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 相留醉》月下箫声

13、第十三章

　　狐九儿悄然回到卧房的时候，天边的星月都已经收敛了光芒，萧瑞仍沉沉的睡着，她轻轻的钻进他的怀中，把冰凉的手掌塞进他的中衣里，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怦怦、怦怦的，她心中的那点不安，很快便烟消云散。只是闭上眼，狐四儿被她气得愤而离去时留下的话却一直在耳边徘徊，他说他没见过向她这么笨的狐狸，说凡人的感情、特别是凡间男子的感情最是靠不住，说她早晚会追悔莫及……
　　“我知道四儿哥哥是为我好呢，可是，很多事我都不懂，总要试过才明白，不然，也妄来这世上走一遭了。”对着已经空荡荡的后园，看着那颗歪脖的大柳树，狐九儿离去前，喃喃自语般的说，“也许我真的会后悔吧，不过，那一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呢。”
　　“很冷吗？叫人去给你笼个火盆？”解了迷烟，萧瑞很快就被冰醒了，他下意识的拢了拢手臂，将狐九儿更用力的搂在怀里，然后蹙着眉睁开眼睛，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本想扬声叫人，可是想想又作罢，就要自己起身。
　　“去哪儿？”狐九儿仿佛刚醒似的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伸手去拉萧瑞的胳膊。
　　“笼个火盆，你要冻成小冰坨了。”萧瑞安抚的拍了拍狐九儿的脸颊，“很快的，你先睡着。”
　　“不要，你别起来了。”狐九儿其实并不觉得冷，所以立刻手脚并用的缠了上来，胳膊牢牢的搂住萧瑞的脖子，一味的往他怀里钻。萧瑞被她缠不过，轻笑着顺势俯卧下来，将狐九儿牢牢的覆住。
　　喘息可闻，寝帐内夜色融融，隔了会，萧瑞才半撑着身子，安静的凝望着怀中的女孩，她的眼神再清澈不过，就像两泓清泉一样，无论何时看，总是清透着只有他的身影。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将她脸颊上散乱的头发拨开，然后拇指一点点的来回逡巡着，她的皮肤新嫩极了，指头不过这么来回蹭上两三次，就晕起淡淡的红，他一时只觉得神思恍惚，情不能禁。而狐九儿也被他看得微微的窘了，“咯咯”的笑了两声，收回手来，身子拱来拱去，只想他别再压着她，好继续睡觉。
　　“坏孩子，挑起火来，还想睡觉？”萧瑞片刻就明白了狐九儿的意思.
　　自从离开那山洞，这些日子里，他们虽然同床共枕，萧瑞却始终并不曾再这样的吻过她。狐九儿只觉得身子渐渐软了，力气也一分分的随着他的吻而消散，她并不清楚，在这样继续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心中却仿佛若有期待。
　　“九儿——”迷蒙中，她听见萧瑞唤她，茫茫然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萧瑞的眼中，跳跃着她看不懂的火焰，她只听他喘息着问道，“我是谁？”
　　“涤尘！”狐九儿不知道，萧瑞怎的忽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又想到他身上的滚热，猛想起凡人最容易伤风感冒，一愣之下，忙抬起胳膊贴上他的额头，只是她到底还没有摸出他是不是发烧，却自己已经痛呼出声。
　　“好九儿，好宝贝儿，乖，不哭，不哭——”萧瑞一时也是无措的，这些年戎马倥偬，每一天都活在风口浪尖上，他的性子早不复温存，是以无论他平日里对女人多温柔，也不过停留在表面上，骨子里，他还是强势惯了。九儿也并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以往的那些女人，从来只是温存柔顺的，任凭他予取予求，从来不曾抗拒，更不敢这样哭闹。他以前也只以为自己在这个时候绝不会有耐性，更不可能停下来哄哭着的女人，但是此时，他却迟疑了，九儿的眼泪一颗一颗仿佛都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没办法再继续。“一会就不疼了，我保证，不哭了，乖！”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好一会，狐九儿的情绪渐渐平复了，她松开手躺回到床上，才发现萧瑞的脸色并不好，不仅额头，胸前也渐渐汇聚出了汗珠，她抬手替他去擦，只是手指触到他的皮肤的一瞬，他的身子，却激烈的颤抖起来。
　　“九儿，你早晚得要了我的命！”萧瑞长叹，一边抬手捉住九儿的手，按在床上与她十指相扣，一边不再迟疑的与她融为一处。
　　鸡鸣三遍，太阳懒洋洋的爬上天空，晋州城中，新挂上晋王府牌匾的破旧宅院里，却还是很安静，虽然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起身，同在京城时一样，按部就班的做着各自的差事，不过院落深处，晋王的卧房内，却仍旧是幔帐低垂。
　　狐九儿在天亮之后才疲惫的睡着，只是感觉上眼睛也不过刚刚合上，梦境就接踵而至，梦中到处是飘渺的云雾，可是没有飞升的狐族，明明是腾不了这么高的云的。狐九儿迷糊的想，她是略有些畏高的，大约也只有做梦，才能好好的飞上一回了。云在她眼前飞速的掠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向何方，忽然，脚下一空，她甚至来不及叫喊，人已经笔直的从云海中坠下，云雾环绕在她四周，那样的浓，然后又唰了一下散了个干净，她茫然四顾，只看见一缕银光，已经射倒眼前，她避无可避，被那银光穿心而过，“啊！”她到底叫出声来，猛然坐起。
　　“做恶梦了？”萧瑞也是刚刚睡着，就被狐九儿的叫声惊醒，等到狐九儿翻身投入他的怀中时，才拍拍她说，“你怎么总是做恶梦？今儿回头一定找个大夫来好好瞧瞧，开点安神的药吃吃。”
　　“我才不要看大夫吃药，”狐九儿微微蹙眉，也想起来，自从离开那个山洞，她似乎真的是常常做恶梦，不过以往的梦境，醒来时她从不记得，倒是萧瑞，倒是被她吵醒过很多次。
　　“总得要找个大夫来的，”萧瑞轻轻吻了吻狐九儿的发心，曼声说，“调养好身体，才能给我生个白胖胖的宝宝，九儿，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你还是像我？女孩子我倒希望像你。”
　　“生个宝宝？”狐九儿却愣住了，微微仰起头看向萧瑞，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我可以吗？”
　　“傻丫头，怎么不可以，或者，我们已经有一个宝宝了也说不定。”萧瑞笑了起来，眼中的光华动人，我也不小了，我的兄弟们，都已经有好几个孩儿了，夜里我就想说，九儿，也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不会让你们一直这么辛苦的。”
　　“涤尘——”狐九儿只觉得眼中酸酸的，竟是要流泪了一般，只是她刚开口，萧瑞已经将食指不轻不重的压在了她的唇上，“嘘！时间还早，乖乖再睡一会。”
　　“可我睡不着。”隔了很久，狐九儿才睁开眼睛，萧瑞也并没有睡，正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微笑，她想了想还是问，“涤尘，你喜欢我吗？”
　　“傻丫头，你觉得呢？”萧瑞并不忙着回答她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可是，明明是我先问你的。”狐九儿不满的嘀咕。
　　“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萧瑞捉住狐九儿的手，拉到腰间环住，“你喜欢我吗？”
　　“嗯！”狐九儿并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她很喜欢他，或者就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再到，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未来。
　　“我也喜欢你，”萧瑞低头，反复的亲着她的唇，喃喃的说，“我的九儿，永远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