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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四 人间离别尽堪哭,何况不知何日归 ...

  •   章四人间离别尽堪哭,何况不知何日归

      冬雨阵阵寒,几日的阴雨天终是放了晴天,展昭在屋子里闷的久了,说是想出去走走,但被展穆拦了。按照展穆原本的意思,展昭他冲霄一战,元气大伤,此时伤势初愈,不宜吹风着凉,在屋子里走动走动就好。可展穆一番苦心终究也敌不过展昭那副在面前压低了嗓子喊了声哥然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朝外看的样子。

      展穆叹了口气,也是,自打从开封回来,展昭就被自己一直按着公孙先生的嘱咐闷在屋子里,好容易大夫说能出去走走了,又是连着几日的雨,给生生憋在屋子里。看着那雀跃的目光,展穆抱起在桌上积压了有些日子未看的帐册:“走吧,我们上院子里看看”。

      微风徐徐,初秋雨后的风带着点凉意,展穆坐在亭中专心翻阅着帐册,一手拨拉着算盘,亭外,展昭走了套南山剑法,松活筋骨。

      剑动,剑鸣嗡嗡,应和着展穆拨拉算盘的声响,剑收,剑尖斜指,上面稳稳停着方才遥遥落下的落叶,展穆正好拨完算盘上最后一颗珠子。

      展昭收了剑,大步迈进亭中,刚想抬起袖子擦去脑门上的汗珠,原本低头看帐的展穆抬了头,取了边早已准备的手帕递了过去。展昭不接手帕。就是眯了双猫儿眼,笑嘻嘻看着展穆,喊了声哥就不动了。展穆皱了皱眉头,把帐册一合,笑骂了一声,温热的帕子随即覆上了展昭的额头。一个被擦的心安理得,一个擦的恬然自得,似乎一切都还未曾改变,展穆依旧是那个护着弟弟的哥哥,而展昭也还是那个半大的孩子。

      到了午饭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日与展昭一同闯冲霄的白玉堂。当下人来报白玉堂在客厅等着的时候,展昭正和展穆说着话,展昭蹭的就立了起来,未做多想,直直的朝着客厅的方向就奔了出去,未走出几步,又停了脚步,折了回来,拉起了尚坐着的展穆,一起朝着客堂走去。

      若眉坐在窗边,一针一线的绣着手里的活计,远远的看着兄弟二人拉着手朝着客堂走去的身影,若眉身边是半大的孩子拿着书卷字正腔圆的诵着诗:”岐路南将北,离忧弟与兄。关河千里别,风雪一身行。行……“念到一半,却是念不下去,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转,蹭到若眉跟前,讨好似的看着她,拉着调子,粘粘的喊了声:“娘”若眉停了手里的针线,板起脸来:“不许,你爹关照了的,得背的出来才许你去的。”

      孩子扁扁嘴又回去了,拿着书卷端坐桌前,小脑袋摇的像模像样,若眉抿嘴笑了笑,又朝着窗外头那空落落的亭中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当日大婚之晚,展穆喝的有些多了,红烛灼灼,那人拉着自己的手,迷蒙着双眼指着窗子外头,笑的那般恬淡温柔:“若眉,你看着了么,那么棒的人,是我弟弟。他就是我弟弟。”

      “娘~”

      柔软的童音打断了若眉的回忆,看着孩子期盼的眼神,若眉淡淡一笑,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从椅子上站起来,牵过孩子的手:“好了,去见见你昭叔叔”

      若眉一脚踏进膳厅,被厅里的场景骇了一跳:只见展穆稳稳坐着,不紧不慢的用着饭,面色如常,展昭跪着,跟着展昭跪着的还有一位白衣之人。两人的手死死的扣着。展穆见是若眉带着孩子来了,对着孩子招招手,引了孩子在身边坐下,笑看若眉道:“还请娘子帮我去厨房看着那汤,那汤的火候也只有你能掌的好。”

      若眉还想再说些什么,身边跟来的老仆展忠比了个手势。急急的拉着她去了厨房。

      汤在炉子上咕哝作响,这汤是专为展昭做的,是展穆托了不少人辗转找到的古方子,花了不少的力气,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听说这汤能对展昭身体有好处。若眉皱了皱眉头,想起方才在厅里见到的一幕,想起展昭和那白衣男子死死扣住的双手,心中掠起一阵不安:莫不是外人传说自家小叔子和那白玉堂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是真的?

      还未做多想,若眉已被急急寻来的仆人拉去了膳厅,若眉再进膳厅,白衣男子已经不在了,厅里只留下展昭和展穆,展穆依旧坐在椅子上,孩子立在展穆身边,茫然无措的看着三个大人。

      展穆没有什么表情,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他问:”展昭,我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了一个白玉堂,当真要抗旨拒婚?“

      ”是。“展昭也是淡淡的答。

      展穆嘴角浮出点笑,点了点头,慢悠悠的从椅子里立起来,缓缓的踱到展昭跟前,然后又慢慢的退回去,稳稳的坐回椅子。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看向展昭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膳厅里越发安静,半晌,展穆居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清脆的巴掌声拍得人心惊肉跳。

      “好,很好”展穆笑容可掬的着从椅子里立起,走到门口,唤过老仆展忠,随即转身看着展昭,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请家法”

      二指阔一尺长的家法,在老仆展忠的记忆中于幼时的展昭而言,从来都是个高高落起,轻轻落下的存在,从未象现在这般血肉模糊。整整半个时辰,偌大的祠堂里,只有藤条抽打在展昭背上的声音以及展穆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展忠立在展穆身边看着家法一下下的抽在展昭的背上,暗红色血渍隐隐的从雪白的内衫下面透了出来。然后在衣衫上开出大片大片血红色的花,而展穆咬的死紧的嘴角也隐隐的出血红。

      “啪”的一声,家法竟是断成三截,展穆纂着断开的家法,任凭手里那半截家法深深扎进掌心,哑着嗓子再问:”展昭,你当真要为了白玉堂抗旨拒婚?“

      展昭未曾答话,只是端端正正的朝着面前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青石砖上滴落出点点血花

      “逆畜!”

      展穆只觉嗓中一甜,面前一黑,只觉耳边闹成一片,再醒之时,已是深夜。翻身起床,绕过伏在床头小寐的妻子,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里亮着长明灯,风一吹,摇摇欲坠,展穆看着跪在祠堂中间的展昭,摇曳的烛光把展昭的影子拽的摇摇欲坠,脊背却依旧倔强的挺的笔直。被打出来的血渍凝在衣服上,已经变了颜色,象刀子一样,恶狠狠的刺着展穆的双眼。展穆疼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还是疼的厉害,然后他听见自己开口说:“昭弟,若你真想与他一起,那就明天就走吧。”

      不出意外的,那笔直的脊梁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那人回过头,直直的看着自己,眼中有光,亮的出奇.惨白的唇瓣动了动。

      “哥。”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拉了调子,轻轻粘粘的一声哥叫的人心头发疼。

      展穆伸过手去,一点点的理着展昭乱掉的头发,微笑的迎上展昭的目光,然后蹲下身,陪着展昭一道跪下来,一手握着展昭的手,一手指着祖先的神位,像教孩子认字一样,缓慢而又清晰的念着牌位上的名字还有族中人的名字,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报完,展穆转过头,静静的笑着着展昭。

      “展昭,我的好弟弟,你还要抗旨拒婚么?”

      说完。展穆转过身,跨出祠堂,不愿再看,也不想再看那个人.

      他是谁?他的爱恨纠葛与他何干?

      第二天,当下人来报展昭离开的消息的时候,展穆正写着字,一撇一捺,分毫不乱。

      半月之后,展昭奉旨与丁月华成婚。

      展昭大婚三日之后,白玉堂扬帆出海。

      随后,曾喧腾一时的展白二人之间种种过往,逐渐消散在蒙蒙的时光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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