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绽放》默契

30、第 30 章

　　生死擦肩的一瞬，已经有三种卸枪制敌的方法窜过脑海，但就在出手的刹那，吴哲记起热成像仪上显示的四个人影，于是转而冷静下来，飞速思考将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

　　首先绝不能冲动。吴哲故作惊慌地喊着投降，借着声音的遮掩把藏在军靴的刺刀装上95枪口，踢到一边后举起双手，又换成英文，大叫着“Surrender”。

　　很明显吴哲的出现也让对方大吃一惊，一个疯癫的声音用缅甸语说快杀了，大不了一起死。而另一个略微冷静些，说不能杀，我们要留下他做人质。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出路了，冲出去就要面对一个国家顶尖的特种兵，窝在这里也难逃被炸平的下场。这时用枪辖制吴哲的那位错开了一点距离，就在他耳后不远处喊道，我要活下去！用他换命！换命！

　　没有人能拗过求生的欲望，那是本能。

　　吴哲马上加大音量，还不忘抖几下增强效果。很快那个冷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卸掉他的东西，快！小心他的身手。”枪口再度抵上来贴着脸敲敲打打，举枪的人边说边骂了一串脏话，吴哲压住火气一动不动，假装听不懂的样子，露出惶恐的音调不停呼喊救命。

　　“脱掉装备，”突然从另一个角落传出句蹩脚的中文，吴哲胸口一窒，实在不太愿意在这种地方听到母语。“防弹衣，不要耍花样，脱。”这下没法再装听不懂了，吴哲只好胡乱应一声，然后故意更加夸张的发着抖，把装备一件一件接连扔到地上。

　　头盔，手枪，弹夹，防弹衣，肘膝护具……物件砸地的砰砰声激烈共鸣着胸腔。“没了，”吴哲举起手，略一停顿，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黑凄凄的边角处窸窣作响，一个人从后面靠上来，扯过吴哲的双手背到身后，足足捆上七八圈，然后打开了手上的手电。

　　四个人，两把枪，自己身后两米处有掩护，足够了。

　　吴哲腾空跳起，撞翻了正后方拿着手电筒的敌人，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滚回墙边，用靴尖勾起95步枪竖到背包和墙壁的卡口，后仰靠上去三两下割断捆绳。手电筒还在地上滚动，光源如预计般朝向对面。吴哲挣开绳子，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点射灭掉扑向手电筒的敌人，再用一发子弹打碎光源。左前，正前，偏二十五度角。吴哲凭借记忆连开三枪，而三发子弹换来了三声惨叫。

　　一个侧滚藏进掩体，吴哲竖起耳朵凝神半晌，一片死寂。

　　还不错，比预期的还要顺利。吴哲长出一口气，贴着墙边半蹲下来收拾装备。从极致紧张状态恢复过来神经开始传递所有细琐的感觉，腰侧处猛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吴哲好奇地探手摸了下，这才察觉到刚才力度没控制好，自己给自己开了道口子。

　　之前流出来的血不经意间濡湿了背心，粘湿冰凉地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吴哲咬牙撕开衣服，从背囊里翻出云南白药别别扭扭地喷上去，又缠了两圈急救绷带简单处理下，这才穿回防弹衣，拖着枪和背包往屋外走去。

　　银白如圆盘的月亮无辜地挂在半空中，在地上打出纯粹而清幽的霜色。可惜现在的心境和这明月悬丛林的美景实在不搭，吴哲遗憾地耸耸肩，蹲在一颗树旁开始调频道。一打四，而自己只受了点小伤，抑制不住的自得从心底漾上来，电台接通后吴哲甚至语带笑意，“报告队长，雷达站即将处理完成。”

　　奔跑中的袁朗脚步一顿，喉头咔咔作响，好容易才发出声音，“你没事吧？”跟在后面的薛刚追上来夸张地长舒口气，堆出一脸的笑正要说点什么，突然笑意被耳机中传来的爆炸声冻结在嘴角，信号再次中断。

　　一天之内吴哲竟然接连两次从信号彼端消失，袁朗烧起暴戾嗜血的怒气，在频道里冲成才吼一嗓子，“什么情况！”“有个落单的小卒乱丢垃圾，第一颗炸了，我只来得及射第二颗……”成才的声音也有点抖，“锄头应该没事……我看到他了，没事！”

　　胸肺间又有了空气流动的空隙，袁朗定定神，比出全速前进的手势，像只在森林中猎食的豹子般先行滑了出去。

　　神经极致紧张，袁朗一路全靠本能四处打探，所以先发现吴哲的反而是带着双目夜视仪的薛刚。但薛刚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袁朗也看到了。夜色迷蒙中再好的视力也看不清全部细节，袁朗眯起眼睛，看到吴哲站起来敬礼时似乎没能保持好平衡，被背包压得踉跄了一步。而那悬空的一脚仿佛踩在袁朗的胸口，哐当的回响缠绕着不肯散去。

　　先后解决掉五个，吴哲疲惫的脸上藏不住骄傲，仰着脖颈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刚刚可惊险了，密室逃脱战，还有野外遭遇战，哇！”袁朗严肃至极的脸松动开来，露出点笑，“有没有这么神啊，看你轻浮的。”显然这个评价让热血沸腾的少校很不服气，吴哲哼一声摊下手，“有底气还不骄傲，那是虚伪。”

　　这可不是咬文嚼字的好地方，袁朗安排薛刚和连虎布雷引爆，又把成才叫回来，安排所有人到齐后马上撤回集合地。趁没人注意，袁朗抬手扶上吴哲的肩膀，然后慢慢使力，想用这份温热的触感说服自己赶快平静下来。

　　夜风卷起落叶刮过树梢，留下沙沙作响的暗哑曲调。终于，袁朗满足地松开手，笑着夸赞道，“干得好，吴哲。”毕竟还是有些少年心气儿，喜欢被表扬和肯定，吴哲比出大拇指，咧嘴一乐，在墨黑夜色里笑得格外张扬。

　　如果可以，袁朗咬紧牙关暗自下定决心，如果真的可以，就从这个笑容开始，把各自的人生，重叠到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