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zaq

2、头发

　　Arthur坐在他对面，戴着黄金王冠，穿着银黑色的链甲，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大红披风。这副打扮实在有点……
　　滑稽这个词似乎不太尊重人，不过Cobb想他在梦里用用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其实他自己的打扮更滑稽，不管怎么说，Arthur至少没有穿着一件空荡荡的大白袍，手里还抓着一根可笑的树枝。就算顶端镶了宝石，那也是树枝。Cobb挺高兴这里没有镜子让他确认自己到底是什么鬼样子。
　　他们正坐在一个厚重的大圆桌边。除了他和Arthur，还有很多其他人，Eames，Ari，Yusef……一大堆熟人。他们在讨论——
　　Cobb凝神听了一下，他们在讨论找圣杯的事情。
　　这次的梦是James喜欢的类型，国王，骑士，法师，冒险，除了悲剧结局，一切都是一个充满幻想的五岁男孩的偏好。但这绝对不是Cobb的偏好。
　　Arthur是King Arthur，这就算了，反正谁叫他们刚好同名。但他是Merlin？老天，他哪里像一个白胡子的神叨叨的老头？哦，等一下，等一下，Merlin为什么要坐在圆桌边？传说总是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可没有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以及圆桌法师。
　　Merlin到底该不该坐在圆桌边呢？这个问题突然让Cobb困惑了。他试图回忆找圣杯的时候，传说中最伟大的法师是不是还活着，结果发现自己的英国古代史，不，这不是什么历史，应该是亚瑟王传说课不及格，如果真有这门课的话。
　　好吧，那就当他还活着吧，反正他的潜意识是这么设计的。
　　Cobb把他的思绪又拉回圆桌上来。
　　他可真是给King Arthur找了一堆有趣的骑士。坐没坐相的第一骑士，胖乎乎的Gawaine（Cobb想起传说中他是亚瑟王的侄子，于是没法不被这个传说逗笑了），性别为女的完美骑士Galahad，根本没啥斗志的Mordred……当然，最后是，必不可少的，圆桌骑士们的首领，不列颠之王，Arthur。
　　Cobb把目光重新聚焦到国王身上之后，开始担心起一些无聊的问题。比如说黄金王冠和金属链甲看起来都非常沉重，Arthur不会觉得累吗？还有头发，公元五世纪的时候，Arthur是拿什么当发胶固定他的头发的呢？Cobb瞪着被王冠整齐地固定在后脑勺上的头发，觉得手指有点发痒。
　　“Merlin，你怎么想？”Arthur突然开口问道。
　　当他第二遍重复这个问题时，Cobb才意识到Merlin的扮演者是谁。
　　可他刚才完全没在听这群人讨论了什么。他猜应该还是圣杯问题，但他能回答什么呢？嗯，Merlin是先知，他可以直接告诉Arthur，别派你的骑士们出去折腾了，能找到圣杯的人只有Ari（注1）。由此可以推论，至少在找圣杯的时候，大法师应该已经被关在石头里了（注2），不然他可以直接向King Arthur剧透，这说不定能避免惨剧的发生（注3）。
　　“Merlin？”Arthur第三遍催促他了。
　　“我没有意见。”Cobb找了一个万金油类型的答案。
　　于是国王站起来宣布散会。
　　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Cobb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离开。虽然这是他的梦，但谁会知道自己的潜意识想写什么剧本呢？
　　Arthur向他走过来，仍然戴着那可笑的王冠，红色披风随着脚步的交替不停摆动。
　　“我有点担心，Cobb。”他停在Cobb面前，用担忧的口吻说道。
　　Cobb很高兴Arthur能够叫对他的名字，尽管在这个梦里，他仍然还是Merlin。
　　“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不负责任地说道，注意力完全不在Arthur的话语上。那顶王冠太闪了，他没法不去注意它。它看起来真的真的非常重，重到让他有点担心Arthur的颈椎会不会出问题。
　　Arthur应该把它拿下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吗？不需要戴着这个除了象征王权什么用处都没有的金属圈。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Cobb没有理会Arthur又说了什么，反正作为一个国王，他肯定不会说出什么讨人喜欢的话。他放任自己的手指抓住王冠的一个顶角，把它从对方的脑袋上取下来，然后扔到一边去。
　　这样就好多了。
　　“寻找圣杯的确是一件神圣而重要的……”
　　Arthur还在继续说话。为什么他潜意识里的搭档会是这么多话而恼人的呢？
　　Cobb继续把视线维持在对方的头顶上。王冠去掉之后是顺眼多了，但还有头发。他承认他真正想做点什么的对象其实是那些头发。现在是公元五世纪，没有人的头发会一丝不乱地贴服在脑袋上。
　　所以他再度伸出手，把手指插进Arthur的头发里，那里很温暖，指间的触感光滑而清爽，不是涂过发胶之后粘腻感。他微微用力摆动手指，那些头发就随意地掉落下来了。它们看起来非常的柔软。
　　可是，这样还不够。
　　Cobb盯着那些散乱的发丝想，这样还不够。
　　他肯定还想做点别的事情。
　　但……做些什么呢？他用食指卷曲对方的一绺额发，心不在焉地想着。
　　这时候，面前的Arthur突然换了表情。他大声叫着Cobb的名字。
　　Cobb用了几秒钟时间才发现声音并不是他梦里的。他睁开眼，看见Arthur的脸。
　　没有王冠，没有散乱的头发，没有链甲，没有披风，这是现实中的Arthur。
　　“我们还有十分钟就该出发了，”Arthur抬起手腕看表，“而你还没有换衣服。”
　　Cobb痛苦地想起他们必须出席一个酒会。虽然他并不爱亚瑟王传说，但不管怎么说，它总比一场酒会有趣些。
　　“快点起来。”Arthur催促道。
　　Cobb从沙发上坐起来，遗憾地看着Arthur整齐的头发。
　　他想他肯定还没有从梦中完全醒过来，不然不可能在现实里也会那么想去弄乱对方的头发。
　　可惜这里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