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穆.沙穆〗习惯》维吉尔

14、CHAPTER 14

　　穆是晚上才到的海界，毕竟是第一次去，难免要走一些弯路。可是一路行来，并没有看到海界兵荒马乱的情景，尽管街上人很少，可是也不像是天下大乱的情景。穆不相信波塞冬能在一天之内就将海将军镇压。
　　他问了几个人，才终于找到了加隆的府邸。走之前撒加让穆去找加隆，虽然穆最开始有所迟疑，但他之前先去了圣域的公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沙加的影子。加隆在海界的地位其实跟撒加差不多，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天之骄子，只手遮天。他的府邸自然寒酸不到哪里去，穆让门口的士兵去通报，说是穆想见他，没多久加隆就出来了，但他看见穆的来访并不惊讶，他说撒加之前跟他联系过你会来海界。穆沉默地点点头，加隆把他带到书房里，才对他说：“我知道你想找沙加，我已经派人去叫了，等会儿他就来。”穆问道：“他怎么样了？叛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加隆沉吟半晌才缓缓对他说道：“其实冥界异动只是一个幌子，撒加想找个借口派黄金圣斗士来海界。我和苏兰特是里应外合罢了。”
　　穆愣了愣，想努力消化加隆的这番话。
　　加隆走到窗前无意识地拂开垂下的窗帘，他的一半脸迎着淡蓝色的光线，一半脸隐在阴影里，继续说道：“沙加和苏兰特正在海界搜罗叛军，而波塞冬已经被我软禁在海神柱里。”穆终于忍不住说：“你们胆子太大了点。”加隆嘿嘿笑了两声：“雅典娜自然会罩着我们，其实她一直有这个意思，但她毕竟要顾及神界的舆论。所以这些脏活自然就归我们做了。”穆低声嘟囔着：“撒加连海神都敢办了，指不定哪天连雅典娜也一起给做了。”加隆还是听到了他的那句话，摸摸他的头颇有些老成的味道：“那也未尝不可，神创造了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自己也得遵循这样的规则，谁也不能超然世外。”
　　穆不想在跟加隆理论这些事情，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加隆让他进来。穆捏了捏手心，紧张起来。下一秒门被推开，沙加穿着圣域的白色圣服，深红镶着金线的披肩，缓缓走进来。他先朝加隆点点头，这才看向穆。加隆看了看两个人，咳嗽一声说失陪。
　　穆怔怔看着他，沙加也只是那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穆走过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几乎能听见沙加有力沉稳的心跳，熟悉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那一刻仿佛他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一切都是值得，只要他是真真切切地拥有他。
　　“穆。”沙加把他推开，穆疑惑地看着他。沙加皱着眉头却没有下文。穆迟疑地说：“沙加，你在生我的气？”
　　沙加放开他走到落地窗前，海界蔚蓝的光线里将下方万物都柔和起来。他背对着他，穆看不到他的表情。海神柱在深蓝的天幕下巍峨凝立，水光流转，海界的城市有与着圣域不同的风情，她时而庄严威重，时而风情温婉。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沙加叹口气，他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悲伤。穆在那一刻心脏似被带刺的鞭子狠狠抽中，他扶着椅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沙加用近乎残忍地语气对他说：“你跟撒加在一起？”
　　穆怒极反笑：“你也信那些流言蜚语？”沙加只是那么看着他，不想与他争论，嘴唇抿成刚毅的线，冰蓝的眸子真如冰般冷酷。穆跌跌撞撞走过去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唇，可却只是触碰，明明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却为什么感觉离他那么遥远？沙加别开脸。
　　穆垂下手，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跌坐在沙发上，沙加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绝望。穆嘴唇微微蠕动：“我以为你爱我。”沙加直直看着他：“我爱你，可你爱我吗？穆。”
　　穆忽然想起两人的分分合合，最终才走到一起。他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却没想到还是逃不了猜疑和心死。他为了来找他，甚至用身体和撒加交易，他以为他对他的爱坚定不移，他以为他们的感情与别人不一样。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
　　沙加垂下眼帘，哀大莫过于心死。他自嘲地笑起来：“穆，你从没对我说过你爱我。从来没有。”说罢，沙加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那一夜他想了很久，想起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沙加，可是他儿时的回忆里沙加占了太少太少，但他却是那么唯一一个不可或缺的人。他陪他笑陪他哭陪他高兴陪他忧伤，他可以跟米罗一起疯玩，却只能对沙加说他的心里话。他始终以为他们会是天长地久的一对，至少这二十年是这么过来的，可人一旦越了那条界，他们不仅肌肤相亲，连心意也要相通，一旦有所保留，结果只会留下遗憾。米罗曾摇头晃脑地说过，圣经上这么形容爱情，那门是窄的，路是长的。可他并不能像米罗那样活得坦荡荡，他有他的矛盾。
　　那夜穆不知道，沙加就站在门外整整一夜。一扇木门分隔着两个人，也分隔着两颗破碎的心。夜色愈发浓重。一夜时光流过他的袖口，流过他的指尖，流过冰蓝的眸，流过生根的脚，最终如流年逝水。不知何处传来的钢琴声如水滴般低落敲响心弦，荡起圈圈水纹，动荡着，然后戛然而止。那一刻东方的暖阳透过千万里的蓝海将一束束晨曦注入进来。
　　后半夜穆支撑不住，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大一早起来，他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身上不知披着谁的衣服。加隆进书房看见他时愣了愣，问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穆勉强笑了笑，对他说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加隆点点头，把他赶到客房去让他再去睡一会儿，说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怎么几年不见身体变得这么差了。穆却不解释，他裹在被子里怎么也睡不着了，他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碧蓝的海水，海界奇异的景象，有鱼在上面游动，波光粼粼的水纹映在地上，似真似幻。

　　穆在加隆的府邸呆了几日，此后他没再见过沙加。听加隆说沙加经常不在府上，因为海界地域辽阔，不好控制，经常一去就是通宵。而海皇殿里一直很安静，波塞冬最开始还反抗一下，指着加隆的鼻子说他是叛贼，加隆却毫不在意，后来就逐渐接受了现实，其余几位海将军也都归附了圣域。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撒加大权在握，只待波塞冬自己退位了。
　　穆对海界发生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留在海界做什么。他曾跟加隆说他要回圣域，加隆却摸着鼻子嘿嘿笑道：“你先不忙，过几日波塞冬退位了，撒加还得来趟海界接管这里，你不妨多等几日，毕竟这种事情几千年也很难遇到。”穆想了想，反正他在这里跟在圣域都一样，于是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