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爱》田耘

16、无语

　　早上一醒来，却发现枕巾一片湿冷，神经昏昏沉沉，呆愣在那，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重新闭上眼睛，昨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我记得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一直笑个不停，一直使劲灌酒，后来她们都说我醉了，可是只有我自己明白，人是醉了，但心却是分外的清明。我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是我与他之间，再无可能。
　　正因为再无可能，所以我要彻底地把你排除在心门之外，因此，我放纵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可惜天不从人愿，因此，我放纵自己最后一次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后从此封存，不再起封。谁知想着想着，泪意不自觉地上涌，溢出眼眶，滑过脸庞，渗进枕巾。直到凌晨，人才模模糊糊的睡着，却是极度的不安稳，常在睡梦中惊醒，之后是长时间的清醒，最后又在酒精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眼睛酸涩无比，几乎睁不开，我苦笑，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回来后又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眼睛不肿才怪。用冷水敷了一会儿眼睛，又泡了一杯柠檬茶，总算是让宿醉的痛苦减轻了一些。
　　到了公司，自然有人拿我浮肿的眼睛开玩笑，对于这些无聊人士，我也不予理会，随便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想起很久与嫣然没碰面了，正好从北京带回来的礼物要给她，于是约好下班后一起四处逛逛。
　　再见到嫣然，我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我认识的嫣然吗？面色暗淡无光，全无往日光彩不说，原本有些俏皮的眼睛如今蒙上的是淡淡的忧，淡淡的愁，恰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执手相看眼泪竟无语凝噎，甚是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味道。
　　“见到我需要这么悲情吗。”我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可惜的是我的笑声只能让她的嘴角轻扯了一下，复又是满眼的忧，满眼的愁。
　　看着她这样我也笑不出来，这世上，每人都有无法道与人听的事，只能一个人独自煎熬着。特意挑了一条清幽的小路，静静地陪着她走着。冷冷地月光透过所剩聊聊无几落叶的树木，照在用细石铺就的小路上，映出斑驳的树影，秋风一起，早已燃尽了生命的树叶只能无奈地随风旋转翻飞，然后缓缓地落下，任人贱踏。
　　“还记得在学校时的光景么？”嫣然轻轻地说道。
　　怎么不记得，曾有的年少轻狂，曾有的的恣意青春，有多少次梦回校园，醒来时笑容满面，怎能轻易忘怀。
　　“那时我最羡慕你。”
　　“羡慕我？”不会吧？想当时，有多少人把她捧着她，宠着她，那像我，有人多看我一眼就该偷笑了。
　　“羡你率性而为，羡你从无烦忧，真真实实，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想恼便恼，身边的事与你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从不在意。我最羡你的莫过于你的那一份淡定，仿佛无人可以把你伤害。”
　　“怎么会呢。”我失笑，神都会受伤，更何况是人，“我不常说烦吗。”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还不都是些无病呻吟的事，你自己说说，大学几年，你可有真正为一事烦过。”
　　“好像是没有。”我苦笑。虽说不是尖子生，但功课倒还应付的过去，至于同学之间，关系说不上如胶似漆，至少还是有来有往，这都不用我来烦恼，在大学期间，除了这些也只有爱情这玩意儿会让人忽喜忽忧了，只可惜，虽有人对我示好，但我对他们不来电，只有虚度了这几年如花光阴。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找一个看的顺眼的来谈一场恋爱，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真想像你那样，凡事都能看开些。”嫣然悠悠地说道。
　　“像我这样，那你不被闷死才怪。”我嗤笑道。想当初，追在她身后的不知有凡几，她也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今天不是约了张三，就是明天约了李四，何曾有一日空闲。连我要找她也只能是在上课时或者是就寝的时候。
　　“这倒也是，”嫣然轻轻地笑了出声，之后转而寂了声，“原想成就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我在他们之间来回寻找，可惜事与愿违，开始尚还有几分热情存在，可是过不了多久，激情渐消，剩下的只是淡而无味。我累了，原也想算了，爱情这东西来来去去不就是这么回事，就这么守着吧。可是，我现在却怕了，你知道吗，田耘？”嫣然转过身，从来是笑意盈盈的眼此刻溢满了泪水，在昏黄的灯光的映射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望着她，我无语，爱情从不是我的强项，更可以说对于它几乎是一无所知，人家说，在大学，什么学分都可以不修，但恋爱学分一定要修，可惜，别的学分我都修了，却单独忘了一门叫恋爱的学分，所以直到现在，这个学分我还一直是零。更别奢望我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或想法。只能伸出我的双手，把她紧紧的抱着，无言的提供温暖。
　　“若一个人，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那还剩下什么理由让别人留在他的身边。”片刻后，嫣然缓缓地问道。依旧是沉默，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本来他得了那个病，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也原本没想过要离开他，这病虽然难冶，但只要调理得当，总还是有机会。可是他竟然瞒着我，偷吃那些禁食的东西，我跟他吵了好几次，可是有什么用，这次笑嘻嘻地答应了，下次还不照样。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我要离开他，我知道你们都会说我现实，说我自私，那又如何，我为什么不能自私的为自己想想，反正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嫣然的声音已然染上了一丝哽咽。
　　这次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对也不是，说错也不是，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只不过各有各的立场与想法罢了。
　　“自己决定就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能如是说道。
　　“你不骂我？”抬起泪眼婆婆的眼，定定的看着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我有什么立场骂你。”我轻轻地说道。
　　“有你真好。”说完紧紧地抱了我一下。我只能苦笑，就为我什么都没说。自己的人生只能由自己负责，旁人亦只不过是旁人罢了。
　　“我能不能在你那边住几晚？”我除了说好之外还能说什么。
　　夜寂静无声，只除了在床上展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人儿。
　　“别想了，睡吧。”我嘟喃道。
　　“你先睡吧，我睡不着。”
　　啪的一声，我开了灯，同一张床上的另外一个翻来覆去，叫我如何安睡，再这么下去我也别睡了，必需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我拿出在北京拍的照片，一张张地讲何时何地以何种心情下拍摄下来的。结果却被人大肆嘲弄，好好的一个风景竟被糟蹋成这幅模样，真是愧对了祖国的大好山河。
　　我撇嘴道：“能让一个文盲认识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够不错了，你还能奢望他学富五斗，出口成章，呵？”
　　“好不害羞。”嫣然斜睨道。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我振振有词的回道。见注意力已经被子转移，我多少有些放松下来。
　　“这男的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他。”指着一张我和舒放的合影，目光充满打量的味道。
　　“大小姐，这世上的俊男靓女岂是你一个人认识的完的。”我嗤笑道。
　　“别人我才没兴趣，可能同你一同入照的我就非常有兴趣了。”女人果然善变，前一刻还是愁容满面，现在马上就开始八卦了。
　　“不就一男人呗，没见过啊。”我懒懒地答道，丝毫不理会她的言下之意。
　　“是吗？我可没见过你的相册里有跟某一男子合过影的。”嫣然笑地有些奸诈，大有我如不吐实决不罢休的气势。
　　“怎没有，这张不就是了。”说完马上翻出一张。
　　“他不算，他是你表弟，别想闷我。”轻瞟一眼，立刻恢复先前动作。
　　“难道他不算是个男的？”我呵呵的笑道，真不知道有人这么说他他会怎么想，我在心里偷偷地乐。
　　“别插科打诨，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整了整喉咙，嫣然马上正襟微坐，以为我马上要交待，及刻做出洗耳恭听状，我看了不免有些好笑。
　　“我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说完不理她，竟自关了灯，背对她睡下。
　　我怎会不清楚她的言下之意，不过是想证明我与他是否是如她所想的关系而已，其实也不是不能讲，我与他之间，不过凑巧都是孤身一人在北京，又凑巧一起玩了几天而以，就算我如实的讲了出来，她也不见得会信，说与不说，其实都没有多大意义，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说呢。
　　好在不久之后，嫣然终于沉沉睡去，我也抛开一切，让自己沉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