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S Sherlock/HW]猫熊故事》扭扭猫

3、第三章

　　暹罗猫检查着面前的小盒子，这是绒毛泰迪熊背包里的那个盒子。它现在被打开了——里面有一团细线、三根缝衣针和一个双面的、人类男人用来剃须的刀片。

　　它探出爪子，准备从里面拿出那个簿簿的刀片，但是它的行动被制止了。

　　“Sherlock，那个好像是我的盒子？！”绒毛泰迪端着猫咪的餐盘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暹罗猫将爪子探进盒子里。

　　“显而易见。我没有这些小东西。” Sherlock专注的用坚硬的爪尖去拔弄那个刀片，想让它翘起来一点，以便自己能将它拿起来。

　　“把你的爪子收回来！”John的表情是严肃的，而且反应强烈，这有点出乎猫咪的意料之外。泰迪熊气冲冲的走上前，把餐盘放在地上，然后从暹罗猫的爪子下拿走了自己的盒子。

　　“只是三根针、一个刀片和一个小线团，John。”猫咪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钻进自己的窝里趴下来，表情有点悻悻然。

　　“不是这个！”John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起来，它顿了一下，显然认为现在跟猫咪讨论它那小盒子中的东西是不理智的，它是来劝这只猫咪吃东西的，所以它将话题扯到了猫咪的餐点上：“你先吃东西。”

　　Sherlock懒洋洋看了眼在餐盘中滚动的猫粮，不悦的别开头：“又是同一种口味的，要不就是猫罐头。”它不爽的说：“我讨厌一成不变的东西。”

　　John挫败的看着它，它想不通为什么会有猫讨厌进食：“好的，你可以讨厌……Sherlock。但是你还是得吃掉它们。你需要它们维持你身体的机能。”

　　“可是John，你就从来不吃。”暹罗猫看着餐盘依然不想动弹。

　　“没有玩具熊会吃东西！”泰迪熊放大了声音：“你没有选择，Sherlock！谁要你是一只猫。”

　　“真讨厌！呼吸和进食都是多么无趣的一件事！我真应该是一只泰迪。”它终于从窝里挪动起身体，但也仅限于换了一个角落把脑袋探了出来，泰迪熊不爽的将餐具移到了猫咪的面前。

　　“我倒是真庆幸你不是玩具，这样就不会拉低玩具可以给人类带来的幸福感。”泰迪熊没好气的小声说——这句话是它跟着暹罗猫学回来的：Sherlock曾经用同样的方式刻薄了一只麻灰色的美国短毛猫。

　　猫咪迅速报复性的咬了咬刚才把餐盘放下还没有抬起头来的泰迪的耳朵。

　　“好吧，对不起。你可以吃东西了吗，Sherlock？”

　　John表示放弃跟暹罗猫继续讨论，Sherlock才埋下头小口小口的咀嚼起来。

　　看到Sherlock乖巧的进食，John坐下来开始在旁边收拾它从猫咪爪子下夺回来的盒子——它准备把它放回自己的背包里去。

　　“这是你的武器，John。” Sherlock用的是肯定句。它一直注意着泰迪，哪怕是用餐的时候。

　　“就现在来说，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泰迪熊看了眼为表示用餐完毕正在洗脸的猫咪回答：“虽然，原本我只是为了预防自己再次被划伤收集这些的。”

　　“嗯？”

　　“小Mike比较马虎。他有时候不会注意自己不小心弄破了我的一些什么地方，左肩破掉的地方还是妈妈发现的，在被发现以前，有一团棉絮被扯出去弄丢了，所以有的时候左手用起来总是不太着力。”John歪了歪头说。

　　“‘某种程度上算是’是什么意思，John？据我所知，玩具们不会自备能够对别人产生伤害锐器。拿你的说法——玩具是为了让人类开心而产生的，你们注定不会去伤害他们，你们需要他们。”暹罗猫看着熊的眼神闪闪发亮，好奇、探究和兴奋在里面闪动着：“可是你却为自己配备了武器，你果然很特别，John。”

　　泰迪熊为暹罗猫的直言而僵硬了一下——它可一点儿也不想显得什么见鬼的“特别”：“玩具也会想保护自己主人的。”它反驳：“我们会感恩。人类把我们当成他们的朋友，不会背叛的，永远忠诚的朋友；他们什么都会对我们说，把我们当成跟他们一起成长的伙伴。他们爱护我们，不想让我们受伤，Sherlock，他们会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同样的感情来回报他们？我们除了希望他们得到欢乐以外，也会希望守护他们。”

　　Sherlock歪着头看着这么说的泰迪熊，露出揶揄的笑：“这真是了不起的美德，John。”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Sherlock，它一点都不好看。” John说：“我知道玩具大多都是被抛弃的一方，但是也有很多人将我们一直留在身边。”说真的，John虽然会有点失望，但它的确不介意这个。它还记得Mike的祖父，那个曾经的军人跟它前一个小主人Mike说过的话——我们不能总想着从别人身上得到了些什么，Mike，我们还想学会思考我们曾经给过别人些什么。那个老人这么说着，用慈祥的眼神打量着他的孙子，他用泰迪给Mike举例——它陪伴着Mike，它让他开心，所以他应该爱护它，别不在乎它，它们需要主人的保护。那段话是在John的左肩被划破的第二天，在John失望于人类对玩具态度无情的另一面的时候，它那一天同时明白人类可以拥有的美德，所以它原谅了他们。并且发誓自己绝对会一直记得这个情景，一直到它完成使命的那一天。

　　“那些少得可怜的幸运儿？John，人类留下的不是你们，是他们儿时的记忆。”暹罗猫注意到泰迪的走神，它从它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熊想起了它所不知道的过去——这让它好奇的同时又有些难以形容的感受涌出来。它一点也不喜欢熊的那些小秘密——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猫咪在内心小声的对自己说——还有，别再跟John争论这个了，John是个玩具，你不能以你的标准去衡量它，John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尊严，继续下去，你会伤害它……

　　“是的，我知道。”泰迪的回答再次的出乎猫咪的意料之外：“但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被建造出来的使命不是吗？那是有着我们陪伴的一起渡过的快乐的时间。人类在回忆的时候，不会只有他们，还有我们，就像他们在回忆自己的亲人时一样。”John认为Mike是喜欢自己的——他睡觉的时候会抱着John；走到哪儿都带着John；还有将他喜欢的蛋糕放在John面前希望它能分享，虽然最后还是Mike自己吃了……但是这些都让John知道，小Mike的确喜欢自己，并且享受自己的陪伴。John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猫咪，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有武器让Sherlock感觉不太安全，所以它补充：“而且，Sherlock，我整天跟着你跑来跑去，有了这些东西我就能保护自己，还可以用它们来保护你。”

　　绒毛泰迪熊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发言会让暹罗猫有如此巨大的反应——它好像被吓到了。原本懒洋洋的猫咪突然抬起头来，它的耳朵竖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熊，鼻腔中发出急促的哧哧声。

　　“Sherlock？”泰迪能感受到暹罗猫的紧张。熊能看出猫咪的肌肉有多僵硬，它的姿势，它整个身体都好像一个整体的石头一样。John很担心，它开始反省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让Sherlock变成这样。

　　“你刚才说你想保护我，John。”暹罗猫说，它瞪着泰迪，但熊从那充满了高度紧张和不知所措的焦躁中看到了一丝可能连猫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感动。

　　“是的，Sherlock，你总是四处跑，也许有一天会遇到你无法敌对的家伙……我不想你受伤。”泰迪熊小心翼翼的回答它：“这怎么了，Sherlock？”

　　暹罗猫从窝里突然跳出来，它急躁的绕着熊转了几个圈子，又接近熊用身体拱着对方，但它的神色紧绷着，眼中的光芒急促的闪动——这是它陷入自己思絮中的表示。泰迪停下了自己的疑问——Sherlock不喜欢这个时候被打扰，即使它有再多的疑问和担忧，最好还是等到Sherlock将自己的思维整理完毕以后。

　　“John！”暹罗猫终于停止下来，它在John的面前站定，表情异常的严肃：“我需要安静一会儿，就我一个。”它说，急速的、没有停顿：“你最好暂时离开这个房间，我不来找你的时候，你就不要出现。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会儿，我需要好好想想，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John，你放心我不会做些什么，就是一会儿罢了——”它说完就跳回了窝里，背对着泰迪熊，身体依然僵硬。

　　绒毛泰迪显然没有想到它们的争论最后会发展成这样，它在那儿呆立了好半天。它很想知道Sherlock出了什么事，它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Sherlock才显得那么狂躁。最后它端起餐盘，安静的离开了被猫咪宣布了独占主权的房间——它相信等一会儿Sherlock会告诉它原因的，在它想明白以后。

　　Sherlock从来不会让它失望。

　　一直到晚上快11点的时候，暹罗猫才走出房间。它在房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到它的泰迪，它轻巧的跳到对方的面前。

　　“John。”它叫自己朋友的名字——朋友，暹罗猫认为这个词比“主人”更让它喜欢。

　　泰迪熊用愉快的眼神欢迎着猫咪：“你好了？”

　　“是的。”Sherlock回答，它这时显然无比的乖巧和温驯：“而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它踱到熊面前，埋下头，竖着耳朵，在暗夜中发着亮的眼睛里透露出紧张和胆怯的情绪：“很抱歉，John，刚才我不太礼貌……”

　　“噢，没关系。”绒毛泰迪搞笑的摊了摊自己的熊掌：“我早习惯了。”

　　暹罗猫的耳朵耷下来了些，尾巴软软的垂在一边，它几乎是不安的望着泰迪：“John，有的时候我的确不够那么……嗯……所以它们会叫我‘怪胎’……”

　　“Sherlock！”泰迪熊严厉的打断了它：“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讨厌’的词！你非常好！见鬼的好极了！你比它们聪明而且好太多了！它们只是妒忌你！”

　　“好的，John。”猫咪听话极了，它的眼睛里面的温柔和感动几乎快溢出来了：“……John，你之前说你会保护我？”

　　“是的。”绒毛泰迪歪了歪脑袋——这样的Sherlock它第一次见到，这让它很担心，它抬起爪子温柔而且轻缓的挠了挠猫咪的脖子。

　　“一直吗？”暹罗猫因为它的动作舒服的眯了眯眼睛，但它很快就从享受中恢复过来——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跟它的John确定。

　　“是啊。”John不解的点头，突然它有点忐忑起来，这不能怪它，Sherlock太反常了。而且，就像Sherlock之前在思考一样，John也在思考，思考它到底违背了多少玩具的准则，思考Sherlock对它到底有多重要。John悲哀的发现，它有多么不像一个玩具，多么的在意Sherlock，它在离开人类以后，就越来越远离了一个玩具应该具有的美德。所以John很担心听到Sherlock说它不再需要它了。尽管它知道应该相信Sherlock，这只猫把它从回收的命运中解救了出来，带给它新的充满了刺激的生活，但是它还是有些胆怯了：“Sherlock你说过的，你要当我的主人的，而且我喜欢你，我当然会想保护你。”John觉得自己的解释非常苍白无力——想保护主人这没有错，可是它的保护伴随着可能发生的伤害别人——伤害其他存在，这不是玩具应该做的事，这违前了玩具被制作出来的初衷。

　　绒毛泰迪熊John的愿望和玩具存在的意义所产生的矛盾，让John无法确定如此茫然和违背规则的自己是否被Sherlock所需要。

　　“不，John！我不是说要让你离开！”暹罗猫赶紧说，它用鼻子嗅了嗅熊，再蹭了蹭它，然后整个身体都靠过来拱了拱熊。紧接着它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退开了，站回了原地。它看得出熊的不安，它想安慰熊，所以它决定提前说出自己真正想对熊说的话。

　　“我的意思，不，我想说的是——我也会保护你，就像你保护我一样。”猫咪说，它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发着光，像宝石似的闪亮极了：“我需要你，John。没有比你更好的伙伴了。”

　　绒毛泰迪被感动了。它上前抱住了暹罗猫埋下来的脑袋：“在你不会因此受伤的情况下。”绒毛熊小声说：“不论如何，我可不想看你受伤。”

　　猫咪有点怨念的呼噜了一声，显然对泰迪的答案不怎么满意——John应该很感动非常感动的夸奖它，而不是感动以后马上就反过来的教训它。

　　“听我说，Sherlock。你知道的，我只会被划破，而不会受伤。”John依然抱着猫咪：“可是你们不一样，Sherlock。”

　　“John。”猫在熊的拥抱下歪过头，用鼻子蹭了蹭熊，John的意思它很明白，但是它不喜欢John左肩上那个常常硌得它有点不太舒服的缝痕：“我会小心。”

　　“那么向我保证，Sherlock。”John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它，它放开抱着猫咪的手，站在暹罗猫的对面，圆滚滚的眼睛直视着猫咪：“答应我，尽量不要让你自己受伤。”玩具熊的脸上看不出认真以外的表情：“Sherlock，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不会有疼痛的感觉，我们不会流血，我们只有棉絮……”熊再一次的停顿：“Sherlock，我们除了完成了使命而被回收以外，我们……不会死去，就算被撕开了，也只是会掉出一些棉絮，这最多只是让我瘦一点，完全不会影响什么。但是你们不一样，受伤会让你们疼痛，会让你们失去知觉，会让你们死去……然后我再也不会见到你，我会失去你。”

　　“我知道的，John。”暹罗猫看着熊，点点头，做出自己的承诺：“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让任何家伙轻易的伤害到我。”

　　John这才又用柔软的爪子摸了摸猫的颈子，猫咪在它温柔的抚摸下，舒服的呼噜了一声含糊道：“我困了，我们应该回去睡了，John。”然后它埋头叼起熊，向它们的窝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