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黎明海

79、第五章 价值的天平（三）

　　“这是我个人的任性决定，所以米琳还有朱利安你们不要插手。”眼睛紧盯着森的一举一动，悠晨开口向站在一旁的伙伴们说道，“欧菲雅你也一样，如果尊重我的决定，就请安静地在一边看着不要插手。”少年淡淡出口的话语，成功地止住了少女急欲奔向他的步伐。
　　他早看出冒险者们对于不相熟之人生命的漠然态度，也能够理解他们明哲保身的想法，因此特别开口明确了伙伴们的中立立场，使他们和森都不必太过为难。事实上，大家的想法他并非无法理解，只是理智上明了，感情上却是无法接受。毕竟那是一条条年幼且鲜活的生命，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努力地在这世界上挣扎而已，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只因为犯了偷取到不应该偷取到的东西这样一点小小的错误，便要抹杀掉他们存在于这世界上的痕迹，这样的事情，他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欧菲雅在听到少年的嘱咐之后，脚下确实有着一瞬间的停顿，她看着悠晨坚毅的脸孔，然后又望了望亲王殿下肃然的面容，以及站在他身周的部下手持武器剑拔弩张的样子。随后轻轻咬了下嘴唇，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再次迈出步子，在悠晨惊讶和焦急的目光中坚定地走向少年。
　　“欧菲雅！”悠晨咬牙低喊，“你站到一边去，不要走过来！”
　　少女没有理会悠晨的警告，依旧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在少年身边站好。
　　“我们是从同一个地方一起走出来的，”她的眼睛也看向森的方向，留心着那边的一举一动，不过出口的话却是冲着身边的悠晨说的，此时少女的声音显得坚定无比，“自然也要一起回去才对。”做事有始有终可是她一向的好习惯。
　　“说得好！”朱利安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面带微笑地也走了过来，他的身后紧跟着挪动脚步的是米琳、杰夫和基思，大规模的团体移动把悠晨看得有些傻眼，刚刚大家明明是很同意森的论调的不是吗，怎么又要惹麻烦上身了？
　　“傲慢的小子！”治疗师的狠狠敲了一下悠晨的脑袋，力道毫不保留，“你以为伙伴是要来做什么的？难道你以为我们平日里朋友来朋友去的只是说说而已？还是你又以为凭你的那几下子能够带着山洞里面的那些个拖油瓶，在对森毫无杀意又手下留情的情况下，突围成功远走高飞？”朱利安每说一句，悠晨的气焰便少了一分，直到最后治疗师的训诫结束为止，少年已经是低下了刚刚还硬得很的脖颈，与亲王殿下对峙时放出的气势消散全无，有些委屈地嘟囔辩解着：“我也是不想连累大家嘛…而且大家刚刚不是比较赞成森的说法吗，如果为了我而让大家做出有违你们意志又只有坏处、好处全无的选择，那可不是我的期望和高兴看到的结果…”
　　“还敢说！”话还没说完，悠晨的脑袋上面再次挨了满脸凶巴巴的弓箭手少女的一记爆栗，瞬间肿起的大包显示出米琳明显狠于治疗师数倍的手劲。
　　“怎么会没有好处呢！”看着米琳不解气地还想再敲下去的样子，基思急忙出来解围，他摇头晃脑地拿出计算器开始飞速按键，“即使是自己人，也是要明算帐的。因为帮助你而违背我们自己意志的精神损失费每人约300个金币，因为站到你这边而与卡罗德关系恶化而导致今后无法到那边去接任务的未来性资金损失…大概是每人1000个金币，呆会儿要打起来的话，动手费每人每小时10个金币…嗯，十个小时免费赠送你一个小时好了——这可是特别友情价！还有帮着你护送身后山洞里面那些个拖油瓶离开…不知道会有几个小孩，那么就按照十岁以下的每人30金币，十岁以上的每人50金币来计算好了……”冒险队伍里面的财务总管两眼放光地当着满脸黑线的伙伴们，脸色越来越黑的悠晨，以及远处听到他的碎碎念而汗如雨下的森同其部下当场计算了起来，将逐条逐款都列明说清楚之后，看着自己计算出来的数字，心情大好地“啪”的一声合上了计算器，脸上是笑眯眯的奸商表情：“以上种种费用，我评估过了，你剩下的那些魔兽晶核完全可以支付，因此能够一次性付清，我这边也不必担心会有拖欠债务的问题！”
　　“那个，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去突围战斗还会划算一点……”悠晨满脸黑线。
　　杰夫站在一边看着少年有些无力的表情，同情地抓抓头，说道：“那么我的那份就不收你费用好了，这样会省去一部分的费用吧。”
　　基思听了之后痛心疾首地瞪了憨厚的剑士一眼，满脸肉痛地再次拿出计算器继续计算着：“这样的话，就要减去四分之一的雇佣额了…”
　　这一次，不管是冒险者这边的，还是亲王那边的；无论是山洞里面的，还是山洞外面的，大家一起黑线！
　　这时山洞里面传来石子滚地碰撞的声音，冒险者一方戒备地看了森一眼，大家一起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洞口钻了出来，是那个在旅店中下手行窃的小孩子。
　　慕司刚刚在洞中将外面的对话一字不露地都听了进去，左右思量之后，这个极有主见的小孩子同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拿路商量了一会儿，终于决定不再缩在洞中坐以待毙，打算出去跟着打算帮助他们的冒险者们一起逃跑。
　　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一脸坚决地走到悠晨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仍旧有些害怕的拿路和其余三个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年龄不过十岁的孩子，最小的大概只有五岁左右，他们拽着拿路的衣角，惊惧地看着眼前手持武器威风凛凛的两方人马。
　　“尊敬的先生，”慕司对着悠晨深深地鞠了一躬，脑中竭尽全力地回忆着各种外交词汇和赞美的语言，“请允许我代表我和我的同伴们为您刚刚维护我们的行为做出诚挚的谢意！”
　　随后，他抬起小脸，上面浮现出的是超龄的成熟，“由于您的真诚的举动，让我们决定走出山洞，将全部的信任交给您。而我想说的是，毕竟祸是我闯出来的，如果仅仅是牺牲我的生命就能够换来大家的平安和您与对面那位先生的重新和睦的话，我愿意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理会身后同伴们传来的惊叫声，慕司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决定。然后，他再看向一旁的基思：“不知道我这样的举动能为这位先生挽回多少金币呢？尊敬的魔法师先生！”
　　朱利安啧啧有声地砸舌看向这个个头不过自己胸腹的小男孩，惊叹其过人的胆量和让人折服的镇静沉着，“真是个好孩子！”治疗师放柔了目光，大手抚上慕司柔软的短发，而小孩子则是在脸上闪过一瞬的戒备之后，看着金发年轻人的笑脸，接受了他的举动。
　　“之前我还为你不要命的行为感到很不值的，”朱利安收回手，微笑着看向悠晨，“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队里重要的伙伴，用森的话来说，就是我心里的天平在自己的意志和身为朋友你的托盘之间，偏重于你那一方，所以才会站过来帮助你。即使是这样，我仍然是为你所做的事情感到不值和无法赞同——你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大陆上的每个角落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而做出你这样选择的后果的，几乎无一例外地为自己招惹出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最严重的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事情，因为看得太多，所以我们几乎都已经麻木了，遇到事情之后的本能反应就是明哲保身。”
　　“不过现在，我倒觉得今天我们这样的做法很有价值。”治疗师温和的目光看向慕司，激赏地笑了起来，“起码这个孩子，值得我们去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