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亲爱的》)的前篇》陈雨文

12、第 12 章

　　我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他正在大块的铺色，脸上的神情专注，右手灵活地挥动着，左手有时撑在地上，有时扶住画眶，那么完美的双手，和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一样，一样那么吸引我。

　　他坐在一个很大的软垫子上，偶尔会调整一下坐姿，我想这样他应该比较舒服。我看着他入了神，突然间，我觉得没有双腿的他很完美，就像没有双手的维纳斯一样，那么耐人寻味。

　　我不自禁的去看他的残肢，平时我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去看，现在，光线很昏暗，他全部的关注点都在画面上，他在根据自己的意图创作，并不是写实，所以只是不时的来看我一两下。于是，我偷偷地，用余光去看他的下身。

　　哎，真是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

　　裤子胡乱的塞在腰间，我看的出他的残肢很短，大概15CM的样子，两条腿都一样。我去学过护理，医院的那一套护理常识在他身上都看不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坚持每天按摩，但是，看到他疼痛总吃之止痛药，就知道他是多么不爱惜自己了。

　　我们1.2个小时自然的休息一下，我会披上衣服，帮他把画放到较远的地方，可以让他看一下整体效果。然后，我们就聊聊天。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他看上去有点疲惫，但是心情很好“OK，今天很顺利，基本表达了我的意图，色彩的偶然效果配合的很到位。”他淡淡的笑了。

　　我喜欢他的笑容，和以前一样的俊美，多了几分忧愁，却更加迷人。

　　“颜色很和谐，”高调的灰是最难控制的，但是他的颜色却很到位。

　　“哇！本小姐被你变形成这样了！我有这么难看吗？”我故意装作不高兴，气乎乎的说。

　　他笑了，“我很久没有这么激情的创作了”

　　“我勉勉强强认出我的脸，我的手臂，还有……呵呵，咦～ 我的腿在哪……里……”

　　啊！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开始跳的厉害，怎么办，我怎么这么没脑子，触痛到他最难过的地方。我低下头，恨不得有个地洞让我一头栽进去！

　　一瞬间，他淡淡的笑容凝固了，但是很快，他就甩给我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喂！～～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他偷笑的看着我，“要是听到腿字我就要发疯，那你早就看不到我了，还有我看到大街上那么多健全人，我不是要当场自杀？！……”

　　听到“自杀”两个字，我马上扑到他身边，用手堵住他的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要！不要说这两个字！不要！永远不要！”
　　我哭倒在他怀里，第一次，第一次，倒在他的怀里。

　　他似乎有些呆住了，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我感觉到有两条温暖的手臂犹豫着，犹豫地搂住了我，尽管，是轻轻的，但是，够了。

　　我悄悄擦去脸上的泪水，在社会上工作了一段时间，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学会了见人说话；心理难过，痛苦的时候，学会了去酒吧买醉，多久，多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大哭了？

　　可怜的女人啊，你连哭泣的勇气都丧失了。

　　我在他面前彻底放松下来，无赖的哭了一场。

　　他低下头看着我，无辜地说：“喂～我还不想画眼睛肿得像桃子的女人。”

　　我破涕为笑，重新摆好pose.

　　一夜很快地归去。

　　墙上的时钟指示已经是清晨5点半，我觉得有点饿了。

　　终于，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初步结束，哇，好饿！”

　　原来他也饿了，只是在画画的时候注意力都在画面上了。我不禁笑了，难得听到他这么孩子气的说话。

　　今天就结束了，我想着，穿上自己的衬衫，站起来，“吃什么呢？我去做饭，唔～～我买了速冻饺子，我只会这个。”

　　他停下正在收拾画具的手，“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的吗？请早饭也是饭嘛！”
　　他似乎要“走”去楼下，我有点诧异。

　　他回过头，给了我一个微笑:“我经常自己做饭的，帮我收拾一下，OK?”

　　我高兴地点点头，他今天的心情真是不错！我俯身，开始收拾楼上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往楼下挪过去，然后灵活的上了轮椅，如此走路，行动，他已经很熟练了。那个单薄的背影承受了多大的负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