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蔷薇》杉树

10、无奈

　　思索间，抬头却发现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催马从白虎门入，一行人向东宫而去。

　　从马上下来，将马鞭交给一边的内侍，他下意识向身后看去，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紫笙正掀开轿帘，脸上的妆全花了，看来就像一只小猫。

　　他忙走上前，抬起袖子，为她擦脸。

　　从轿上下来，恍惚间，她感到有人为她擦脸，吃了一惊，当看清来人后，她便使劲推开，退后一步，跪到地上，低着头，说道：“殿下赎罪！”

　　看着她，他愣住，感到无奈，此时她竟对他如此疏离，他苦笑。想上前扶起她，却见她眼神冰冷的看着地面。

　　对她的排斥他无可奈何，又有些恼火，于是他闷声道：“先起来吧！”

　　说完，背起手，径自向东宫内走去，身后有一群人跟上。

　　看着他的背影，她有些许失落，有些许伤感，有些许不甘，忙暗暗告诉自己曾经对一个叫劭昀的侍卫动情，但那已是过往。而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件物品，被一个贵族送给另一个贵族的物品。

　　几个侍女走过来引着她跟在赵昀身后，走进一个院子。

　　她便被带进一间屋子，嘱咐她几句后，呆在房内的众侍女便自退去。

　　紫笙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卧室，室内摆设简单，窗边安放着一张斑斓虎纹躺椅，正中地上铺就一张白色熊皮，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和一把镀金的弓箭，那弓箭装饰华丽，做工精致，弓缘上镶了三颗猫眼大的蓝宝石，箭囊中的箭似乎是纯金打造，看到这弓箭，她的心中蓦然涌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心之所动，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弓，就好像那是她久违多年的老友。

　　“那是父皇从夏郡带回给我的！”赵昀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温和而带着点喜悦。

　　紫笙闻听，心中一惊，忙缩回手，转身，却吓了一跳，踉跄退后，忙跪下施礼，他正站在她身后，已换上一件便装。

　　赵昀见她惊慌，不禁皱眉，伸手拉起她，柔声道：“现在没有外人，笙儿，不用这样！”

　　紫笙闻听，却是一愣，抬起头，看着他依然奕奕有神的双眼，心中一滞，一股怒意涌上心头，想起他曾经的戏弄，盯着他的的眼睛，她嘲讽的反问道：“那殿下让笙儿怎样？”

　　“笙儿！我……”赵昀语塞，她的眼中正燃着熊熊的怒火。

　　“殿下难道还想跟笙儿做游戏吗？”见赵昀答不上来，她一时激动，冲口问出，见他不语，挑起嘴角看着他，又讽刺道，“那殿下告诉笙儿，要笙儿怎么配合，笙儿自当照办便是。”

　　“笙儿，我……”赵昀被问的哑口无言，瞪着紫笙发呆，又怕自己一句话说错，让她对他生出误会。

　　看他无奈的呆立，她突然想起曾经的他，在她出言相激时也会呆愣原地，无可奈何，心中突地涌出一股酸涩，却又感到迷惑、茫然，竟一时呆住，对着他半晌，她似醒悟忙跪倒在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看着地上长跪不起的人，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扶住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他对她说：“笙儿，我是真心喜欢你！”

　　她不语，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些眩晕，不禁生出几分恐惧，忙推开他的手，转过头去。怕自己会在那一瞬间沉迷在他的眼中而不能自拔，忘记了自己。

　　他叹了口气，拉起她得手向床边走去，坐在床边他低头看她。

　　她仍低着头，有些迟疑，但还是伸出手，去解开他的衣服，她做的缓慢，头一直低低的垂着，此时的她才发现自己竟会如此愤怒，在被送出前，府中的老嬷嬷们曾经细心教导过她，听的时候心不再焉，但做起来却让她痛苦、愤怒，此时她感觉自己像个玩物，俯身等待主人的宠爱。

　　赵昀看着面前的女孩，垂头、僵硬、恭顺的做着一个侍寝女子该做的一切，他有些伤心，对他她难道没有一丝爱意。

　　他不禁簇起眉头，却发现她的肩头正在微微抖动，似乎隐藏着一种无法宣泄的感情，他惊讶，诧异。抓住她正为他解衣的手，抬起她的头，毫不意外的他看到她眼中的愤怒，心中一痛，他叹了一口气，道：“笙儿，我不想你这样！我等你真心喜欢上我。”说完，他站起来，有些疲惫的向门外走去。

　　紫笙站在原地，等到他离开，突然长舒一口气，在床边坐下，顺势靠在床头，却又注意到那面小巧的金色弓箭，不禁发起呆来，好熟悉的感觉，好似在那里见过！想着，却恍惚间闭上眼睛打起瞌睡。

　　“紫姬！”听到有人唤她做舞姬的名字，她忙睁开眼，面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一身侍女打扮，相貌清秀，面带愠色。

　　她有些惊讶，忙坐起来，恍惚不知又出了何事。

　　“紫姬不认识我？紫姬和紫澜夫人还是莺儿带到王爷跟前的！”那女子道，语气中夹藏丝丝怒意。

　　王爷？紫笙猛然清醒，盯着面前的女子，沉声问道：“请问姐姐是那位？”

　　“奴婢莺儿，奉王爷之命伺候夫人！”莺儿答，面上冷若冰霜。

　　赵敕还派人监视她，紫笙感到恼火，便沉默不语。

　　见紫笙不语，她自顾说道：“王爷要莺儿帮着夫人，夫人有时候比较任性，会忘记到此的目的，自己的任务！”

　　紫笙不吭声，莺儿只好继续说道：“紫姬如此，过不了几日，太子会厌烦，紫姬……”

　　……

　　夏紫笙闻听，抬起眼怔征的打量莺儿，却在心里思量，让莺儿负责监视她，她作过什么，赵敕想必知道，那么紫澜……

　　想着，她起身有些不情愿的向门外走去，暗暗希望他去其他地方了，他应该还有女人的！

　　但是，当她走出门口，却看到了坐在院中一块大石上的赵昀，他手持一只酒壶，正仰头望天，似乎很伤心。

　　见他伤心，她心中竟也一阵难过，便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笙儿？”赵昀唤到，看着突然出现的她，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

　　看着他眼里的期盼，突然想起她的处境，她感到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便也不言语，伸手抢过他的酒壶，坐在他身旁，仰头，咕噜噜的灌了起来，她没有喝过酒，不知道喝酒要一口一口的喝才有感觉，只是想到酒能醉人，便象灌水一样将宫中密藏美酒佳酿灌进喉中。

　　看见她突然抱着酒壶，他吃了一惊，想要从她手上拿下，却发现不该在她眼中出现的沉重，不禁有些发愣，便呆呆的看着她傻傻的灌酒。

　　转眼间，一壶酒便被她喝光。

　　她感到眩晕，又感到高兴，好像已经忘记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她忍不住大笑，边笑边唱歌。赵昀见她醉酒闹的有趣，便扶着她任她去闹。

　　在无意识间她唱出的却是一首儿歌：金豆子、银豆子，毛毛喜欢黄豆子，……唱着唱着，她突然想起，这儿歌是幼时娘亲哄她睡觉时所唱歌，不禁潸然泪下，“我的家在哪儿呢？我却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姐姐也不告诉我！”

　　看着她红着脸先是笑，却又大哭起来，他忙将她揽入怀中。

　　……

　　站在廊下阴影中的莺儿，看着太子殿下抱着脸色陀红的女子缓缓走进房间，暗自舒了口气，她还算听话。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她便醒了，这是在歌舞坊中被逼出的习惯，她感到头有些疼，忙起身，却感到有些困难，一阵诧异，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他的怀中。

　　他还在熟睡，头发散在枕后，而身上……想着，她看到自己，不禁一呆，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她摇摇头，有些郁闷，为什么要是他！

　　他睡的就像个孩子，嘴角挂着淡淡笑容，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发颤，一缕头发从头上散下，却刚好落在他的唇上。伸出手她想抓住那缕头发悄悄塞进他的嘴里。

　　手却被他抓住，她呆住，看到他睁开眼睛。

　　他微微笑着，带着些许宠溺，挑眉看向有些吃惊和发窘的她，问道：“笙儿！你要作什么？”
　　“我……”看着他眼中的温柔，她一时语塞，竟一时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恶做剧念头。

　　她皱着眉头，迷茫、疑问的窘态竟是那么可爱，他情不自禁伸手拉她入怀，吻上她的粉红色的双唇。

　　……

　　虽说醒得早，却起的并不早，紫笙有些懊恼，爬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他说他要去陪他父皇处理朝务。

　　她不再乎他的离去，让她懊恼的是，她突然发现：对他，她并不讨厌，也不会恼火到想打人。想到此，她不禁脸红的将头埋入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