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亲爱的》)的前篇》陈雨文

13、第 13 章

　　（13）

　　今天是星期六，我正在想着今天要做些什么，哎，真的很不想离开这里。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水打翻的声音，接着一阵金属倒地的声音！好像是轮椅滑倒的声音！
　　我吓坏了，顾不上手头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厨房，正在煮的水倒翻在地，他的轮椅也横在一遍，地上的惨烈和厨房的整齐形成鲜明的对比，对我来说，更是触目惊心。

　　他摔倒在地上，手和裤子湿了一片，他被半开的水烫了。

　　我想去扶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他脸色惨白的要挣扎着起来，我吓坏了，我试着去抱他起来，却被他一手推了开了，我看着他艰难地说道：“帮我把轮椅扶起来，谢谢。”

　　我茫然地扶起轮椅，两个字，谢谢。毁了我一夜的好心情。

　　在他上轮椅的时候，我走开去找干的毛巾，他不想我看到他的狼狈，我知道。

　　我把毛巾放在床上，他已经推着轮椅进来了，脸色惨白，昨天他就很不舒服，现在又被水烫到，所幸不是开水。

　　他右手扶着轮椅的扶手，左手撑在床上，俊美的脸上眉头都拧在一起，一咬牙，跌在床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头一低：“让我来好吗？实在不行，我只能送你去医院了。”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力地说：“麻烦你了，我不去医院。”

　　我紧咬着嘴唇，克制着内心的痛苦：老师，杨逸，逸，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把我当外人，我没有说，你就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的心，你的心里又有我几分呢？

　　我尽可能轻的退去他的睡裤，渐渐的，他的残缺的身体暴露在我的面前。

　　尽管有心里准备，但是我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我告诉自己不要颤抖，不要在他面前软弱，他的腿被烫红了一大片，我把毛巾浸在冷水里，敷在他的残肢上。

　　这是我一次触碰到他的残肢，它们是那么无助。和他身上的消瘦不同，他的残腿很柔软，截断的大腿骨被包在里面，早以失去了作用，残肢的皮肤很光滑，伤口看上去愈合的很理想，淡淡的伤疤已经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但是，我想起了他以前健美修长的双腿，尤其是穿牛仔裤的时候，他健美的身形表露无疑。他喜欢打球，篮球更是他的强项，现在的他却只能用轮椅代步。

　　我的胸口一阵疼痛，似乎被重器击倒似的，我难过的抚摸着他的残端，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这里痛吗？”一想到他被锯掉两条腿，我的心就痛的难以形容。

　　他笑了，笑的极不自然，“傻孩子，这么多年了，早就不痛了。”

　　我背过身偷偷擦去眼泪，“我去附近的药店买烫伤药。”
　　“不用了，一点小伤……恩，多穿点衣服，外面很冷。”见我执意要出去买药，他只得答应了。

　　初春的清晨寒风凛冽，我只披了我及膝的羽绒大衣，出来的匆忙，我只是胡乱的穿了一下衣服。刺骨的寒风往我的小腿一直往上串，和从脖子往下的寒风在小肚会合。

　　我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一打药，凡是想的到的。医生推荐的，我都买了，一夜没有睡觉，加上刚才的心惊肉跳，我已经到了体力和精力的极限。

　　我捂住大衣的领子，疾步往回走，过了这条马路，就回到公寓楼了。

　　我左顾右盼地看车过马路，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眼帘，我仅剩的一点点力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风，赫风，林赫风。我相处了4年的恋人。

　　6点的街头，寒风凛冽，我和晨跑的风，愣在没有行人的大街。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我的长发被大风吹的乱七八糟，里面是一件衬衫，没有扣第一和第二颗扣子，然后就直接披上了大衣，下面没有穿裤子，小腿早已冻麻了，没有穿袜子，光脚就套上了半高的高跟鞋。

　　这就是我在赫风面前的形象，我曾告诉他，我是去澜澜那里睡觉。

　　赫风没有说话，他就那么看着我，他在等着我的解释。

　　我一咬牙，从他身边飘过：“对不起，我有更重要的事，我会说明一切。”

　　我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风，我不想解释，我只想告诉他一切，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如此呵护我的风了。可悲的恋人，连听解释的机会我都不给他了，我不知道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或许，我真的对不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