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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原来 ...

  •   这些年来没有在宫中生活,依兰显得更为不安,曾经他还小的时候,宫中争斗尚且如此狠毒,现如今又是何等的样子她难以想象,子安在太皇太后那里,她曾去看过一次。
      太皇太后老了许多,这些年了鳌拜,吴三桂都是朝廷大患,她不得不费心老到如此。
      慈宁宫的人都退下了,只有太皇太后和她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那应该就是赫舍里的孩子了。
      “你到底还是回来了。”太皇太后没有抬头,但话说得却很是清楚。
      依兰无语的跪在地上,那地很凉,霎那间便凉到了心里,太皇太后曾经说过她不过是一枚棋子,扔了在捡回来,丢了又寻回来的棋子。一枚棋子经风历雨却永远是他人的垫脚。纵使爱棋人舍不得失去,观棋人却已经游离于棋局之中。
      “你不该回来。”
      她依旧无语,她知道不该,也从没想过要回来,可天戏她,如若她不去看子安,便不会再遇见他,他不认子安是儿子,子安也不会卷进这是非。这宫廷他们许着一辈子也不会再有瓜葛,她做她的康念惜,子安依旧是荣韵元昊的儿子。。一切都不会变。
      “子安真的是皇上的子嗣?”
      “不,不是,子安不是皇上的子嗣,不是。”她争着辩解,那神情看在太皇太后眼中又是另一番感觉。
      太皇太后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是也不是自有公断,爱新觉罗家的血液永远不可能流到宫外也永远不可能掺杂外姓之血。”
      依兰抬头看向太皇太后。眼神带满了恳求。“子安真的不是皇上的子嗣,求太皇太后让他出宫。”
      “不是皇上的子嗣,又是谁的,七年前你却是受了宠幸,这孩子又恰好六岁,这你有有何可说,依兰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当年你身为罪臣之女不可册封为妃,可今日不同,你大可凭子安晋升贵人。”母凭子贵,她没有这样的福分。
      “依兰不敢,子安却不是皇上的子嗣,求太后赐依兰死,放子安离宫。”
      “退下吧。”
      “求太皇太后成全。”

      窗外光烈的刺眼,清风飘过留下了些许幽香,他望着她那孤冷的背影,却终不敢往前迈一步,紫檀镂花镶金秀床上,她累得酣睡,清弥的薄荷永厮磨在鼻间。他刚刚才下了诏,今年秀女初选。如若七年前那个夜他不醉死,而独留下她承受那痛入骨髓的冷漠,这一切便不会使这个样子,永远都是那个夜,他抱着她不曾有过别的,他也不再是帝王。步伐很轻,怕触碰沉睡的思绪。发丝被汗水侵湿的沾在额头。他轻轻的为她掩在耳后。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那手指,且并不理会的翻身又睡了过去。
      他不怒,反而笑了,这样的孩子气,比起那个曾经的依兰又可爱的几分。坐在床边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散落如绸的长发。这样的静他等了七年,同是这一间屋子,他独坐了七年,不曾在有过她的笑,甚至些许的哀叹。
      “过几日秀女初选,你随朕去吧?”她像是没有听到,依旧睡得深。
      康熙又坐了一会儿。小初子静报礼部来人在南书房候驾,他才离去。临走前吩咐内务府尽早送些随饰,说是随饰,可自皇上的口说出,必定是无上的珍宝。这些日子以来,不管姑娘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皇上都会满足,众人也都知皇上等了姑娘七年,何况姑娘此次又带回一子,宫中传闻是皇上的子嗣,姑娘用狐狸千年的道行换来的仙子。都无人敢说什么。
      皇上才走,玉贵人便巧着代人来。近了屋宫女秀儿悄声说姑娘尚在睡,现下见不了客。玉蝶随即笑道“不碍的,我等姐姐几刻。”
      “近来吧。”声音还是好听的很,丝毫不像是刚醒一般。见到玉蝶依兰仍面无表情,虽进宫这些日子,她常来长春宫与她聊天,也丝毫不避讳宫中人的说辞,可她现在却对人好不起来。拉着子安站在悬崖边上,谁还能坦然地面对。
      玉蝶见了依兰便笑道“姐姐气色好了很多。这是珠粉说是对身子好。”她淡淡一笑,依旧一身淡雅的凉衫,秀儿怕她感了风寒,忙有取了一件轻衫披在她身上。秀儿和宁雪长得一样轻巧,她离开宁雪便投了井,众人都认她是忠仆,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谁愿意无缘无故的屈死?这宫里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你陷得深了便觉得是真的可却不知已是深埋半土的人。
      她望着玉蝶一眼,这女子眼中带刚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让秀儿上了茶她道“本就是一条贱命”
      玉蝶赔笑道“姐姐万不要这么说,谁不知道您在皇上心尖子上,如若身子不好,疼得可是皇上的心。何况还有小阿哥。。。”
      依兰轻轻站起走到玉蝶身边,轻声叹道“玉贵人别费心了,皇上对我厌了,我身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你得到的了。”
      玉蝶心惊,这些日子的赔笑显然是没有一点效果,她不是那个曾经的依兰了,心思如此的重皇上又如此宠爱她,这不是一件好事,人不能为她所用,如若成了别人的武器,对她的伤害会更大的。饮了口茶玉蝶委屈的道“姐姐真是多心了,小蝶与姐姐相识许久,姐姐的恩德小蝶也不敢忘,如若没有姐姐的搭救,小蝶不死也早就流落宫外,哪还有现在的生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姐姐的恩德。”
      依兰冷笑,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不是就好,还是劝玉贵人一句,多费些心思在皇上身上比在别的事情上好。”
      “小蝶不知姐姐之意。”
      轻轻闻着那清茶之香,沁人心脾她不觉想到了在天晓山庄喝到的那杯月荷,唇齿留香。“不知道不更好,秀儿,我累了。”
      还没等玉蝶说话,她便进了暖阁,姑娘一项就是这样对皇上也是如此,她无奈送走玉贵人。

      “依兰你活了也不要紧,终有一天我要亲眼看着你死。。亲眼看着。”阴冷的眼神回头望了一眼长春宫,玉蝶又道“去告诉国舅爷,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索大人别以为皇后死了,皇嫡子就注定是太子。天注定的事情,皇后的位置说不定日后是谁的,太子之位恐怕落不到二阿哥身上了,不落不到三阿哥身上了,真正的大阿哥应当是那个叫子安的孽种吧。玉蝶看着远处笑,索额图不会坐视不管的,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绝对的靠山,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

      晚膳的时候,皇上又来了长春宫,说是巧其实也不然,跟了皇上十几年当然知道皇上的心思,小膳房来人禀说是姑娘传了晚膳,恰巧皇上也理完了政事,小初子正好牵了线,皇上进来也没起身接见,见她在吃粥,便也坐在了椅子上。“怎么没要点别的。这些一晚盯不住。”
      她没有说话,默默的喝着那碗白粥。眼前这几道精致的配菜一点都没有动过。
      “给朕也上套碗筷。”小初子应了声喳,便下去准备。
      待碗筷来了,她落下还未喝完的半碗粥,看着那双箸。很细的一双箸,琉璃的花纹样式,可以肯定的是落底是纯银,这箸让她很熟悉很熟悉,这是七年前西藏土司进贡而来的,天下之此一双,因为做工精巧。她曾很是喜爱,虽说在宫中什么珍宝都有,可这箸却能让她想起在盛京的日子,蓝天碧草,骏马白杨,一切毫无束缚的驰骋,仿佛脱缰的野马,冲出了一切的障碍。
      “你还记得这个?”他也看着那箸。
      她无语的点头,记得那时候他还小,讨厌这箸,觉得花哨,不愿意用,见她喜欢就赐给了她,她收下了,却从没有用过一次,往后的日子她离宫,就更不曾有用这箸。
      小初子见两人都无语道“自从姑娘失踪,万岁爷这七年来每每都用这双箸,常能想起姑娘。”
      她轻说了句是么。便无语的近了内屋,仿佛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再也不能再那清冷的心上再起一丝波澜。望着那背影,他低头苦笑。他们何时才能像七年前一样,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也吃了些清粥小菜,才落下碗筷,小太监便来禀报,说是太皇太后请皇上去慈宁宫。听到声音,她忙从里屋走出。
      一双眼睛,盈盈的望着他,他知道她也想要去,可。。。。。“带我去,我要见子安。”话说得直白,她真得很想子安,从进宫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从未在出过宫,也从没在见子安一面,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她要带着子安回去,离开这里,离开那段本不该有的感情。
      “你好好歇着吧。。。”话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她一个人,眼带盈波。
      他没有回头,他怕看到她那恳切的眼眸,而怜惜,他要狠心,狠下心就能留下子安留下她。

      慈宁宫,子安在塌上安生的习字。
      太皇太后赏识这花草,不时还向子安那里望一望。这孩子真是聪明得很,让她不忍下手,如若他真的是皇上的子嗣。将来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大清江山交道这样的孩子手中,也不枉她这一生的辛苦。
      “孙儿叩见太皇太后圣安。”
      “起咯吧。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皇帝起身,恭敬的道“孙儿不孝,政事繁忙未及给老祖宗请安,还要老祖宗惦念。”
      放下手中的小壶,太皇太后道“如今就剩下,我们娘俩了,哀家日子清闲,这几日到是想你了,便请你过来。怕是你也想着孩子了吧?”
      皇帝轻轻忘向子安一眼,这一眼看来,满是宠爱,前几年他逢子便殇,那曾想过,还有如此大的一位阿哥。“子安,在皇祖母着,习礼读书,想必过的很是自在。孙儿也放心了。”
      “依兰可曾说过,这孩子不是你的子嗣?”
      他不语,“皇家血脉不可乱,是不是,自有知礼的人明白。。。。。。”太皇太后话还没说完,苏嬷嬷便又带着一人来,白衣白裙,只有凄冷的眸子那样深邃。是依兰。
      “这下子,人都到其了,苏末儿带子安下去,没有哀家的传唤,谁也不能入慈宁宫。”苏末儿带子安下去,只留下了福公公。
      福公公低着头,看来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纵使他的帮忙也是命里的安排,这下子姑娘要永存深宫,万劫不复了。
      “依兰,你也是个满人,你阿玛也是一代勇将,如果当下你证了子安的身份,哀家可以不计前嫌恢复你瓜尔加族的身份,皇上也可立即册你为妃。。。。。”
      太皇太后话还没说完,依兰便跪落在地“依兰不求恢复族籍,也无命做皇上的妃子,当下只求一死,让子安出宫。。”
      他苦笑,一死,一死,她为何总要用永远的离别来逃避,难道这宫里真的如此可怕,她宁死都不愿意呆一刻。自嘲的眼神看着那如落荷一般的身影。
      “既然你如此说,想必也不会承认了。”轻轻摆了摆手,福公公退下,从内室请出一人,依兰低头未及看见此人。“给太皇太后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声音。。。
      多歇几日在去吧,一个月没回来,也不好好歇歇,那日这么累死了看你怎么办。。。。是她。是她。

      她瘦了,仿佛轻柳,一阵风便能折断枝条。清瘦的脸上那双眼睛痴愣愣的看着她,依兰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曾经的荣贵人,震远将军夫人,荣韵会进宫。
      “草民,荣韵,叩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不语,见着依兰的表情就隐约猜出些许真相。“起咯,哀家传你进宫,想必你也明白所谓何事。”
      “荣韵知道。”知道,知道,知道她为何还要进宫。难道她忘了曾经的日子么?暗无天日,什么也没有,为了出宫,一次次的努力都化为春水,只有元浩锲而不舍,终于她才逃了出去,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你像皇上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子安到底是皇上的子嗣,还是个孽种?”那双眼睛越来越锋利,容不下一句假话。
      依兰死死的看着荣韵,恳求恳求,荣韵轻轻叹了口气,逃开了那眼神,“子安是依兰的儿子,当年她出宫时神志不清。。。”“你胡说,荣韵你胡说,子安是你的儿子,你的。。。。”
      “来人,把依兰带下去。。。。”太皇太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荣韵,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荣韵扯着手里的帕子,她知道这个宫廷到底有多可怕,屋子里又净了,什么声音也没有,她轻叹了口气又开口“依兰神志不清,寒九之日又浸在冰水中数个时辰,到我的小院时身子已经僵了。请来京城的多个名医都说活不过来,她整整昏迷了三个月,始终气如细丝,直到第四个月,京城来了一位江南名医,请到家里为她诊了脉,说是双脉,那时我还不信,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事情。可那名医又诊了几次都是双脉,已经四个月了。那时我仿佛猜出了几分。可还是不敢确认,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她的生命力逐渐变的顽强起来,第八个月时候竟然在昏迷中早产,生下子安,生下子安她便断了气,眼角边连绵不断的泪水,却终还是睁不开眼。”
      荣韵静静抬头看向了皇上,凌厉的眼眸仿佛一把把刀割着他的心“你知道她为你受了多少苦么。。。。。她睡了那么久唯一一次说话还是缓缓的念出了你的名字。她断了气,可那孩子的哭声硬是让她缓了过来。还是没有神志,可却到底有了气脉,往后的日子,她寒入脾脏,时好时坏,最严重的时候夜夜咳血。可却还是挺了过来,她放不下子安,初醒的时候已经出宫一年多了,仿佛重生一般,她不敢承认子安是她的孩子,她怕有一天子安会被卷进宫廷,这些年来,她让子安叫着我娘,自己做着姑姑,你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耳边早已经没了声响,眼中挂上了浅薄的雾水,仿佛一辈子都没有那么心疼过,他狠了那么久,狠她如何肯那么匆忙的离去,他又可曾想过她这些年来的日子,她不愿承认子安是她的孩子,是不愿让有一个无辜的生命步入她的后尘。是他负了她。
      太皇太后脸色依然平淡,多年的惊涛骇浪对这样的生死离别早已释然,她曾经的日子恐怕连这样的都不如。。。。孤儿寡母,内忧外患,生命终究游走在刀刃上。可曾是如履薄冰那么简单。“荣韵,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是,如有一丝假话,荣韵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便不得好死了,她一辈子都没有为依兰做一件事情,死又有什么的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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