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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云聚(已补完) ...
两人自山中出来,行至当天近晚,方始看到人迹。这一路两人几未交语,似是各怀心事。不过是数日前,那时的沉默犹似带有暖意包裹住身心,而这时却好似一层无形的墙壁横亘在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夕阳已西沉,只余岭上一带余光,离离荒草被染得金红,如漫山野火正在燃烧。过了山垭,便可见平畴通衢。令狐冲回望田伯光,却见他并未看向自己,而是眺望着远处。他的脸一半隐在暗影中,而另侧眉眼轮廓被夕照染得更深刻,几似会烙伤人眼目,让他觉得些微晕眩。仿佛为打破这异样的气氛,他开口道:「今晚便宿在这镇上罢?」
田伯光并未即刻答他,像看风景看得出了神,片刻才道:「好。」他仍看着远处,忽然道:「从前我便很不喜欢太阳下山的光景。」
令狐冲怔了怔,不明他何以忽来了聊天的兴致,应道:「为什麽?」
田伯光终于看回他脸上,想了想,口吻还是一样漫不经心,「那大概只因为,这个时刻仍不知今晚该落脚何处,难免使人心慌罢。」
他说得虽平常,令狐冲却觉似有某种情绪被牵动。或许是因眼前的夕照美得令人心头一痛,让人想及无数个黄昏曾与人相伴看过的夕阳,那记忆中有归鸟炊烟,有盈耳的人声笑语,而今都已远离再不可得。而他忽然醒觉,这些仍带温度的回忆,对另一个人来说或许分属无缘,他大概从未有过接近于家的东西吧?
除了那晚之外,田伯光几乎从未和他讲过关于他过往的事。有时他觉得他是在小心回避着这个话题,而他深心里也不能确定自己会喜欢听到他生命中曾经历的一切。他吸了一口气,有股冲动想去握住他的手,但随即想起,此刻他们已非身在深山,而是在一条官道之上。
田伯光凝视他,目光闪动,忽地一笑,「令狐兄看来怎地好像肚子上挨了一拳。」
令狐冲微微苦笑,转开话头:「那只因我不仅饥肠辘辘,更兼酒渴大作……这就快些找地方落脚罢。」
这镇子并不小,人烟稠密。当街有家齐整客店,挑出店招左侧写道是「南北客商宾至如归」,右侧则是「荷花高酒太白遗风」。临街两层的店面开设酒楼,天色已黑,却灯火灿烂,只听人声鼎沸,后厨中刀勺乱响,酒肉香气一阵阵飘了过来。山中一住月余,终见到这般热闹景象,两人对望一笑,心意相通,便即登门投栈。在客房中略作梳洗,小二让至二楼雅座,安下杯箸。
楼上已坐得半满,两人在座头坐下,正等酒菜送到,楼下长街马蹄骤响,似有十余骑快马奔了过来。
马蹄声在楼下止歇,人声喧嚷,随即楼板作响,十数人快步走了上来。当先一人身穿袈裟,手提禅杖,竟是个和尚,但身形魁梧,浓眉重目,顾盼间颇有鹰扬之概。接着是个高瘦女子,面色蜡黄,一身劲装,腰间佩着暗器百宝囊。接下来的数人形貌,也皆是江湖人物。令狐冲与田伯光对望一眼,此时雅不欲被人认出,令狐冲腰间悬剑,田伯光青布包头,衣着在僧俗之间,本来也颇引人注目,好在两人座头远在临窗最远,当下转头假装眺望窗外风景。那十数人分桌坐定,呼酒叫菜,也未曾理会他二人。
两人的酒菜也送了上来,令狐冲见那和尚喝酒吃肉,全无顾忌,忍不住向田伯光瞧了一眼,却见他也正瞟了过来,眼神中微有狡狯之色。他看在眼内,忍不住心头微微一跳,举箸压住了田伯光的筷子,压低声道:「原来这世上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倒也不少。」
田伯光移开视线,不与他目光相接,唇角却挑起一抹懒洋洋的笑意:「这叫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当初我因为令狐兄,觉得做和尚也无妨,不过而今因为你,却不想做和尚了。追本溯源,这笔账,令狐兄要负责才是。」
令狐冲看着他,只觉才饮下去的酒暖烘烘直烧了上来,咳了半声,筷子轻敲一记他的指节,低低道:「也罢,这笔账留着同你慢慢算。」
田伯光摸着被他敲中的地方,很有点夸张地摇着头。「却不知慢慢是多慢?依我看,今晚先计点利息,亦无不可。」
令狐冲只觉得牙齿又痒了起来,正待考虑现在敲他的头会否引人侧目,就听耳畔碰地一响,盘碗震得互击有声,有人正大声道:「胡说八道!令狐冲这小贼,哪里配做武林盟主了?」
[本节未完]
二○一一年九月十一日
0:49:05
令狐冲心中既惊且疑,想道:「令狐冲到处受人诟病,那也不算稀奇,这武林盟主四字,却是从何说起?」他向田伯光望了一眼,见他也正向自己看来,神色间亦有疑惑,而嘴角微微挑起,颇有三分幸灾乐祸之意。令狐冲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两人装作无所用心,却对那边厢说话之人留上了心。
只听那女子冷冷说道:「齐大哥,那又用得着粗喉大嗓?令狐冲做不做得武林盟主,武林同道自有公论,不是一个人说了便算。只不过哪,我瞧少林寺方丈说出来的话,比之你老兄的,分量怕是要重着几分。」
之前说话的男子道:「林四娘,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姓齐的是块什麽材料,我自个最是清楚。但那令狐小贼持身不正,同邪魔外道勾勾搭搭,他做武林盟主,那还不是引狼入室?而今推举武林盟主,正为了向魔教讨回公道,若是这位子叫他坐了,难道要教大家伙一股脑儿向魔教低头?」
令狐冲暗暗吃惊,当日任我行黑木崖上的一番话,蓦地浮上心头。他心绪混乱,更掺杂了莫名的隐忧:「在山中待了一月有余,未知发生了何事,怎地说到了推举武林盟主,更要与魔教相抗?」
林四娘嘿了一声,道:「我有什麽意思?大家同为武林一脉,赵老爷子一家罹此惨祸,自然要讨回公道。只不过人上一百,各样各色,若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借机上位,也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才成。」
姓齐的男子怒极,哗啷一声,酒碗掷地粉碎,大声道:「很好,姓齐的这点玩意儿,自知上不得台面,武林大会上自然是只能藏拙。跟你林四娘切磋一二,倒也不妨。」
令狐冲所坐的位置在那帮人斜对面,举目恰见那林四娘低眉敛目,姓齐的男子满面怒容,但似对其也颇为忌惮,一双眼只是不离对方斜斜垂在身侧的手。
他忽然想起:「这女子是万花门的林四娘?」那是河洛一带颇有声名的暗器名家,再看周围几人的形貌,也似非一般的江湖人物。这些白道武林中的好手齐聚一处,事必有因。
那群人中最为显眼的和尚饮干了杯中的酒,道:「诸位听我一言。如今大事当前,理当团结一心。言语小小不合,实不必放在心上。」
姓齐的哼了一声:「大和尚,你是少林的破戒弟子,这香火之情总是有的,少林方证大师一力抬举令狐冲,你不免也高看他一眼。林四娘嘛……哼哼,那令狐小贼惯能调哄娘儿们,弄得一帮尼姑女娘为他神魂颠倒。四娘对他青眼有加,也是情理之常。」
林四娘眉头一轩,眼中煞气突露。本来嘈杂的楼头忽然静了下来,连灯火也似暗了一暗。
令狐冲情知两造便即动手,一瞬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这一月间发生的事虽仍未深知,但自己显已成为漩涡核心的人物,一旦此时露了行藏,便再无回头的余地。不知如何,田伯光前日问他的一句话忽地跃上心头。他不觉向他望去,却见他正如那一天般看着自己。这一瞬,极近又极远,呼吸相通而心意难明。连时光也像凝滞不流——也或许是一切其实都发生得太快。
把灯光都逼暗了的不是星芒,而是林四娘的「花雨阵」。袭向齐姓男子的,只有三停(且全被那居间的破戒僧以袈裟如飞云般卷去),而七停却满蓄杀意湍如流星密于急雨地,向远在角落的令狐冲二人激飞而至。
林四娘暗器的手法精妙诡奇,旁逸对冲,交织成一张花火般灿烂的网。
田伯光本是背对着她坐着,那张网就如一头猛兽钩牙锯齿大张,向他罩下。而他不言、不动,恍若对身后的死亡之网一无所觉,那双深黑的眼睛只是看着他,在等一个决定,更似在等一句判词。
令狐冲并未吐气开声,他的话都交给剑来说。
独孤九剑,破箭式。
后发先至,星芒一闪而灭,铮铮淙淙之声盈耳,好似这并非袭杀,而是一场乐舞。
令狐冲的剑已还鞘,他并没看向愕然的林四娘,只凝视着依然端坐不动的田伯光。两个人的目光交缠,犹似角力。终于,田伯光嘴角泛起个轻微的苦笑。他缓缓放低了手中的酒杯,道:「令狐兄,多谢。果然好剑法。」
令狐冲不去理会轰然骚动起来的众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亦如他般有些哑:「你明明避得开。」
田伯光摇了摇头,笑容更明朗,但眉宇间却有几分萧索。
「那只因我知道你定必会出手,又何须避?」
令狐冲望着他的笑容,一瞬间竟觉似极陌生。他正待开口,耳际哗啷啷金铁交击作响,抬眼见那手持禅杖的高大和尚走了上来。此人步伐沉稳,眼中精光内敛,可见内力修为不凡。而他神色间却不带敌意,只对令狐冲微一点头,又向林四娘瞧了一眼,「四娘不可造次。」转头道:「尊驾骤在此间现身,未知来意为何?」
令狐冲心下踌躇,尚未及开口,林四娘在一旁冷哼道:「令狐冲,你藏头露尾,有什麽图谋,打的是什麽主意?」
令狐冲见她出手毒辣,口吻又甚是无礼,心下不愉,淡淡道:「来到酒楼,自然为的喝酒吃饭。倒不知犯了万花门哪一条忌讳?」
林四娘脸色一寒,道:「令狐冲,你依恃五岳派的名头,以为有少林武当给你撑腰,便可为所欲为。那武林盟主之位,却也未必就落于你手。」她扫了田伯光一眼,森然道:「与这下三滥的恶贼同流合污,那便人人得而诛之。」
令狐冲心想:「这劳什子武林盟主如何与我扯上关系,真是莫名其妙。」他未知此中缘由,但见对方咄咄逼人,不觉有气,便道:「在下微末后学,未敢在武林同道面前妄自尊大,行事立身,只求俯仰无愧。江湖上朋友们眼里瞧不瞧得上在下这块材料,却也管不了这许多。」
林四娘双眉一竖,道:「着啊,那你是决意同咱们作对了。素闻你剑法通神,有缘领教最好不过。」适才见他这一剑的声势,她心中实是忌惮,扬声道:「令狐冲一意维护这恶贼,众家朋友也不必讲求江湖规矩了。除恶务尽,一起上便是。」
身畔铿锵作响,当下便有几人拔出刀剑来。令狐冲望向田伯光,见他摇了摇头,嘴角边的笑意却多了几分讥诮。他忽想:「也不知是他累我多些,还是我累了他?」但这念头旋起旋落,只因楼下人声喧哗,脚步雑杳,直冲了上来。
当先的一人大声道:「谁说令狐冲要做武林盟主,老子第一个就不服。」这人声音粗粝,甚是难听,偏偏还十分宏亮。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响起,比之前一人也不见得中听,说道:「谁说令狐冲要做武林盟主?就算有人说了,令狐冲也未必要做,就算他要做,也未必做得成。大哥服还是不服,未免言之过预。」第三人抢着道:「大哥服还是不服,尚在其次;他说道是『老子』,然则咱们兄弟的老子早已不在人世,他既未知世间有令狐冲这个人,又怎知他做不做得武林盟主?」又一人道:「他只说老子,又未说是咱兄弟的老子。这世间做人老子之人成千上万,难道要一个个问过他们服是不服?」再一人道:「他们服是不服,又有甚么要紧?不服之人,令狐冲自然擦的一剑,斩了他们头下来。」第一人怒道:「你为何要令狐冲一剑斩了我头下来,全无兄弟之情?」前一人道:「你说的是老子不服,又不是你不服,你有当过别人老子幺?你连老婆也未娶过。」
这缠夹不清的话语一入耳中,令狐冲不禁精神一振,笑道:「各位桃兄,一向可好?」那自然是桃谷六仙到了。六人欢容满面,排开众人直走过来,一边大呼小叫:「令狐冲,我们兄弟甚好,如今看见你,那又更加好上几分。」「爲甚么我们看见他,便又好上几分?」几兄弟激辩不休,竟将剑拔弩张的人群全挤在一边。
林四娘面上煞气更重,踏前半步,却见那破戒僧微微摇头示意。她也听闻过这六个怪物的能为,加之令狐冲的剑法思之实是心惊,哼了一声,转身径下楼去了。众人见势不对,刀剑还鞘,眼睛仍盯在令狐冲身上,脚步却缓缓后撤。
破戒僧仍立在原地,神色端严,对桃谷六仙的胡言乱语恍如未曾入耳,只对令狐冲道:「阁下遭际非凡,一身牵动武林气运。还望持身谨慎,莫要误入邪道。」
令狐冲心弦微震,敛容道:「多谢大师赠言,在下自当谨记。」
那和尚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武林大会上再见了。」微施一礼,哗啷啷的提着禅杖大步去了。余下几人也纷纷散去。
令狐冲转目再看这厢,田伯光与那兄弟几人勾肩搭背,重排案几呼酒叫菜,已喝了起来。
桃枝仙正自道:「不可不戒臭和尚,你果然还活着。」
桃花仙忙道:「不可不戒早说过他不会死,自然还活着了,那又有甚么奇怪?」
桃根仙摇头道:「若是说了不死便能不死,这世上岂非全是长生不死之人了?」
桃花仙正待争辩,已被田伯光塞了个鸡腿在嘴里。
田伯光微眯了眼,笑道:「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几位桃兄难道没有听过幺?」
这句话虽是对着桃谷六仙说的,一双眼却凝注在令狐冲面上。那眼光令他心跳了跳,明明并无酒意,却一阵恍惚。他脑中盘旋着许多解不开的谜团,但此际他只想去那个人身侧给他留出来的位置,从那只手中接过那杯斟给他的酒。
夜色方浓。
[本节完]
二○一一年十一月十三日 0:45:54
最近被工作踩至血格呈现负数,猛虎落地式,不过只要有假放lz还是很有良心地回归了!
不过接下来两天名为假期仍需加班,内牛,我会努力再来一更的
(只剩半条命地)出差归来!继续回到连轴转加班的日常生活。明天照旧要加班所以今天只能先到这里。得空就继续更,顺手钉boss小草人中
--
桃谷六仙出场。好一串白炽灯,湿胸看来你今晚注定欲求不满(揍
那啥,拖这么久我就不多说啥了掩面。总之我会继续填的,握拳(明日还要加班的人苦逼地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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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云聚(已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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