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江户月光（年下）》叶霜镜

17、成为真正的男人吧

　　在花道不停的道歉中足足训话了一刻钟的澡堂老板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他们走了。

　　整个江户屯所是这间澡堂的常客，一群靠刀剑混饭吃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斯文善良的主儿.而这一群几乎每次来都要搅合出点什么事儿来的捕快里就数花道最好欺负。在相处六年以后澡堂老板早发现虽然看起来很可怕，红头发高个子一脸凶的花道典型是个外凶内软的孩子。每次会捉着花道倾诉他的不满。

　　凉凉的月光像水一样轻轻包裹着夜归的兄弟俩。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转过这个街角就到屯所了。荣治忽然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记得小时候荣治被老师提问却背不出书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花道笑起来，“小和尚想跟我说什么呢？”

　　“那个，哥哥……其实……”荣治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一咬牙一闭眼，“我要成亲了。”

　　“成亲？”花道挠挠头，“啊，对。你也十八了哦，该结婚了。这样说起来的话到七月筒井家的小姐就及笄了吧。”筒井家的女儿也是自幼跟泽北家的嫡子订了亲的。花道从没见过她，只约略的知道未来的弟媳妇比荣治小三岁，是七月间的生日。

　　“嗯，是的。家里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恭喜啦荣治。”花道大大咧咧的笑着拍了拍荣治的肩头，“小子，结了婚就是真真正正的大男人了。要好好对待妻子哦。”

　　“才不想被哥哥教训这种话。”荣治任性的别开脸，“哥哥你一直没有结婚吧？”

　　“呃，是没有。”花道稍稍有些尴尬，一直是单身汉的自己也确实没有立场像过来人一样跟准新郎交待这个那个的，就算是自己的弟弟。

　　“不用理会那些老不死的说什么，哥哥。”荣治轻轻说，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是坚定的神情，“一定要幸福，哥哥。你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我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花道微微的笑了。荣治有些出神的看着花道的笑脸，跟母亲大人那样相似的，炙热温暖的笑容。

　　“请你一定要幸福。哥哥。”荣治低下头，像是在说服花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哥哥你一直这样孤身一人，远离亲族。而今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家里那些老顽固的借口也会破裂。请哥哥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也好，希望哥哥有陪伴自己度过终身的人。希望哥哥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也是……花绫大人的愿望啊。”

　　“啊……我知道啊……”花道怔了怔，脸上是淡淡的感伤，“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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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俩打打闹闹的回到屯所门口正好遇到了换上便装晃出门来的三井。

　　“诶？花道，你在这里啊？”三井有些吃惊的看着花道，“我还说你跑哪去了呢。刚才你家那只小鬼一脸要吃人的样子跑进你卧室去关上门就不肯出来，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真是的，都这么多年了不会吵烦了的吗？”

　　“切，什么我家的小鬼啊？我家的小鬼是这一只啦。”花道大大咧咧的拍着荣治的脊背介绍着，“小和尚，这个呢就是你哥我在屯所最好的朋友小三，叫三井哥。”

　　“三井哥。”荣治很乖的鞠了个很标准的躬，行礼打着招呼，“哥哥承蒙您的照顾了。”

　　“啊……哪里哪里。”三井挠了挠脑袋，“你弟弟哦花道。”

　　“是啊，怎么样，很可爱吧？”花道猴子献宝似地卖弄着自己的弟弟。

　　“废话，长得跟你一点都不像当然可爱。”三井尽情的吐糟着，却瞥到了花道脸上的一丝不自然和荣治倏然苍白的脸，忙打着哈哈掩饰到，“切，难道长得跟你一样猴子似地还会有人觉得可爱吗？”

　　“臭小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花道松了口气，抓住三井打算揉他的头发，却被三井笑着推开了，“喂喂喂饶了我吧。我可是还要去霜娥楼呢，让你给我弄乱了重新收拾很麻烦的。”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就饶过你吧。”花道撇撇嘴，“去吧去吧，小和尚我们进去了，不要离这家伙太近哦，会被带入腐坏的成人世界的。”

　　“我是不想说你花道，一把年纪的男子汉了。”三井叹了口气，对花道这种没心没肺的脾气也很没辙。成天只知道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看见姑娘家都会脸红的家伙，明明二十几了有时候让人感觉比流川还要纯净天真的大男人，任谁遇上了这种家伙也会觉得吐糟不能吧。

　　之前也有热心的大妈给他张罗过亲事，能够不被花道奇怪的红头发和高大凶恶的模样吓跑的姑娘居然还真是有那么几个，可惜全部被这不解风情的蠢小子自己搞砸了。真是教人扼腕。

　　“好了好了，你去吧。我们先进去了哦。明天约大家去白璧火锅店吃牛肉火锅，小三你记得赶回来哦。”因为跟久违的弟弟相逢的缘故花道心情不错，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热闹心理，花道决定明天约大家一起去吃火锅来庆祝一下。钱嘛，自己的俸禄自然是不够的。虽然小和尚出来得急没带钱，不过这种富家子大少爷随身的小东西都价值不菲，单就他那把扇子上的扇坠也够花道半年的薪俸了。花道不负责任的想，难道叫我一个穷捕快养活这娇贵的大少爷吗？我自己都捉襟见肘了好不好。

　　“我一定会赶回来的。”三井笑嘻嘻的挥了挥手，走出去一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起来，花道，你还是在室吧？”

　　花道的脸瞬间爆红得几乎超过自己的头发，结结巴巴的说，“臭、臭小三……胡说八道什么！”

　　看他的反应也知道是的。三井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花道的弟弟，你那个笨蛋哥哥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失礼了，我是荣治。”荣治急忙又鞠了个躬，摊上这么个脱线的哥哥确实也有够无语的。还要人家来提醒。向荣治介绍了三井却没把荣治的名字告诉对方。

　　“荣治也是在室吗？”三井摸着下巴打量着荣治，忽然问。

　　“喂！不要当着我的面问人家的弟弟这种下流的问题啊！”花道暴走了。

　　“额，是，是的。”荣治脸红红的，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老实的承认了。

　　我说你这孩子到底是有多老实啊？泽北家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啊？花道彻底无语了。这种关乎男人面子的话题能不能不要这么一五一十的认真回答啊？

　　“走吧花道，今天哥带你们去见识下大人的世界。”三井爽快的挥挥手，不管怎么说，身边还有这种珍稀的生物没有消灭也是身为屯所第一花花公子的我的失误啊。

　　“诶？”哪有这种事？小三是花了点没错，却从不会约着同事去逛青楼的吧？为什么今天这么一反常态啊？

　　“顺便把你屋子里那一只也带上吧，反正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再说，流川他也已经成年了吧。教导未成年的弟弟们成人之道也是身为兄长的职责哦花道。”

　　于是高高矮矮浩浩荡荡的一行四人就这么奇怪的出现在吉原最大的青楼霜娥楼门口了。

作者有话说

　　【花绫】是花道的妈妈，荷兰人（大概）。是在日本出生和长大的“南蛮人”第二代，其实语言和生活习惯基本上都已经日本化了。花道红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眼睛就是遗传自花绫。
荣治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过世了，所以荣治和花道其实是外室花绫一手带大的。
所谓外室也就是“外面的女人”，虽然都是正妻之外的妾，但跟嫁进门的妾室不同，不住在主宅也不太受规矩束缚，比起妾像情妇更多一点。
不过为了照顾刚出生的荣治，花绫还是带着花道搬进了泽北家的大宅。换句话说其实三岁之前花道是在堺町民间长大的，所以他一生都不太喜欢所谓贵族的宅邸生活。因为觉得那种生活剥夺了他关于童年美好自由的记忆，最后也夺走了他的母亲。
花绫是个性格爽朗，热爱自由的女人（这些性格都统统遗传给了花道），但即使是这样热爱自由不喜欢受到束缚的花绫，却愿意为了刚刚失去母亲的荣治接受之前一直在抗拒的宅邸生活，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这一点也很好的遗传给了花道）。
花绫对荣治很好。所以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嫡庶有别，家族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花道和荣治的感情一直不错，也是因为他们俩都是由这样一个妈妈带大的缘故。
不过花绫在花道十一岁，荣治八岁的时候过世了。之后泽北家以保护嫡子的名义对失去了母亲保护的花道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包括推迟花道的元服礼到荣治之后。花道在元服礼之后马上离开了泽北家一个人去了江户，将姓氏名字都换掉了。跟泽北家彻底断绝了关系。
荣治对“妈妈”的印象，也是来源于花绫。
小时候的花道是很黏人的，荣治则到现在还是很黏人。因为父亲冷酷严肃的缘故，妈妈自然成了小鬼们的共同目标。兄弟俩小时候也有因为争着谁跟妈妈一起睡打过架。
所以对“男孩子可以黏人黏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问题，荣治直觉的印象（大概也是唯一的记忆）就是小时候见过的花道黏着母亲的情景。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感慨吧。
有趣的是花绫和花道的父亲之间虽然生育了儿子而且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结过婚的样子，所以花道的身份对于泽北家来说是【私生子】而不是【庶出子】。不过对于这种东西不管花绫、花道还是荣治都没把它当做一回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