真话的时候柘吕表示对利久裳一无所知，假话却洋洋洒洒说了相当多。其所言之地，除了一个之外方位上都是‘东边几十里’、‘山脉与繁华区之间’、‘雾隐村内东南向’，而之前他言到我们一行来意与目之时已准确地判断出我们是从东面来的，尤其是以雾隐为起始点，此话便等于直接告诉我们此三者假得浅显了。四个假话，三个明显可判断，一个未知，这么一比，未知那个怎么都会引起注目。所以我认为这便是可以一试的线索。”
“确实……”
思索片刻，香说：“西泽，东岛，东岛西泽——联系到之前的话，委托人是山行国人，山行国大体方向在火之国东南向那个半岛上，称西泽为东岛也是非常自然的。就是难以想象，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就是了。”
“嗯，”乱雨接上，“不过，我并不认为柘吕将此冠以假话之名是虚谈。我觉得这的确是假话，在某种意义上。即使它值得一试。”
“认同，”在船上坐稳雾原，“同理，我认为他真话的‘不知道’也是真话跑不了的。即使关于我们要找的人，大叔也的确知道些什么。”
“是啊，”看着远方的海岸线，宁次不动声色，心里却漾起点兴奋：
“因为‘利久裳’这个名字，的确是假名。”
海浪翻滚，天气放晴，露出一片碧蓝的天空。
缆绳松开，船身轻晃，耳边传来船夫悠扬的号子：起航咯！
那个柘吕所知，待他们发现的“什么”，就在大海的对面。
—•—
（TBC）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