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江户月光（年下）》叶霜镜

35、乘月待晓

　　红叶祭是江户秋季的重要活动之一，原本是民间为了庆祝丰收的诸多庆典之一，因为名字的风雅，时间上又恰好是能欣赏到枫叶颜色最正最美的时候，所以在贵族之间居然也渐渐风行起来。

　　应着节气贵族们的请柬也如雪片般到了流川家本家，如往常一样由驻守本宅的总管森川回了帖子致谢。

　　姑且不说流川原本就从不出席这类聚会。他现在也不在江户城中。

　　流川家江户宅的当家流川枫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动身去了离城五十余里的别院枫晚亭。几天前连世子也接了去，以枫大人的习惯大概会在枫晚亭住到枫叶落尽的初冬才会回来吧。

　　森川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书写回帖而僵硬的肩膀。总觉得今年气候比往年要凉一些，枫大人和世子大人动身的时候并没有携带冬衣。差不多也该整理了送过去。

　　秋季已经过了一半，领地各处佃农送来的租金和物品要归账造册，整理入库。接着是年关的准备。虽说枫大人会一一处理，但这样琐碎纤细的工作仍需要先做好梳理。

　　轻轻吁一口气喝了口热腾腾的茶，森川决定稍微休息一下。也让自己工作了一早上的脑子稍微空一空。年纪大了，做这些工作开始慢慢力不从心了。

　　虽说年前就因为年老体衰向枫大人请求退休，但枫大人没有答应，只是将绝大部分的工作交给了幸兵卫，并没有取消森川总管的位子，也不让他离开流川家。

　　所以现在森川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一些文书，非常的悠闲。完全是在流川家过着养老的生活。

　　虽然冰着一张常年不化的脸冷冷的吩咐着森川，偶尔也会说些不近情理的话。其实也是体恤已经年纪老迈却没有家人的森川，如果完全退休离开流川家会寂寞无靠吧。

　　枫大人，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

　　就是太寂寞了些。

　　想到枫大人那种比自己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还要死水一潭的生活，森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召唤门口的小姓进来将早上已经处理好的回帖派人送出去。

　　就是不知道今年新年枫大人是会去京都还是留在江户了。虽然义隆大人和木暮大人常常打发人回江户来探望枫大人，也回来看过他几次，但枫大人只离开过江户到京都去过一次，其余时候就算偶尔离开江户，去的也是一天之内必然能赶回江户城的地方。

　　“森川大人。”门口忽然又侍童前来通报，“侍卫熊本回来通报，枫大人和世子大人回驾了，中午时分能够回到本宅。熊本传话，枫大人和世子大人要回来用午膳，请森川大人吩咐下去提前准备。”

　　这么早就从枫晚亭回来了？不太符合枫大人的习惯啊。森川稍稍一怔，马上吩咐下人开始两位主人的午膳和沐浴房。自己也连忙起身将手头琐碎的工作分类的分类归档的归档。

　　一切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森川传令下人们做好迎接的准备，自己也整理了一下仪表，准备到门口去迎接离家一个多月的主人。

　　森川在自己居住的院落门口遇上了先行回来通报的侍卫熊本。看见白发苍苍的森川杵着拐杖走过来，忙上前一把扶住，“森川大人，枫大人有交代，您不用到门口去了，在滙欱院*候着枫大人问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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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滙欱院，流川居住的院落（也就是当年花道住过的那个院子），就在森川住的小院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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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的话，主人归来下人不去迎接反而等着主人前来问话，是何等的有失体统。”年迈的森川十分固执，熊本无奈的扶着他，赔笑道，“是枫大人专门嘱咐的。我也只是传话。森川大人您莫非连枫大人的命令也不能遵守了么。”

　　森川犹豫了一下，知道这必然是枫大人的原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了一墙之隔的滙欱院。

　　看着他们一路走到如今，反感什么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倒是为他们着急的心思居多。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好不容易回来了，露个面又消失。樱木大人也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在流川家做了多年总管的森川，对流川枫的父亲义隆秘密征召樱木的事其实知道得远比流川要早，对这件事的了解也比流川要多。

　　一开始难说义隆大人也是认为分开他们一段时间，枫大人对樱木大人的心思会自然的冷却下来吧。特意用了那样的方式，让樱木大人就那样语焉不详的消失。

　　整整三年的时间里樱木秘密为义隆大人的京都流川本家做了不少事。这些消息在京都本家不算秘密，甚至连回本宅覆事的森川都曾经遇见过他几次，但在义隆大人的严令之下，跟樱木有关的任何消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给流川。

　　已经三年了，枫大人并没有如义隆大人希望的那样回心转意，反而早早过继了木暮大人的孩子作为嗣子。生活也三年如一日的规律刻板，竟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这么守一辈子的模样。不说做父亲的义隆，就是身为下人的森川，看着枫这样子自苦的坚持着，也觉得心疼不忍。

　　既然樱木大人露了面，应该是义隆大人终于妥协了吧。

　　“对了，森川大人。枫大人昨天传话下来，说是今年的新年回京都本宅去。我要随行的，您身体要是能撑得住也一起去。”

　　“回京都本宅去过新年吗？”森川愣了愣，摸摸胡须笑了起来，“老朽一定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