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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杭州来信,乾隆驾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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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后,跟随的人少不了一顿训斥与板子,珍格儿虽然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但也没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只得躲在屋里,什么事也不问。冯氏担心珍格儿的伤,在请何大夫看过后又请了其他几位名声在外的大夫来瞧,众大夫开的药方大抵一样,冯氏如此才稍稍放了些心,而珍格儿,人前虽一直强调自己没事,可是被狗咬伤在21世纪都是件危险事,更何况在这样一个没得什么疫苗的大清朝了,珍格儿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万一感染什么狂犬病,那她就歇菜了。
南真从北京回到杭州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而珍格儿收到南真的来信则已经是到了十二月的中旬,北京的气温应该已经降到了0度以下,京城一片冰天雪地。拿着信笺,珍格儿坐在熏笼旁,一页一页的翻看,虽然前世也算是饱读诗书,但面对手里头这一个个繁体字,珍格儿却是觉得头痛不已。
起了身正想去找哥哥丰绅殷德帮忙,门口怡宁嬷嬷就背着个包袱从外头走进来,见珍格儿低头瞅着手中的信笺,怡宁笑问:“可是杭州来的信?格格识得?”
珍格儿见了师傅忙行礼,又瞅见怡宁肩上的包袱便知道怡宁是要回家准备过年了。
点点头,又摇摇头,珍格儿笑着没回答,只问:“嬷嬷什么时候再回来?”
怡宁过来,蹲身替珍格儿整了整领子,抿嘴淡笑却是不说话,珍格儿看着怡宁这番态度便知道事情不对,拉了怡宁的手,珍格儿问:“嬷嬷是不是不回来了?”
怡宁还是笑,说:“格格总是这么的聪明,该教的嬷嬷都已经教了,夫人又是极其懂礼数的,日后若还有什么不妥,夫人自然会提点格格。”
“额娘事情多,嬷嬷别走!”
怡宁抚了抚珍格儿的头,说:“嬷嬷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离了她们嬷嬷过得不开心。”
珍格儿便不再说什么了,只看着怡宁点了点头,谁都会有牵挂,即便新生如她,也会牵念朋友,牵念亲人。
怡宁走后珍格儿又坐回熏笼旁,眼睛望着熏笼底旺旺的炭火,一言不吭,只愣愣的发着呆。纳苏端着糕点进来时珍格儿还呆在那里,表情痴痴傻傻的,纳苏叫唤她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回应,吓得纳苏心里一惊,只以为是冲了什么邪了,忙将糕点搁到桌上,过去揉了揉珍格儿的脸,珍格儿这才回过神,眼神一清,抬头看着纳苏,问:“婶子搓我脸做什么?”
纳苏嘴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见珍格儿清醒,这才放下心,说:“格格想什么这么入神,奴婢这么个大人,倒被格格吓住了!”
“怎么会吓住了?”珍格儿闻到香味,起身往桌旁去,嘴里随意的说着。
纳苏跟在珍格儿身后,抿嘴不回话。珍格儿见那糕点白白圆圆的,上头还有些许的粉末,觉得口感应该很好,拿手一触,松松软软的,便是欢喜,摸起一个放嘴里,咬一口,那味道像极了后世的棉花糕。
“婶子做的糕点真好吃!”珍格儿回头冲着纳苏一笑,纳苏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珍格儿笑,待吃了手里头的那一个便用两只手将整盘的糕点端起放怀里,说:“我拿过去找哥哥,一道吃。”
纳苏笑得开心,点点头由着珍格儿去了。
珍格儿去到丰绅殷德院子时丰绅殷德刚好下了上午的课,见了珍格儿手里头的糕点便欢喜,接过便吃,说自己正好饿了,珍格儿站在旁边看着丰绅殷德傻傻的笑着,丰绅殷德见状不对,停下嘴问她笑什么,珍格儿只道:“没笑什么,哥哥吃。”
丰绅殷德将一盒糕点吃完,珍格儿问他好不好吃,丰绅殷德说极好吃,还想吃,珍格儿便点点头,说:“我只吃了一个,剩下的都拿来给哥哥了。”
丰绅殷德听了皱了皱眉,又啊了声,道:“怎么只吃了一个?我以为妹妹吃了很多了,所以都没说要妹妹吃!”丰绅殷德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
珍格儿看着丰绅殷德这摸样,忍不住的笑着,嘴里道:“没事的,哥哥帮我个忙吧!”
丰绅殷德听罢就笑了,拿手指头戳了戳珍格儿的额头,说:“我就说妹妹没安什么好心,平日里也不见妹妹过来看看我,今日原是有事求我。”
珍格儿抬手抚了抚额头,笑说:“怡宁嬷嬷夸我聪明,还是哥哥最聪明!”说罢去到丰绅殷德的书案上拿来一张宣纸,递到他面前,说:“我收到南真姐姐的来信了!”
丰绅殷德低头望了望那宣纸,随即微斜着脑袋问珍格儿:“要我帮你念信,再回信?”珍格儿咯咯的笑着,不吭声,丰绅殷德便也笑,接过宣纸放回桌上,又将右手伸向珍格儿,问:“信呢?”
珍格儿忙从衣袖里掏出信笺,高高兴兴的递给丰绅殷德,丰绅殷德拿过信笺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去,珍格儿忙也跟着,趴在椅子左边的扶手上,边听着哥哥念信边对照着信笺里的内容,全当习字。丰绅殷德念了几个字后便偏头瞅了瞅趴在一旁的妹妹,随即就皱着眉头道:“听说怡宁嬷嬷今儿个回去了,怎么一回去妹妹就不成样子了呢?要么站直了,要么坐到那个凳子上去!”
珍格儿撅了撅嘴,站直了身子,心道这哥哥自己还是不懂规矩的小孩儿呢,如今倒是管起她的事来了。丰绅殷德见珍格儿表情扭曲,禁不住扯了扯嘴角,随即又轻咳两声,继续念信,信里的内容不像文言文那般的生涩,所说之事也都是报平安,说想念之类的,说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很和气,姨娘下人们对他们也都很恭敬等等,南真在信中还问及珍格儿的腿伤如何,并说佟太医过问了此事,还向珍格儿推荐了几味药材,只是药材少有,寻来得费些心思,又说佟维业到了杭州后很快便进了所很好的学堂,佟太医本是不想他入学堂,只打算随意请个师傅到家里来教就是了,可是佟维业到了杭州的第五天,便自个儿联系上了那学堂的一位颇有名气的老先生,并深得老先生的喜欢,隔日便去了学堂念书。
珍格儿越听越开心,丰绅殷德却是越来越不屑,最后将信笺搁到桌上,双手抱了胸做老成状,道:“佟家三姑娘怎么什么事都和妹妹说?她的哥哥真这么了不起么?”
珍格儿从桌案上将信笺拿起,折好收回袖筒里,笑眼看着哥哥,没出声。丰绅殷德叹声气,拉过砚台,摸起墨石,自己磨墨,珍格儿站在一旁,抿着下嘴唇看着哥哥淡笑着。
回信中丰绅殷德按着珍格儿的意思,写了些最近日子如何的话语,嘱咐关心之类的倒是写得少,一来珍格儿年幼,本就不该如此,二来人家杭州那头是一大家子的人,关心她们的人应该不少,珍格儿便不多说,只是丰绅殷德的大少爷脾性厉害的很,硬是要在结尾处填上几句,告诉杭州那边的人,他阿玛和珅上月兼了兵部尚书一职,这月皇帝又命他阿玛管理户部三库,言辞中颇有得意猖狂之味,珍格儿知道哥哥是想炫耀一下,可是这信是以自己的名义写的,南珍与佟维业收到只怕会另想自己,可又不好拂了哥哥的意,便只得笑看他写完,待回了自己屋子,珍格儿便将房门一关,拿了把剪子,将宣纸左边的一小截剪掉,只是这样就连同落款也没了,珍格儿便找人弄来了支笔,胡乱的写了个珍字,自己落的款,如此倒更是适合了。
十八这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天气冷得让人受不了,无事的人基本上都窝在家里不出去,前几日街上本是有好些置办年货的百姓,如今也是清冷得不行,不过和珅府里头却是极其热闹喜庆的,因为今日是珍格儿的四岁生日,更重要的是,今日家里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想不喜庆都不行。
“今日来倒是最为适合的,格格的生辰,来凑凑热闹也是说得过去的。”珍格儿从冯氏院子出来往自己院里去时听到两个上了年纪的下人在假山后说着话。
“是的,自己未来的女婿,怎样也得瞅瞅是啥样子,自己未来的丈夫,也是该来瞧瞧的。”
“就是又该累着我们这群下人了,你在浣衣房倒还好,我们这群呆在厨房里的,从上旬就开始提着心了,生怕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老爷那儿天家那儿都饶不得我们!”
“照着往常去做自然不会出什么错的,事事都稍微多上点儿心就是了,你若是处处紧张,过于担心,那倒是极有可能出岔子的。”
“说的极是,我记住了,该走了,厨房还有大堆的事儿等着呢!”
原来是乾隆爷来了家里,难怪方才没见着额娘的面,想来是跟着和珅亲自伺候去了。珍格儿径自想着,往院子里去。
才走到门口,便见院落中围了好些个丫头小厮,都是别处做事的,今儿个怎么都聚到了自己院子里,珍格儿不解,跨过大门槛进去。丹桂平时事儿多,不大爱凑热闹,这会儿也围在那里,见珍格儿进来便过去牵着珍格儿的手,笑说:“格格才走,老爷那头就遣人送了生辰礼过来了,格格快来瞧瞧!”
珍格儿便跟着过去,一众丫头小厮见了珍格儿都屈身行大礼,珍格儿抿嘴笑笑,丹桂帮着叫大家起来。
一精致大箱装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箱子打开,竟然是明晃晃的金银珠宝,珍格儿有点慌乱,一来自己的的确确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二来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的,若是父亲送女儿的礼,那怎么着也得有点心意吧,如此一大箱,倒让她觉得和珅是很随意的从库房里拿了过来给她的,可若不是老爹送的又会是谁?谁这么阔绰呢?莫非是乾隆爷?要真是乾隆爷,那这么厚重的礼又是不是暗示了什么事情呢?一瞬间百转千回,珍格儿脸色变幻不定,慌乱中将箱盖压下,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叫人把箱子抬进去,只独自进了屋子,丹桂只当珍格儿不知事,就着当场叫了两个结实的小厮,帮着把箱子抬进珍格儿的正厅。
今日珍格儿屋里不摆午饭,冯氏那头会摆上宴席,还没到午饭时间,珍格儿的肚子便开始饿了,雎儿从厨房拿了些吃的给她先垫垫肚子。
“皇上来我们家了是不是?”珍格儿望着收拾屋子的雎儿。
雎儿点点头:“巳时不到就来了。”
“午饭时我可以见到皇上,你去不?”
“我去做什么?那里不用我伺候。”雎儿连头都没抬,看样子是对天家龙颜是啥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珍格儿便也没再说什么,发了会儿呆后冯氏那边便有人过来请,说宴席摆好了,请珍格儿过去用饭。要见乾隆了?天家威严,珍格儿有点紧张,想到那个大箱子,珍格儿就更紧张了,好在如今只是个娃,若真是害怕就装傻,或者睡觉,或者随便找个借口离席都是可以的,况且后世记载,和珅家与天家除了君臣关系和哥哥这层姻亲关系就没什么其他特殊关系了,如此一想珍格儿便坦然了,随着来人往上房去。
冯氏院落门口丰绅殷德正犹豫着步子,看上去不大愿意进去似的,来嗣来喜两个跟班时不时在他旁边说些什么,好像是劝他进去,奈何丰绅殷德就是不进,珍格儿看出哥哥的心思,在后头唤了丰绅殷德一声,丰绅殷德见妹妹也来了,心里微微轻松了点,冲着珍格儿笑笑,道:“妹妹生辰快乐,礼哥哥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今日有事耽搁了,下午时哥哥亲自给妹妹送过来。”
“好啊!哥哥给我准备了什么大礼?”珍格儿冲着丰绅殷德甜甜一笑。
“这个暂且不说给妹妹听。”丰绅殷德瞅眼珍格儿的装饰,又问:“妹妹今日生辰,应该穿得喜庆,怎这么素雅就出来了?”
珍格儿咯咯一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饰,问道:“难道很丑吗?”丹桂与雎儿本欲特意为珍格儿梳妆打扮一番,好让珍格儿能在乾隆面前搏个好印象,奈何珍格儿执意不肯,不愿意穿得花俏,更不愿意在小脸蛋上涂香,往头上插花,只随意的穿戴了下便出了门,皇帝可不是其他人,有心攀附自然需要装扮出众,可若是想尽量远着皇家,珍格儿想还是尽量别这么打眼的好。
“自然不丑,我妹妹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珍格儿抿着嘴笑,又问:“哥哥不想进去么?”
丰绅殷德有点为难,皱着小眉头,说:“皇上在里头呢,还有十格格。”
“哥哥以前没见过他们?”
“曾远远的见过皇上,没见过十格格。”
“皇上很凶吗?会吃人么?”
丰绅殷德被珍格儿逗笑了:“那自然是不会了,皇上是人,又不是老虎!”
“那十格格是老虎么?”
“也不是。”
珍格儿便过去牵了丰绅殷德的手:“那就不怕了,反正又不会吃了我们。”
丰绅殷德想想也是,表现得再不好应也就是挨顿骂吧,再严重点,不招皇上喜欢,收回旨意退了婚事那或许还是件好事,便由着珍格儿牵着往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