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花非花，雾非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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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如朝云无觅处。
“枫大人。枫大人。”被幸兵卫低低的呼声唤回心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流川撑开酸V涩的眼皮，不熟悉的明亮的阳光刺得眼睛几乎是反射性的闭了一下，再睁开时发现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分了。
这个房间旁边有个小小的池塘，中午时日光的角度会被水面反射V进房间来，不过流川自从住进这个房间以来还是第一次睡到看见小池塘反射的阳光。毕竟他总是在日出前就起身练剑了的。除非是因为生病，从不曾躺到中午。
流川迅速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切都很正常，被褥整整齐齐，家具干净整洁，甚至连他记忆里花道动V情时顺手撞倒的小茶几和上面的茶壶茶杯都规规矩矩的在原位没有动过。
一切都太干净太正常了。整齐得像流川脑海里的那一场炽热的亲密像一场了无痕迹的春V梦。
难道是压抑得太久了？有些自嘲的抿抿嘴角，流川起身换好衣裳。他的习惯十几年如一日没有改变，即使是下人也不会让他们触V碰自己的身体。洗澡换衣裳这类贴身的事从不假手他人，都是自己来的。
流川这个毛病在贵族里也算是少见。想想看还是第一次在樱木那里睡起来之后，呆呆的坐在褥子里等着别人来给自己换衣服。被梳洗完过来收拾被褥的花道狠狠嘲笑了一通，“就算是贵族，你难道是女人吗？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你到底多大了啊。”这样的话之后缠着樱木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咬着牙抿着嘴观察着侍女帮自己穿衣裳的步骤学会了自己穿衣服。
流川还记得自己第二次在花道那边留宿的时候，早晨起来明明还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逞强着自己穿衣裳。像是要做给花道看似地。
因为实在太困了，连腰带都打成了死结。胳膊也从领子里穿了出来。
花道这家伙完全不是那种会掩饰自己情绪默默看着小孩子进步的人，看着小流川的首次自主穿衣秀——尤其是看到几乎还闭着眼睛的流川胳膊从领口里穿出来的时候，他很不客气的抱着胳膊狂笑起来，肆无忌惮的笑声直接导致黑了半张脸的小流川接下来把腰带打成了死结。
虽然被恼羞成怒的小孩子像猫似地的挠了一身条，笑到揉着肚子的花道还是帮流川解开打成死结的腰带，“这里要这样穿过来，绕一圈就行啦。懂了没？小笨蛋。”
怎么样把腰带打成漂亮又大方的结，从那天之后一直记着。小小的流川开始在侍女们，甚至是他母亲惊讶的目光里像个平民家的小孩子一样自己穿衣裳，系腰带，再大一点甚至会自己收拾被褥。
之后的十几年一直如此。
流川自嘲的笑笑，那个人给自己留下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
多到不管在做什么，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多到就算身边的人顾忌着流川的想法绝少提到花道，他也能靠对过去那一丝一毫记忆的反刍虚幻的慰藉着自己。鲜活得仿佛那个人从来不曾离开。
“枫大人。”门外的幸兵卫又低低唤了一声，打断了流川的回忆。
“什么事。”明明是晏起了的家主大人并没有一丝愧疚的意思。
“是，回枫大人的话，世子大人前来请安。”门外的幸兵卫低声回答。
世子……是了，昨天幸兵卫回禀过应该是下午就到了，但自己在山上又吩咐过不让人打扰。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直未能见上面。
“枫大人，需要准备小厅吗？”幸兵卫尽职的请示着。
虽然枫大人自己也谈不上是个多循规蹈矩的人（从他爱着年长自己九岁的男人就看得出来了），似乎是作为补偿的心态，在礼节性的细节上他格外的坚持。
比如明明是跟自己的继承人见面这样很普通的事，却每一次都搞得非常正式。从不会在自己的起居室这类带着私人气息的地方接见世子而几乎都是在会客室。
虽然现在是在别庄，小的会客室还是有的。按照枫大人之前的习惯，应该又是在小厅见世子大人吧。
“算了。”出乎意料的是流川否决了这一提议。“你带世子过来吧。我在这里见他。”
大概是那个梦让自己最近绷得太紧的心稍微缓解了些吧。流川缓缓吐出一口气，阳光从水面上折射进来的光线让房间显得通透敞亮，十分暖和，他不太想离开。“把门窗敞开来透透气。”
“啊……是！”幸兵卫稍稍一怔，命跟着自己的侍童开门窗通风，收拾房间准备茶点。自己则领命去请世子。
樱木大人果然是万灵丹啊！只要他一回来，枫大人马上就变得有了些人气。
幸兵卫去不多时就带着世子过来了。
小小的世子有些紧张。他还太年幼，而流川枫的万年寒冰脸对四岁大的小孩子来说，也太冷酷了。
“父亲大人日安。”小小的身体规规矩矩的正坐在流川对面，奶声奶气的童声一本正经的说着十分正式的言辞。
已经不再是早晨，只能用一个比较模糊的说法。四岁的世子掌握得很好，看得出来带这孩子的教师为他下过不少功夫。
“罢了。”流川稍稍点头，他刚刚询问过侍童，知道世子起得很早，已经用过早膳。循例询问了几句他学业上的事。忽然冷场了。
流川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世子又太年幼，完全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例行公事的几句话问完之后自然就没话说了。
流川自己在世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话不多的性格，虽然之后的几年过得比较热闹，也几乎都是聒噪的花道在自说自话。
要由他来找话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流川只是吩咐幸兵卫吩咐膳房准备午膳就不再说话。
而小小的世子不愧是流川一系的血缘，并没有因为流川的冷漠而显现出不自在的样子，虽然小孩子活泼好动的天性还在，还是能抑制着正坐在流川的对面。
“舒服舒服，狐狸你蛮会享受的嘛，居然还有温泉。”一道明亮的声音突兀的划破了房间里几乎凝固成化石的气氛。
是花道的声音！
那么，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这一切都不是梦，是他真的回来了？太多太急切的惊喜冲击着流川，让他一时间几乎坐不稳。随着声音花道已经擦着头发走了进来。
“狐狸，我跟你说哦……”其实是醒来以后浑身不舒服溜出去洗澡，结果在幸兵卫的引领下发现别庄里居然有温泉。感慨完某只狐狸的奢侈浪费之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够的花道，兴冲冲的说着话转进流川的房间，之后就发现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一起用见了鬼似地表情盯着天才看。
“诶！小狐狸！”没等流川从自己的死循环里反应过来，兴奋的花道已经三步并两步的跨了进来，一把抱住了——
小小的世子。
“好可爱，狐狸，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耶。”抱着也就算了，居然拿脑袋去蹭他！你没看见那孩子已经一脸手足无措的表情了吗？太丢脸了马上给我停止啊！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六岁了！”流川还是忍不住纠结了，虽然完全纠结错了方向。
“诶？会吗？明明就跟他差不多大嘛。抱起来好像他还重一点呢。”花道兴致勃勃的说，抱着小小的世子不撒手。
“放手，你吓到他了。”还是忍不住上前抢人的流川说着为孩子着想的话，心里却是即使是孩子也不愿意让花道抱着他。
“吓到了？”花道有些讪讪的把世子放了下来，自己毫无形象的蹲在一点点大的娃娃面前问，“吓到你了吗？”
世子怔怔的摇摇头，其实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举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也是第一次见到声音这么大，笑得这么夸张的人。
“呐，你叫什么名字？”实在太可爱了。虽然并不是喜欢小孩子的性格，但这孩子的模样跟小时候的流川实在太像了，花道怎么样都忍不住自己想要逗他来怀念下的心情。
小小的世子先转过脸去看着流川征求他的意见，“父亲大人……”
啊，被听见了。流川忍不住要扶额的冲动，白痴可不要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才好，“无妨，樱木大人不是外人。”
“是。”小家伙很乖的转过脸来，像个小大人样一本正经的冲花道行礼，“失礼了，我是流川家第二十七代继承人流川真澄。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好像记得听彩子大姐头说过，枫是流川家二十六代当家吧。花道眯着眼睛看着小小的流川真澄。
刚才，是听见他叫枫“父亲大人”了吧。
“白……花道，你听我说……”极难得的有着想要解释的慌乱，流川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花道打断了。
“受不了，实在太可爱了。”一把将真澄抓过来抱在怀里揉着脑袋，花道一脸陶醉的说，“虽然是差不多的年纪第一次见到的，你这只狐狸可从来没跟本天才说过‘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这样可爱的话啊。小澄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怎么会这样？
脸上难得有什么表情的流川家第二十六代当家今天一个中午脸上的表情已经比过去三年加起来出现过的还要丰富了。
多少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睛来看着花道，却被他用一脸看白痴的目光瞪了回来。“狐狸你睡呆啦？小澄四岁了。五年前你才多大点就能偷偷摸摸生养出这么大个儿子来？骗鬼哦。”
绝对是故意的。看他那一脸打击报复成功的表情。流川心里所有的石头终于一块块回了原位，“真澄是棠的第三个儿子。”
“难怪长得跟你小时候那么像，还好脾气不像你。”花道吐糟着。
真澄的脾气确实不像流川，倒是跟他温柔和善的生父更为相似。几句话下来发现花道明显比一身寒气的嗣父（叔父）更好相处之后就跟花道玩到一起去了，丢下了黑着一张脸还是忍不住幸福的气息一丝丝从身体周围放V射着的流川。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花非花，雾非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