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石碣》文澜伤

9、枷锁（艾欧里亚）

　　七岁之前，艾欧里亚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七岁之后，艾欧里亚是罪人的弟弟。一夜之间，人们再也记不得他的身份和名字，每次看见他，脑海中首先想起的总是一场阴谋一次背叛。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没有人能给艾欧里亚满意的答案。从七岁开始，他就只能孤身一人，努力忍受所有知情人的恶意或无视。即使在最热闹的地方，他依然感觉孤独。就像被赶离狮群的幼狮，艾欧里亚注定要一个人游荡在荒凉的草原上。
　　整整十三年。
　　二十岁过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当雅典娜的身份被确认的时候，艾欧里亚最先有的情绪竟是愤恨。他知道自己的职责，也能理解涉案诸人的无奈和遗憾，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太荒谬了！
　　为了一个从未说明的缘由，有人想把教皇之位推给别人；为了一个并无多大好处的位置，有人引发动乱；为了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女婴，有人谋杀了艾俄罗斯；为了一个虚伪的正义宣言，有人试图夺回宝座。
　　而就是因为这些，艾欧里亚赔上了十三年，他人生中近三分之二的时间。
　　“你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考量，每一件事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那么我呢？不必说信念、理想和荣耀，我的尊严哪里去了？我十三年来小心翼翼，千方百计证明的忠诚，又到哪里去了？原来，在所有‘知情人’眼中，我才是最大的那个笑话！”
　　艾欧里亚拼命克制着怒火，转身离去。他现在只想破坏点什么，以获得自由之身。因此，愤怒的狮子没有考虑得失，径直闯入教皇厅。
　　撒加和沙加联手，艾欧里亚注定毫无胜算。他如傀儡般返回狮子宫，面对来犯的“敌人”。那场战斗不死不休。
　　“相当满意？”十二宫的动荡结束后，米罗来回扫视着穆和艾欧里亚。他勾起嘴角，笑得诡异。
　　穆好脾气地笑了笑：“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我不会祈求原谅，因为我只是选了不得不走的路。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依然如此。”
　　“你想找麻烦吗，米罗？”艾欧里亚握起拳头，“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米罗的眼神有些奇特。他看了艾欧里亚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拳头。
　　“谁浪费了得来不易的机会？是你，艾欧里亚。”蝎子的笑容越发灿烂，“我们本来可以指望更少的伤亡，可你冲得太快，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大家冷静，冷静。”一旁的阿鲁迪巴忙着打圆场，但显然当事人都不想买账。
　　“迁怒。”沙加的评价直指要害。
　　“对极了。”米罗颔首，脸上的表情几乎能够称为愉悦，“我就是在迁怒，又能怎样？”
　　“你！”一面是巨大的伤亡，一面是兄长的平反，艾欧里亚原本就感情复杂，如今听到米罗的“调侃”，恨不得立马挥出一拳。
　　“艾欧里亚，别把未来想象得太过美好。从明天开始，我们仍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以交托彼此的后背。但是，今天不行。”米罗深吸了一口气，凑过去，拍了拍狮子座的肩膀，“亲爱的艾欧里亚，现在能不能麻烦您滚出我的视线呢？”
　　“米罗！你过分了！”赶在艾欧里亚发火之前，穆急忙插入两人之间。
　　“……抱歉，那么，我滚。”米罗猛地转身，向慰灵地外走去。
　　“米罗只说了一句有意义的话。”沙加面对墓碑，表情冷静而疏离，“你认为它是什么，艾欧里亚？”
　　艾欧里亚不知道，也不愿继续揣摩他人的意思。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路，已经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在乎呢？
　　“我一直在这条路上。”艾欧里亚看着艾俄罗斯的墓碑，情绪慢慢平定下来，“即使没有今天的事，我仍然不会踏错一步。但是……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他顿了一下，“请原谅，我不恨谁，可也不认为他们活着就是好事。”
　　“活下来的人要背负着罪恶和痛苦前行，他此生余下的时光都将与愧疚为伴，直至生命终结的时刻到来。死亡将不再是安息，甚至连解脱都算不上，它如同赎罪或者自虐，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结局一样悲惨。我始终不希望有人走上这样的路。”
　　艾欧里亚轻轻抚过兄长的墓碑：“哥哥，我自由了。”
　　不久，圣战在白羊宫拉开序幕，数个熟悉的小宇宙重新在圣域燃起。狮子宫中，艾欧里亚恍然。
　　不错，米罗只说了一句“实话”，未来确实不算美好。但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人和人所不同的，无非是被迫或者自愿套上枷锁。艾欧里亚挣脱了一个，又亲自把头伸进了另一个枷锁之中。那又怎样？这是他自己的意愿。
　　“我不恨谁，我只是有些遗憾——身为兄弟，竟不曾并肩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