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暗潮(已补完) ...
夜静更深,遥遥传来几声犬吠,便又归于寂静。分不出谁的呼吸声更纷乱,心跳更响,然而终于有人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怎么了?」
问话并不比耳语更响,懒洋洋不似询问,还带着点低笑。
回答的先吐了口气。「我想……还是先打发外头横着的那几人比较要紧。」
田伯光挑挑眉,虽然明知对方并不会看到。正待再打趣几句,忽有种奇异的感觉——这感觉并不陌生,近乎一种本能,而他曾凭此度过无数场围杀。
四周依旧沉寂一片。但他一阵悚然:寂静中仿佛渗透砭人肌骨的杀气,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头顶某处传来轻细的破裂声,几乎在同时,他的人已飘了出去。握住刀柄之际脚尖一点,将令狐冲的剑踢得飞了起来。而令狐冲身形一展,当空剑光暴现,径向外间冲出。
一阵急响如暴雨骤作,打在瓦面、板壁。令狐冲剑光一长,将破窗而入的冷光一卷而没。钉在地下的俱是尺来长的三棱燕尾羽箭,其势不绝,犹自轻轻颤动,劲道竟强得惊人。
田伯光回手扯下帐幔,扬声叫道:「万花门的雕背透甲弩,小心了!」他口头说话,手上扯开帐幔,着地挥了出去,先卷住躺在地下的桃枝仙,将他拖了进来。
令狐冲并不回头,只嗯了一声,手下不停,不断挡开射来的弩箭。待田伯光将六兄弟一一拖入内间,那整面临街的窗已被射得七零八落。他弯身抓起一把椅子,向窗外掷了出去,只听弓弦震响、箭似连珠,从那破洞望将出去,只见四下房上人影错落,乌沉沉尽是弩箭的反光。
令狐冲心下一惊,适才见这弩箭之威远胜寻常弓箭,敌人居高成围,自是要令己方一行人无法自客栈中逃脱。独孤九剑的破剑式虽能克制一切暗器、弓箭,但以这合围之势,如强行突破,自己纵能无伤,却无法护得余人平安。
田伯光瞧不见外间情势,但令狐冲踌躇之态却一目了然。他望了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下的桃谷六仙,见他六人毫发未损,更对周遭凶险一无所知,好梦犹酣,忍不住在最近之人脚胫上踢了一脚。边轻声道:「令狐兄,情形如何?」
令狐冲尚未答言,已有个粗哑的声音怒道:「他奶奶的,是谁踢老子?」
田伯光不去理他,只对令狐冲道:「别出去。」令狐冲手持长剑,退回内间,心中发愁:「虽暂时无忧,却怎样能从这里出去?」
桃谷六仙你推我,我掐你,逐一醒转,便即吵个不休。
令狐冲道:「几位桃兄,目下情形甚是凶险,暂勿说话。」
桃根仙摇头道:「情形凶险,又为何不能说话?」
桃枝仙道:「情形越是凶险,越要大说特说,这叫做先声夺人。」
他六兄弟见两人面色郑重,满地俱是羽箭,亦知情势不妙。但要他六人闭口不言,那是杀了他们头也做不到的。桃花仙又道:「若大势不妙,那更要说之不已,否则无有机会再说,岂不倒楣之至?」
田伯光怒道:「你们这六个王八蛋,认识你们才叫做倒楣之至。」
桃谷六仙六头齐摇,满脸不以为然之色,但见他面色不善,却也不敢与他辩驳。六兄弟压低声音,自相争论不已。忽然桃干仙手指令狐冲,又指田伯光,奇道:「你们两人怎地如此模样?」
两人恍然意识到适才一番纠缠,虽未真个如何,但变起仓促,不及整衣,一时都大感狼狈。田伯光从地下拾起令狐冲的外衣掷将过去,边寻出自己的衣服往肩上披,板着脸道:「我与令狐兄赌赛猜拳,输一次便脱一件衣服……」
令狐冲满心忧虑,亦不免脸露笑意。田伯光瞪他一眼,抢着道:「倒是你们六个,究竟招惹到了什麽人,人家要把你们钉成箭垛?」
桃谷六仙面面相觑,撑头苦思不已。两人陪他兄弟满脸忧容,对视间却又忍不住好笑。
此时飞羽暂息,长街上传来数声马嘶。石板路上马蹄来去奔突,静夜中犹如轻雷滚过。令狐冲心念一动,见田伯光已立起身来,两人尚未抢到窗前,已觉屋宇震动,屋顶尘沙簇簇而落。
令狐冲低声道:「他们要将屋子拖倒。」
果见夜色里长街上,数骑高头骏马身负挽具,长索连在屋下立梁,有人在高处撮唇作啸,正当发力。令狐冲手按窗台,便要冲出,田伯光却一手拉住了他。「不可!」
耳际马蹄雑杳,长索格格作响。四下屋上的人影皆黑衣障面,密密层层不知多少,无数机弩凌虚待机。令狐冲横了横心,正待挣开他的手,却觉那只手已松了开去,握住了刀。他侧头望去,见那人已不再看他,正凝视前方,若有所思。因过于专注,浸透杀意的侧影反成了正心诚意,似有薄薄寒气从眉睫间散出。
他心念一动,反手按在那只握刀的手上,疾声道:「要去,便一起去。」
田伯光并不看他,但他能感到他的手一瞬的紧张而又放松。随后,他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屋宇摇撼如舟,怒马长嘶声中,地面从脚下倾颓而去。就在这一刹那,远处有微弱的火光一闪而灭。箭雨湍飞中,两人身影也激飞出去。
飞镞如蝗,而剑光如雪。这一剑,似疾风怒涛,将袭来的箭雨迫得倒卷而回。而有个影子却比倒飞的箭簇还快、还急,一掠数丈,直扑火光亮起之处。
黑黢黢的敌众传来数声惊呼,密如织网的箭阵忽地被撕出一个裂口。那火光再亮起时,先映亮的是刀光:冷似新月的一泓碧色,正搁在一个人的颈项上。
原本对准屋子的弩箭,已悉数对准了那持刀的人,皆凝而不发。
桃谷六仙在房屋被拖倒之时,或跃窗、或破瓦而出,此时烟尘未散,众人默然无声,耳中皆是他六人破口大骂之声。
忽地有个女子尖锐声音叫道:「恶贼!速速放人,否则要你万箭穿心。」
发话之人立在飞檐之上,反手除下面上黑纱。淡淡星光照在她脸上,正是万花门林四娘。
田伯光左手握着那为他所制的黑衣人左手,那人手中仍握着个极精致的火筒。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也映出他瞳中的冷厉之色,然而他唇角却带着笑,更似故意般,将刀锋向那人颈项边压了压。
虽裹着黑衣黑纱,犹可见那是一段极柔美的颈项。林四娘踏前半步,脸容扭曲,满面尽是痛恨、鄙夷与惶急之色。「你……你这十恶不赦的狗贼,卑鄙小人!」
田伯光嗤笑半声:「姓田的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否则又何必劳动四娘如此阵仗,必要取我性命?只可惜你今晚怕要无功而回了。不如各让一步,大家客客气气,各走各的可好?」
林四娘眼光如刀,忽地冷笑道:「你手中虽有一人,可知我一挥手,便能叫令狐冲和这几位桃兄身上添了无数透明窟窿?」
田伯光摇头道:「所谓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听说人身上多几个洞,也未必马上便死;但我手上这位姑娘脖颈一断,免不了立时变成个死美人。四娘要不要试试?」
林四娘厉啸一声,恨声道:「你!你若伤她性命,自己也难逃一死。」
田伯光笑道:「在下赌性坚强,输赢事大,生死事小。万一难逃一死,有我这几位朋友,更有这美人儿……」他刀锋回转,作势在那黑衣人颈间一勒,「黄泉路上作伴,却也颇不寂寞。」
林四娘默然片刻,道:「好,万花门今儿个认栽了,你们走罢。」手一挥,屋上众人收弩,逐一退开。
田伯光眯起了眼,道:「好。请这位姑娘少留一刻,你们退到长街尽头,我便放她。」
林四娘满面怒色,正待开口,忽有一个清清冷冷的女声道:「不必,你有种便将姑娘杀了。我……我宁死不愿再落于你这恶贼之手。」
说话的正是那黑纱障面的女子,她身子微颤,想是已流下泪来。
田伯光蹙起了眉,尚未开言。身畔已伸过一只手,握住了他握刀的手。令狐冲沉声道:「放了这姑娘。」
那手掌很暖,他心头却没来由地一冷。错愕只一瞬,他手按那女子背心,微微加力,与令狐冲双双向后飘了开去。
桃谷六仙的身影已没入街巷不见,那群黑衣人似并无打算追来。鳞次栉比的屋脊一晃已变茂密树顶,俄而化为群山荒岭。两人默默疾驰,令狐冲在他身侧,而不发一语。
夜色更深、更沉,连星光也刺不透的高天正有云层聚集。呼吸在胸间乱作一团,他不知此刻他是什麽神情,却怎样也无法侧头去看。
两人停步的所在,一侧是黝黑的山峦。近处约莫有条山涧,隐隐传来流水咆吼声。远处仍有点点灯火,望去让人有莫名的寂寞。
令狐冲背对他,像看那风景看出了神。田伯光看着他的背影,也好像看得出了神。似乎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过汾州,或北上恒山,都是这个方向罢。」
这本该是个问句,却似无一丝疑问之意。
令狐冲并不回身,静了静,才道:「你好像很清楚。」
田伯光点了点头,随即眨眨眼,像才发现自己这举动的无稽。再开口时,他声音忽然多了几分讥诮:「那也没甚么。走的地方多了,多少总识得些路。」
令狐冲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笔直的背影更挺直了些。「不止路,相识怕也不少。」
田伯光笑了笑,但连自己也觉笑得甚是干涩。「相识纵然不多,债主却也不少。」
他身形猛地一晃,又定住,舔舔唇,似乎尝到血的味道。脸颊热辣辣的刺痛,他忍住不去理会,只眯起了眼,望向忽而与他相对而立的人。
令狐冲却没有看他,只凝视着自己的手,神色间也不知是厌恶还是惊诧,更不知对象是他、抑或自己。
四野虫声唧唧,夜风轻拂,这夜犹似还没个尽头。
正当田伯光以为他会一直这么站下去时,令狐冲终于开了口:「若对方坚拒放人,你真会伤那姑娘性命?」
田伯光默然片刻,只觉喉头发紧,紧得隐隐作痛。幸好他出口的声音还是很平稳。「我只望他们不要迫我如此。」
令狐冲盯着他的眼睛,像要用目光把他刺穿在当地。「可你……你对人始乱终弃,怎还能如此待她?」
冲口欲出的话有很多,但他忽然很倦,倦到什麽也不想说。于是只是摇了摇头。
抓住他肩头的手松开,令狐冲往后退了一步。他垂落目光,看他退第二步,随后抬起头,挑了挑眉,带点惊异的笑了笑:「你第一天认识我,便知道我是甚么人……现下却又有何好奇怪的?」
令狐冲脸上的神情,就好似挨了一巴掌的人是他。然而看到他的神情,他却像心里被刺了一刀。
令狐冲的手掌抚上他脸颊,仅是这一个单纯的动作,就让他的身躯发抖。那只手,恒定温暖、手指修长、手掌干净。让他想要跪下来去吻的这一只已太熟悉的手,现在也在轻轻颤抖,却强硬地滑至他喉间,钳制住他的气息。
即便在这时,那个人也无法吐出恶毒或严苛的字句——意识到时,他忽然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也或许,那本就是他所期待的。
春草已深,露水沾湿衣襟。水珠落上面颊,令人错觉陷落进的是一片无边无涯的幽暗之水。天心无月,惨白的几点星光缀在草尖,摇荡不休。热度轻易便被点燃,似乎从未消歇。然而不安定的气息占据身心,那双手探索的方式蕴含怒气,如无言的惩戒,更像将他隐藏的东西一层层剥开,直抵最软弱最不堪的核心。
再如何亲密的时刻都默契谨守的习惯,虽未经言语的讨论,却已自然如呼吸。但这一瞬田伯光的眼睛忽地张大:衣物剥除殆尽,以往最激烈的欢好时也不曾采纳过的体式,如带火的鞭子狠狠抽醒他,把他驱离出恍惚的适意状态。他从咬紧的牙齿间迸出诅咒,开始认真挣扎,但那只手死死卡住他的脖颈。分明是这么个掠夺的姿势,但从暗影中俯看他的那双眼却是哀恳的。有水滴自面颊流下,沸腾的头脑无以分辨其来所自,心魂意念都似被那双眼睛统摄,无所逃遁。
令狐冲也喘息着,不熟悉的激奋与隐隐的恐惧如暴风灌注全身。无论引导或承受,对方从不让他采取的角度,他隐隐知觉到缘由,却从未探索过。直到这一刻,仰视他的深黑眼瞳好似看到他心里去,而连眼尾都泛了红,那瞬间他忽然了悟,心脏陡然疼得一缩。
他缓缓放开卡住他脖颈的手,无言地拉过衣物来为他遮掩。拥抱时仍觉察到那个身躯的僵硬,但慢慢的,他感觉到对方在他耳际深深呼吸,一点点放松下来。
血犹自沸腾,但冲击着胸口的情绪更汹涌。他有点奇怪想哭的人为何是自己,却不能真的介意。
最终打破沉默是一句喃喃的诅咒。「王八蛋……」
令狐冲点了点头,闭起了眼,去抵挡眼眶一瞬间的酸涨。「是,我也不是甚么好人。」利用那错愕带来的沉默,他一口气道,「所以,你能不能信我?」
那阵沉默很久,久到他几乎听见胸口心跳怦怦作响。终于,有人放弃般深深叹息,道:「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谁……虽没见她脸,但她的声音,我这辈子也没听过。」
令狐冲吐出一口气,张开眼,望进那双近乎抱歉的眼睛。
「然而她却一口咬定你毁她清白。」
田伯光唇角牵动,成了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这种事也是有的。」
令狐冲蹙眉,忍不住问:「难道从前也有?为何?」
田伯光叹道:「大约总有些理由,只是我不知道。」
令狐冲道:「你为何不辩明。」
田伯光惊异般挑眉,「有甚么好解释的,反正不会有人信。」他望了令狐冲一眼,又道:「这种事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哪能一一理会?」
令狐冲默然片刻,忽地道:「那也说得是。以你往昔所为,纵被人追杀,十停里怕也只有三停的冤枉。」
田伯光微微一笑,「除恶卫道,冤枉也有限得很。」
令狐冲说不出话,惟能抓住他的手,与自己的掌心相叠。
夜重露浓,然而两人也不觉寒冷。那淹留不去的夜色,竟有了分缠绵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令狐冲才道:「然而这回的事,我却想弄个水落石出。」
田伯光皱眉道:「那又为何?」
令狐冲道:「只因我不想糊里糊涂添了几个透明窟窿……这理由如何?」
田伯光眨了眨眼,叹息道:「很好,好得很。」他低头想了想,才道:「就算这一次我是冤枉的,他日如有不冤枉之时,你待如何?」
这一次,令狐冲沉默了许久才答。「你总之做过些事,若有人要你以命相抵,也不为过。」
田伯光微微一笑,淡淡道:「你说得对。」
好似还有些不甘,但也寻不出别的言语。夜风忽然有些冷,他往对方身边靠近了些。
过了许久,久到他已不再期待回答时,令狐冲慎密地道:「但我不能看着你死。」
「……到那时,我虽不能帮你,但我会同你一起逃。」
这次轮到田伯光说不出话。他静了很久,直到能再次信任自己的嗓音,才轻声问道:「那若我做的是大奸大恶、万难原宥之事,你又如何?」
令狐冲默然很久,才道:「那样的话,我会自己杀了你。」
他说得很慢,甚而有点艰难,每一个字,都像一块重甸甸的石头,坠得心往下沉。
田伯光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笑了。
「令狐兄,我没说错,你果然是高手。」
令狐冲不明所以,忍不住搡了他一把。「甚么?」
田伯光依旧在笑,笑得像是很欢畅。「没甚么,我很是开心。」
令狐冲还想再问,他却不再出声,只是握紧了他手,凝目望远。长夜将尽,一带淡白的光已自天际喷薄而出,破晓在即。
「本节完」
二○一一年十一月三十日
0:46:27
一不留神就喷薄而出了,哀哀。
我也不知道欺负谁多一些……尤桑遁
敲完今天的份,下去准备明天要交的文件……
系统抽风要到何时?
一不留神就喷薄而出了,哀哀。
我也不知道欺负谁多一些……尤桑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暗潮(已补完)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
晋江小说阅读,无广告,只要注册就是资深VIP,买文千字三分不能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