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石碣》文澜伤

8、追随者（阿鲁迪巴）

　　这是一场不属于阿鲁迪巴的战斗。他侧身站在金牛宫外的石阶上，一侧是穆的背影，一侧是通往教皇厅的阶梯。
　　“很快就结束了，阿鲁迪巴。”穆的声音平静，像是对某种结局没有任何期望。
　　阿鲁迪巴明白，穆真正的意思是：这一切将永无终结之时。
　　“我有我不得不做的事，但是你不同。阿鲁迪巴，请告诉我，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哈哈，”阿鲁迪巴下意识地摸着头傻笑，“我可是金牛宫的守护者，还能做什么？”
　　穆停下脚步，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下去：“我懂了。”
　　阿鲁迪巴不会成为纱织的拥护者，不会协助青铜登上教皇厅，也不会试图说服同伴相信那个女孩儿的身份。他只是金牛宫的守护者，绝不在这场战斗中多走一步。
　　“穆，你很久没来圣域了吧？”阿鲁迪巴转头望向远方，“去没去过村子？”
　　“我还没来得及……”
　　“你从来没去过。”阿鲁迪巴打断穆的话，“我不知道那是因为矜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没有正眼看过那里。”
　　“不，我曾经……”
　　“穿着你的白羊座圣衣匆忙路过？村民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有没有敬畏之外的东西？如果没有，那么，你就没去过。”
　　穆终于转过身来，一贯平和的表情中带上一丝愠怒：“你在变相维护教皇？阿鲁迪巴，别忘了，你刚刚还说过，他早就在滥杀无辜了。”
　　“但对普通人来说，他们不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在乎将会有什么发生在他们身上。”阿鲁迪巴叹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村子的方向，“穆，你去看看，那才是普通人的生活。不要把伟大而光辉的理想灌注在每一个人身上，他们不该也不能承受这些。既然教皇对他们来说还算个不错的人，那我就不会站在教皇的对立面，不管他面具下张了长什么样的脸。”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放星矢他们过去？”
　　“因为我在动摇。”出乎穆预料的是，阿鲁迪巴竟然极为坦诚，“我想，也许这些天真的孩子们可以做得更好。如果那个女孩儿和他们一样，我倒是真的愿意相信她是雅典娜。”
　　“这只是你的想法。”
　　“对，只是我的。”
　　纷争的过程或许惨烈，结局却只需一句话便能概括：雅典娜赢了。随后的日子里，阿鲁迪巴一切如常，仿佛“王座”上的人从未有过变动。
　　海界的战争结束后，阿鲁迪巴独自前往女神殿。
　　“这不是你的错。”纱织始终保持着微笑，“是我太过天真，竟然以为波塞冬会遵守诺言……”
　　“不，请您一直这样下去。”
　　“什么？”纱织愣了一下。
　　“请您不要改变您的初衷，”阿鲁迪巴单膝跪下，“剩下的由我们来做。圣斗士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您的‘天真’。”
　　“……谢谢。”纱织突然鞠了一躬，向金牛座表示感谢。
　　或许，有些话阿鲁迪巴不说，智慧女神雅典娜也能理解。
　　“我们不需要一个世故阴险的女神。我们希望在面对血腥的时候，背后始终温暖。您不是王者，也不是信仰，您只是寄托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和信念。只要您手中握有‘纯真’，只要您还眷顾着凡人，我们就是您的追随者。”
　　圣战开始前，阿鲁迪巴和穆、艾欧里亚一起巡视圣域周边。穆认真地看着那些普通村民，他看见他们劳作、欢笑、愁闷，他看见大义之外还有另一片天地。
　　“你是对的。”
　　听着穆的肯定，阿鲁迪巴只是呵呵地傻笑。
　　“你们在说什么？”艾欧里亚困惑地看过来。
　　“我们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明明是转移话题，穆的神情和语气却让人觉得这才是真理。
　　“这样啊。”年轻的狮子座十三年来第一次开怀大笑，那笑声穿过花丛，在人们的心底慢慢漾开。
　　有个小姑娘从花丛里悄悄探出了脑袋，怯生生地张望着。
　　“有事吗？”穆温和地询问。
　　小姑娘羞涩地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飞快的跑出来，将一朵花塞进阿鲁迪巴手中。“谢谢您。”她一边道谢一边反复揉搓着衣角，“您下个礼拜还会来吗？”
　　“我尽量。”阿鲁迪巴蹲下来，让孩子不必辛苦地仰着头说话。
　　“太好了！”小姑娘立刻开心地笑起来，“下次我会带更漂亮的花来！”
　　若是能够守护这样的笑容，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那天晚上，阿鲁迪巴死了。他再也不会拥有“下个礼拜”。
　　“还好，我回答的是‘尽量’。”——这是属于阿鲁迪巴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