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蔷薇》杉树

13、遇刺

　　黎明时分，她便醒来，在宫中半年多了，但早起的习惯却一直没有改变，在她心中，隐隐有种想法，不改变身上原有的习惯。他怕自己会迷失在这些巍峨的宫殿中，迷失在那一双闪亮的眼睛里。

　　他在熟睡，看着他想孩子一样的睡相，她有些发征，他到底给了她什么？

　　“笙儿！在想什么？”赵昀睁开眼，却见紫笙正出神的注视着他，忙问道。

　　紫笙一呆，突然想起莺儿让她做的事情，便随口道：“在想殿下今天会不会陪着我玩？”莺儿让她拖住赵昀。

　　“嗯！笙儿，我需要做很多事，”赵昀闻听一愣，有些犹豫，微笑着，解释道，但见她眼中有些失望，忙柔声问道，“你想玩什么？”

　　“嗯……笙儿想去打猎！”紫笙忙道，然后企盼的看向赵昀，莺儿说此时是打猎的好时间，说得她心里痒痒。

　　“打猎？”赵昀盯着她有些发呆，她确与其他女子不同，不知她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才会养出她这样的女孩。

　　曾经私下叫人打听过她的出身，但所打听到的很有限，她是晋王买进府中的婢女，后来因为容貌美丽，被送去做了舞姬，有一个姐姐但不知所终，而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的家在哪里，是什么样子。

　　摸着她的头发，他叹道：“真不知笙儿是在哪里长大的，总能做出让人惊讶的事！”

　　“那是太子答应了！”紫笙闻听他语气缓和，忙拉住他的袖子眨着眼睛问道，她很想去打猎。
　　赵昀闻听，看着她的眼里的企盼，突然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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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赵潭好武，从皇家猎场的位置和设置就显露无疑。

　　皇家猎场位于城南偏北，骑马大约要走一个时辰，猎场内是一片茂盛的原始森林，林中养有众多奇禽怪兽，设有一营兵士长期驻扎猎场之内。

　　赵潭已经年老，精力不济，已很少出来打猎游玩。到是几位皇子，时不时会光顾这里。其中太子颇为喜欢。

　　这天，太子赵昀却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里出现在猎场，带着一个女子、一队侍卫、一群猎狗。

　　猎场把守的将官虽心中惊讶，却也不以为意，人尽皆知，皇上对这位太子宠爱有加。

　　赵昀和紫笙各骑一匹白马，身后是众侍卫和猎狗。

　　似乎因为对打猎的好奇，周围的事物又让她感觉新鲜好玩，她看来活泼不少。

　　猎场守军养着一只小鹰，赵昀便要了来，想逗她开心，

　　紫笙看到小鹰，便觉有趣，他手中抢过去，和鹰玩到一起。没过多久，一个少女和一只鹰便互相喜欢上，小鹰有些慵懒的蹲在紫笙肩头不愿离开。

　　赵昀暗自思量，她只是感觉好玩，便带着她打些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让她开心一下，所以就带着人林子外围转悠。

　　不一会便打了些野鸡野兔之类，猎狗们追回了已经中箭的猎物，鹰却没有反应只蹲在紫笙肩头打瞌睡，赵昀感到好笑，她喜欢的东西竟和她一样古怪。

　　突然不远处闪过一抹黄色，赵昀一愣，却发现那是一只掉睛白额的大虎。

　　打了个手势让众人静立，便手握弓箭驰马向老虎奔去，一只利箭正中虎头，老虎抽搐几下便到地不动。侍卫们忙上前检查，回报说老虎已死，箭入深达半根。

　　看着他犀利的眼神、严肃的表情、紫色的在风中飘动的披风，，紫笙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激动，好似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射箭的。

　　看着他潇洒的骑马转回，她有些心痒，伸手抢过他的弓箭，想要拉开，却使不上劲，不禁心中懊恼，将弓仍给他，便嘟起嘴，突然醒悟过来，却见赵昀开始大笑，看着她，他感觉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却见她又些生气的闷声不吭，忙探手从袋中拿出一把弓，放至她手中。

　　紫笙突然眼睛一亮，这弓是挂在赵昀卧室的，初到东宫时在他卧室见过，是一把很漂亮的弓箭。

　　“这弓箭本来是我幼时的玩物，给笙儿用看来很合适！”他说。

　　她拿起弓，突然感觉熟悉，脑中泛起一个画面，画面中的自己正弯弓打箭。

　　不由自主的她将弓拉开，搭箭在弦，看着天上飞过的大雁，“嗖”的一声。

　　赵昀正待教她射箭，却听一声箭啸，不禁吓了一跳，却见空中一只大雁应声而落，惊的目瞪口呆。

　　小鹰忙不迭飞出去，抓起那只大雁而回。

　　赵昀惊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唤到：“笙儿！”

　　紫笙也是一呆，看赵昀还有些发征，忙撇撇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射箭真的很容易！”心中却突然涌出一个疑问，为什么拿起弓她便会射箭了？是这把弓？好像，想着，她突然头痛欲裂。

　　赵昀见她突然脸色大变，抱头呼疼，忙扶住她唤到，“笙儿？”鹰也烦躁的在她头上飞来飞去。

　　却见她脸色苍白，似乎要晕过去。

　　赵昀不禁惊慌，忙将她抱住，调转马头欲奔向林外，众人也纷纷调头。

　　突然，林中响起一阵呼哨，一群蒙面人手持刀剑从密林中骑马而出，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昀大惊，抽出宝剑，护着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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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昀所带侍卫不多，不多时，便被蒙面人分隔开来。一群蒙面人不久就将赵昀围在中间，纷纷挥剑挥刀刺向他的要害，一时刀光剑影，但赵昀却不惊慌，冷着脸挥剑抵挡，紫笙却吓了一跳，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他虽武功不错，但因带着个女子，又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渐渐有些吃力，而蒙面人们发现他极力护着一个女子，便有了打算。

　　右侧一人突然举刀向赵昀腿上砍下，赵昀挥剑，突然剑光一闪，一把剑从左面向紫笙颈上刺去，她发出惊叫。

　　赵昀回身，但不及用剑格挡，情急之下，他伸手将袭来的剑死死抓住，拿剑的人一惊，仗剑在手和他僵持。

　　鲜血从他手上流下来，染红她的衣服。几个侍卫见赵昀受伤，心中焦急，奋力冲来，护在他身旁。

　　紫笙惊呆，看着他手上的鲜血，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触到腰上所挂弓箭，搭弓射箭，动作迅速，利落……只听一声惨叫，与赵昀僵持不下的蒙面人捂住一只眼睛，掉下马去。

　　赵昀一惊，忙向紫笙看去。却见她突然眼神凌历，又取出三只金剑，搭弓在手，“嗖、嗖、嗖、”，就见面前又有三个人落马，众侍卫顿时士气高涨。

　　众侍卫与蒙面人人缠斗，场面激烈，侍卫们想要护住太子，而蒙面人则似乎志在取了赵昀性命。

　　赵昀虽一只手受伤，但仍用一手握剑，抵挡不断袭来的刀剑。紫笙握弓护着他的左侧，一面在心里暗暗担心他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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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攻的人越来越多，似乎有人已经早已计划好要取了赵昀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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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众人感到体力不支时，从林外传来喊杀声，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却是驻扎猎场的兵士得到消息急忙赶来了，飞在最前面的竟是一只小鹰。

　　蒙面人见援兵已到，匆忙仓惶逃窜，剩下些受伤跑不动的，竟纷纷服毒自尽。

　　赵昀的手还在流血，她忙拉过来，等到给他包好，她竟已泪水涟涟，有些哽咽，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她问：“为什么那么傻？”

　　见她突然伤心至此，他竟有些安慰，她已经在乎他了，于是他笑了，爱怜的拍拍她的头，故作无奈，沉着脸道：“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紫笙闻听，看着他的笑容，泪水突然涌出眼眶，滴落下来。为自己的冷漠，她感到后悔。

　　猎场的兵士说是小鹰跑去报的信。紫笙对它不禁又多了几分喜欢，央告着赵昀将它要来送她。这只鹰，羽毛发黄，象狮子的颜色，紫笙便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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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在行猎中遇刺，一行人不敢在猎场多做停留，匆忙向都城赶去。回到都城，赵昀便叮嘱跟去的侍卫们须对此事守口如瓶。

　　她有些惭愧，忙低头，她知道他是担心有人向她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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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晋王府，赵敕望着天边那一抹惨淡的红色，心中一阵烦闷，据猎场逃回的杀手说，好几人都被一个女子射伤，那女子善射，能三箭连发，是赵昀的女人。难道是她？她又怎么会射箭？竟射的很好，是赵昀所教？却未见莺儿说起，……看来她已有了二心。

　　回到东宫，看着太医将赵昀手上的伤仔细处理停当，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心中一暖，此时的她很单纯、很可爱。

　　“殿下！”侍卫秦风在门外唤道。太子命他暗暗跟踪从猎场逃出的蒙面人，他跟了一晚，此时终于有了眉目。

　　紫笙闻听，准备回避，却被赵昀拉住，“进来吧！”

　　靠在软枕上，来人施礼过后，赵昀便抢先问道：“可查出什么？”

　　秦风注意到房中站立的女子，欲要开口，却又犹豫。

　　赵昀似乎不悦，命道：“说吧！笙儿不是外人！”

　　秦风无法，看看紫笙，然后道：“禀太子，臣奉太子之命跟踪那些杀手，最后跟到一个庄园，”他突然顿住，又有些怀疑的看了紫笙一眼，然后道， “臣查过了，那庄园是晋王府中大管家的别院。”

　　“晋王？”“啪”赵昀欲低头思索，紫笙手中的茶杯却掉在地上。

　　赵昀听到响声，转头，却见紫笙面色惊慌，不禁惊讶。

　　“殿下，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她说，说完，便施礼，转身，走向门口。

　　“笙儿！”赵昀想叫住她，她却已径自去了。

　　见她突然神不守舍，他心中暗暗后悔，不该想要试她，她似乎并不知情，但她又为何要为晋王做事，想着，他开始头痛，无论她作了什么，他总是忍不下心去动她。

　　走出宜心斋，她便失魂落魄的向住处走去。经过的宦官、宫女见到她纷纷行礼，她也充耳不闻。

　　原来行刺的事是早有预谋的，只她不知就里，让她带着赵昀去打猎就是为了……，难怪？却差点害死他！若他真的有事？她又该如何？

　　想着，她已泪流满面。

　　曾经不敢去信他对她的情，可现在她知道那是真的，如此，她又怎忍心去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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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夏夫人她……？”秦风见她消失在门口，忙出口问道。

　　“我信她！”赵昀看着门口道，有些悲伤而执拗的想：即使被她杀死，他还是会信她，护她。

　　他吩咐秦风密切监视晋王举动，又吩咐他让底下人不要将此事泄漏半分。

　　做完这些，他想起一件事，便问：“可查到她的身世？”

　　秦风摇头，这个女子的身世竟然如海底针，让人琢磨不透，只打到她十一岁入晋王府做婢女，后来被晋王看中成了舞姬，有个姐姐，却已不再晋王府中，听说病死了。

　　让秦风退下，赵昀叹了口气，拧眉苦思，她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他竟然已经琢磨不透。
　　想着，他起身，披衣出门，走向她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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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走出东宫，看着东宫的朱漆大门，在心中叹了口气，本可以向皇上禀告，给晋王一个教训，但他却宁愿遮着掩着……，就只为了怕牵连到身边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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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至咏绿阁门口，她却不想进屋。

　　便走向水榭，坐在亭边的青石栏杆上，萤火飞来蹲在她肩上，用它锐利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她。
　　此时已是入夜，月光下的湖水波光鳞鳞，摇拽生姿，她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便斜靠在栏杆上想心事，现在该做什么？被派来害他的，姐姐在赵敕手中，不能告诉赵昀，那么只有离开他，才能让他远离危险了，想着，她叹了口气。

　　却见肩上的大鸟正骄傲而悠闲的拍着翅膀，她心中感到羡慕，便说：“萤火，如果我能变成和你一样多好！”

　　萤火听了，突然飞起来，欢快的拍着翅膀围住她打转，紫笙忍不住被它的得意给逗笑，苦着脸问：“怎么？你也想欺负我？”却见大鸟更加欢快的拍着翅膀。

　　伸出手去抓那只大鸟，但它在她头上转着，却不让她抓住！这只鸟和她一样刁钻。

　　走到咏绿阁他便看到站在水榭上的女子。

　　她正快乐的在亭中奔跑，衣带在风中飞舞，头发也披散开来, 她的脸上带着的笑容又如睡莲般纯净而美好。

　　他站在她身后，不禁有些出神，此时的她美的就象梦幻。

　　突然感到身后有人，她忙停下，转身，却见他失神的站在她身后。她一愣，笑着唤道：“殿下！”

　　忙伸手放在她的唇上，看着她，他企求的说道：“就这样，就一会儿，不要带上那个面具，好吗？”

　　紫笙楞住，却看到他眼中闪着的企盼，心中涌起一股悲伤，沉默的靠在他胸前。

　　这个夏天的夜晚，一切归于宁静，只有一只小鹰有些郁闷拍打翅膀的抗议声。

　　他们能否忘记一切？他们未来能否如他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