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恩仇》晓眠夜歌

7、长大成人的烟消云散

　　日月如梭弹指过，流年似水转瞬失。誓言仍在，四年已矣。

　　此刻，北方高耸入云的峭壁上，两个青色身影如履平地，飘然而下，正是烟消、云散。左边烟消青布衣衫，身姿挺拔，气质儒雅，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清明朗目笑意盈盈，薄唇微翘芳华尽展，真真儿是“彼其之子，美无度”。右侧云散，怀抱银狐，身材娇俏，气质清灵，一张娃娃脸甜美可人，稚气的五官犹带天真，乌溜溜的大眼睛盼若琉璃，粉扑扑的小脸蛋吹弹可破，樱桃小嘴，挺俏直鼻，说不尽的玲珑乖巧。

　　两人刚从北崖归来，北崖上原本无草无木，只有大片嶙峋怪石，除了练习轻功再无用处，可有一天他们却在崖壁另一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温泉，两人学医几年自是知道其中好处，从此便时不时来此汤浴。他们虽在学识技艺上大为长进，但人情世故却真的无甚经历，况且两人自小亲近惯了，师傅的教导又是点到为止，什么男女之别不过形同无物，相携沐浴丝毫未觉不妥。

　　两人下了崖壁，云散抱着球球，满脸的好奇之态：“哥哥，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整天神神秘秘？”今天是她入崖十年的日子，她把这一天作为自己的生辰。往年哥哥总会为她准备点小礼物，有时是盆小花，有时也会是只罕见的鸟，不过最终逃不出自己的魔爪，不是涝死便是撑死。今年烟消哥哥说她要及笄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要为她精心准备一份礼物，不能让她随随便便毁掉的。她知道哥哥为了这份礼物已经准备了一年了，这一年他经常背着她偷偷摸摸不知干些什么，她心里猫抓狗挠般痒痒，实在想知道到底什么礼物要这么长时间。

　　烟消不在意的笑笑，“急什么呢？吃过晚饭不就知道了？快点回去吧，师傅该等我们了。”两人回到竹屋，师傅果然已经在等他们了，甚至亲自摆好了饭菜，桌边还放着一坛开封的酒和三个瓷碗，阵阵酒香飘溢而出。

　　两人看着师傅这阵仗，都有些惊奇，不过云散是惊喜，烟消却是惊恐了。那酒香四溢的坛子，外表看起来与师傅用的一样，可他却可以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这坛酒绝对不是师傅的，而是他今年偷偷酿好，准备为云散庆祝及笄的，如今竟被师傅拿出来明晃晃的摆在桌子上？！他心里一阵哀嚎，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原来师傅早就知道的，如今不知要受什么惩罚了！

　　穆奕华对两人变化万千的面部表情视而不见，吩咐两人坐好，亲自为他们倒了酒，边解释道：“云儿，这是烟儿特意为你酿的酒，你二人虽自来听话滴酒不沾，不过从今往后你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也的确该尝试了。”

　　听着师傅这话中有话，两人不禁对视一眼。云散不解师傅言外之意，只是惊喜又感动的对着烟消点头，哥哥竟然为她酿了酒，真让她高兴。烟消则忐忑不安，师傅的每一句话在他听来都胆战心惊，他违背师傅的命令偷偷酿酒，师傅却说他们听话，还说他们长大了，他怎么想都是一种讽刺，只得对云散回了个僵硬的微笑。

　　两人端着酒，一个是高兴地语无伦次，一个是忐忑的战战兢兢，他们同时叫了句师傅，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穆奕华点头微笑，让两人喝酒吃饭，甜甜的花酒入喉，他开始说烟儿云儿长大了，又说烟消的体贴、云散的的乖巧，甚至说起了两人小时候的事。烟消云散到了此时都觉出了师傅的不同，十几年来这是师傅唯一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两人不知师傅的意图，只得默默地听着。穆奕华说了很多，直到他们都吃饱喝足放下碗筷，他才站起身吩咐两人在此稍等，他有东西要给他们。待他出了房间，烟消云散立马讨论开来。

　　“哥哥，你觉不觉的师傅好像……”

　　“是啊，的确不对劲，我偷偷酿酒，师傅竟然鼓励我们喝？而且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对啊，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长大了，所以师傅太高兴了？……似乎不太可能啊！”

　　“当然不可能，你长大了最高兴的人该是我啊，你猜师傅要给我们什么？”

　　“为什么我长大了，你最高兴？”

　　“笨丫头，你长大了我就不用每天养猪似的看着你，省多少事啊，当然高兴！”

　　云散刚想反驳，穆奕华却已经回来了，一手拿着一个包裹，一手拿着两把剑。他坐下来，给了烟消云散一人一把。

　　“烟儿，你手中的剑名曰暗影，剑身三尺一寸，宽二指，剑气内敛。用剑之人若是心存善念则剑气內蓄，伤人不过皮肉之苦；如若心无慈念则剑气尽显，伤人于无形。云儿手中的剑名曰含妖，剑身不过三尺，较暗影稍窄，剑气飘渺轻灵，用剑之人只要随心而动，灵活使用，便可现其灵气。”

　　烟消云散正拿着手中的剑满脸茫然，却见穆奕华又把手中的包袱给了烟消：“烟儿，这里面有几串铜钱，几两碎银和两锭十两完银，另有一些食物、日常药物和用具，你二人再回房各带两件衣服，明早就出谷吧。你们都长大了，师傅能教的都教了，这十年委屈你们呆在这个不见人烟的崖谷，陪着我这个哑巴似的人。以后出去了，要好好闯荡一番，做好自己想做该做的事，找到自己想要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成家立业之时记得告知师傅一声，师傅也会为你们高兴。”他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道：“你二人一定要记得一句话，桃源净处无过往，江湖一笑泯恩仇。切记！”说完，不待烟消云散作何回应，已起身出了竹屋。

　　烟消云散面面相觑，几乎无法理解师傅的意思。他们刚刚还在庆祝生辰，转眼间却要收拾包袱出谷？这顿饭竟是为了送行么？难怪师傅允了他们喝酒，难怪师傅一直提起他们小时候的事，原来是他们要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