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堂》天圣

34、忘记了什么

　　一场雷阵雨持续到早上还没有结束。立夏出门的时候，天依旧阴沉得不像清晨，雷电似乎还在云中蓄积能量等待着爆发。
　　也许是因为雨天的关系，大家都一幅很没精神的样子，连平时最爱闹最活跃的瑶二和奈津生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不在焉。冬云老师不得不时不时地用教鞭敲敲黑板，才能引起同学们的注意力。
　　立夏一边翻书一边看看窗外，忽然想起来忘记带伞了。又转念一想，草灯今天中午会来接自己的，也就无所谓了。
　　忽然一道闪电刺破天空，教室的灯光也颤抖起来。还没等众同学反应过来，一个炸雷就刷了下来——“喀嚓——轰隆隆隆隆！！！！！！”
　　这一声雷好像在教室里引爆了炸弹似的，胆小的小学生们纷纷尖叫起来，女生们不顾一切地死拉着身边的同学不放手，所有的班都大呼小叫，乱作一团。
　　冬云老师站在台上几乎喊破了嗓子，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这声雷确实太大了，几乎让大地都在随着震动。只有部分胆子大的男同学没有吭声，还一边强行扯出笑容安慰身边惊魂甫定的女孩子们。
　　立夏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有不耐烦在眼中晃动了。——好吵，好吵呢。
　　还好只有一声，雷声平息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班上渐渐恢复平静，孩子们好不容易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不一会儿放学了，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唯子背着手走到立夏的座位前，一边有点扭捏地看看四周，一边压低声音对立夏说：“立夏君，那个……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嗯？”立夏抬起头，目光淡漠。
　　“这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手机链，嗯，我看立夏君有手机了，所以想送给立夏君一条手机链——是手工课上做的，一直都想送给立夏君……”唯子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把背在背后的手拿过来伸开。
　　一条小小的手机链。浅绿色的丝线串着色彩斑斓的珠子，微微地闪着不算耀眼的光芒，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制作出来的。
　　立夏盯着手机链，过了一会儿接过了手机链攥在手里。
　　“嘻嘻……”唯子看见立夏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喜笑颜开。
　　“喀。”手轻轻一用力，链子四分五裂了，五彩的珠子零散地滚落在立夏手心。
　　笑容僵硬在唯子的脸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夏居然当着她的面，将自己亲手制作的手机链给捏碎——怎么可能呢……
　　“太不结实了。”立夏得发帘遮住了眼睛，看不到表情，但是那轻蔑的口气，却一下子催化了唯子的伤心和难堪。
　　周围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哼，真是自不量力，那么拙劣的东西还送给校草！”“立夏同学捏碎都算客气的了，应该给它扔进垃圾桶！”“也不看看自己几两重，整天缠着立夏同学，这下子可有好果子吃了！”“活该，都是她自找！”
　　众人的讥讽更是让唯子难受万分，眼泪刷刷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捂着脸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
　　“唯子同学，你不要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弥生连忙跑过来，一边安抚唯子一边恼火地看着周围的同学，当然也看了看立夏：“青柳同学！你这样太过分了，快向唯子同学道歉！”
　　立夏却完全不加理会，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唯子，然后垂下眼睛，表情充满了冷漠和厌烦。
　　“弥生同学，你搞错了吧，让立夏同学向这种爱哭鬼道歉？”周围的人都鄙夷地说，“明明就是她自己讨没趣，凭什么让立夏同学和她道歉啊？”
　　“呜呜……哇啊啊啊啊！”听见同学冷冷的话语，再看立夏那种厌弃的眼神，唯子觉得实在没脸面呆在这里了，于是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拿起书包跑了出去。
　　“唯子同学，等等我啊——”弥生连忙追了出去。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立夏也开始收拾书包准备走。“啪”，破碎的手机链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让立夏蓦地一惊。
　　这个是——
　　立夏弯下腰将手机链捡了起来，捧在手心。手机链还带着人的体温，淡淡的暖。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东西……是谁掉的呢……真可惜啊，这么漂亮的东西，碎了。
　　环顾四周，人都没有了，不是才刚放学吗，大家今天走得这么快？再看看表，立夏更加吃惊了：已经快十二点了，放学将近一个小时了——自己刚才在这里干了什么啊，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
　　再低头看看手机链。一张模糊的泪流满面的脸，在脑海里忽然浮现又忽然消失掉，仿佛沉入水中一般杳无形迹。立夏不觉感到心头一酸。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