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于卿》湖边的洛丽塔

14、是你还是义川？

　　“你怎么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总是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即便是现在两人坐在嘈杂的大排档里，他翻阅菜单的动作都优雅至极。
　　“丫头，看什么呢？”两个月不见，这小妮子怎么变傻了。
　　“师兄啊，我很好奇啊，说你玉树临风一翩翩佳公子，怎就孤家寡人呢。连江文都快陈仓暗渡了。”
　　王义川差点儿被茶水呛着，微微轻咳了下，“我说，你语文老师都怎么教的？陈仓暗渡能这么用？江文他俩应该快要结婚了，这会儿忙着布置婚房呢~”
　　“哇，这么快？可真没想到，江师兄这么温吞的个性，也有亟不可待的时候。”
　　王义川自动忽略她的成语水平，“嗯，因为张芸的肚子等不起。再不结，老丈人就要拿三八杆杀过来了。”
　　啊？搞大肚子了？一个是经理，一个是秘书，他们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发展…真是红果果的JQ啊~
　　嗷~咱们公司千万别时兴这个~
　　王义川难得地和范琴八卦江文张芸的JQ，范琴听得不亦乐乎。
　　不过，“不对啊，师兄。一开始不是在聊你嘛，居然拿江师兄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还不是老样子，才两个月不见，能有什么变化。倒是你，精神了一些。记住好好吃饭，少喝酒。”
　　“嗯嗯，王爸爸，您的教诲，小女全都记在心里呢。”
　　“王爸爸？”王义川微微蹙眉，半眯着眼睛盯着她。
　　“啊~”范琴赶紧作忏悔状，“我错了，王爸~”
　　王义川气得揉乱她一头短发，“小样，看我今天不多点几个，吃穷你~”
　　“不要啊~好师兄，你才是这大上海的大地主啊~这顿您就请了吧~”
　　“下月扣你工资~”
　　范琴成功地被闭嘴。
　　王义川果然是来公干的，秦风集团就在日本设立全资子公司的事情召开董事会。接下来的两天，董事们权衡利弊各执一词，最后还是决定三个月后重新出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再作讨论。
　　“师兄，明天真的要回去了？”
　　“嗯，怎么，舍不得？”
　　“笑话！好不容易逃离您的魔掌，还想多喘几口气呢。”
　　“嗯，你好好喘喘，也没剩几个月了。”
　　范琴默默含泪，大哥，两月不见，不损我您不开心是不。
　　王义川看着她低头，心里乐到不行，于是满眼笑意地说，“丫头，吃饭去。”
　　范琴立刻两眼成星星状，“老大，您请客？”
　　王义川很淡定地瞥了她一眼，“小地主请客，饯行。”
　　小地主，小地主，范琴这才想起给BOSS接风的时候说他是大上海的大地主…
　　她勇敢地抬起头，挺直腰杆，“我只是一过客~”
　　只见BOSS的眼镜折射出一道锐利光芒，“想不想成为主人？”
　　范琴全身一震，猛地一阵恶寒，连忙把头横向摇动。
　　王义川失笑，“真不想？”
　　范琴琢磨了下信用卡和钱包里的现金，咬咬牙，很狗腿地说，“BOSS大人当前，小的就当一回主人吧。”
　　王BOSS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范小狗腿郁郁捶胸。
　　“师兄，我带个朋友一起去，可以吗？”
　　王义川握住车钥匙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潇洒道，“你请客，带多少人都没问题~”
　　范琴后知后觉才发现，没问BOSS大人要去哪家四星大饭店……只得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老板有人性，有爱心~
　　两人一起接了段闽航，王义川便九拐十八弯地把车往巷子里开。
　　半小时后。
　　“师兄啊，我饿死啦~”范琴做兔斯基左右打滚状。
　　段闽航在后座上听到，挑了挑眉笑着。
　　唉，王义川轻轻叹息，到底谁才是老板。
　　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忽而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辣妹子川菜馆？范琴和段闽航立刻面面相觑起来。这名字起得~范琴是成都人，段闽航从成都公司来的，两人自然吃辣。可是王义川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在济南也没不见他好这口，这会儿到这来~
　　王义川停好车，看到两人还在门口傻站着。“进去吧。”
　　段闽航先穿了门帘子进去，范琴跟着王义川后面，偷偷扯他衣角，“师兄啊，没关系的，我不一定要吃辣…”其实在济南念书几年，她一直很少吃辣，尽管心里一直念着那香喷喷的麻辣味儿。
　　王义川笑笑着，轻轻拍她的头，“我父亲是四川人。”
　　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他父亲。
　　BOSS大人果然是用事实说话的。吃起辣来完全不逊于这个地道的成都人。这家馆子的味道很正，老板和老板娘的川音也很正，餐馆里弥漫着浓郁的麻辣味儿，范琴吞了不少口水。开在这么偏僻的地儿都能客满，可见回头客之多啊。
　　三人吃得很是欢畅。水煮鱼，毛血旺，口水鸡，干煸四季豆一样都不能少。段闽航和王义川两人谈了不少关于进军日本市场的话题，颇有些一见如故的味道，范琴顿时觉得这顿饭吃得真值。一共点了三瓶啤酒，每人一瓶。范琴吐着发红的小舌头，准备叫老板娘再来三瓶。
　　“不用了，我开车。只上一瓶。给我一杯白水，给这位小姐一瓶果粒橙。”
　　“师兄，吃川菜喝啤酒才爽啊~”
　　“你胃不好，少喝点。”王义川理所当然地给她盛了一碗汤，“前两天才说的，你又忘了。”
　　范琴痛心疾首，“老大教训得是，小的知错了。”
　　王大boss很无奈，“我怎的就成了个奶爸呢~”小范同志瀑布汗，心里叨念：就您那身材，恐怕成不了奶爸吧……
　　而段闽航忽然觉得，自己坐这儿，有点多余了。
　　第二天中午，在电梯里，段闽航和范琴遇到。
　　“王总回去了？”
　　“嗯，上午的飞机。”
　　“怎么不去送送？”段闽航笑着问。
　　“你这问题好奇怪，送他又不给我涨工资。”范琴翻了个白眼，哪会听不懂他的意思。昨晚，王义川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小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他的眼神，很认真。
　　“哎，说真的，从男人立场来看，他很不错。考虑一下。”段闽航觉得傻子都看得出来王义川对范琴很上心，而这傻妞简直…总之就一傻妞。
　　范琴用文件敲他，“考虑你个大头鬼！中午请我吃红烧排骨。”
　　“为什么？”
　　“因为昨天我请你吃晚饭啊~”
　　段闽航碎碎念：明明我只是作陪……
　　日历很快翻到了2007年2月14号，年轻人特别钟爱的西洋节日。这辈子，她唯一过了一次情人节，那也是他们俩唯一一次一起过年。2005年的春节，她没有回家，自己一个人呆在学校过年。她正一个人窝在被窝里看《苏菲的世界》，手机欢快地响起“花仙子”，只听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说，小琴，我现在机场，飞济南。那天，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最漂亮的衣服，出门撞倒了三张椅子，一盏台灯。她带着他做尽各种傻事，他们去拍大头贴，手牵手在大街上吃冰淇淋，她喜欢摸他刺刺的短发，他喜欢捏她红通通的小脸。那些过往，多么幼稚，多么肤浅，却仍铭心刻骨。
　　她叹息着翻了一个身，摸出手机，3点14分，睡吧，待睁开眼，又是情人节。一个人的情人节。
　　早上进公司，喜滋滋的甜蜜香味扑面而来，前台女孩面前那是花团锦簇啊，各种颜色的玫瑰，法国的百合，荷兰的郁金香，花店小弟已经排起了长队。。。范琴啧啧嘴，现在的人真大手笔。
　　“好香啊~难怪今天这么神清气爽，原来是情人节。哎，怎么有个人脸色不太好啊？”段闽航和贺佳刚走进来，朝她挤眉弄眼。
　　“是啊，小琴，你是不是没睡好？瞧你这黑眼圈，啧啧，还有这几颗小痘痘，我跟你说，美容最大的天敌就是…”贺佳一把拉过她瞧了又瞧，一副你病入膏肓的样子。
　　“贺大小姐，你就别吓唬她了。小范同志不过是看到这花儿朵朵的，心里憋得荒。”段闽航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琴，你也是单身啊？太好了，我以为只有我无人问津呢~咱们姐妹俩有难同当~”贺佳终于发现了一个战友，紧紧握住同志的手哇。
　　“吖，范琴？企划部的，是吗？正打你办公室电话找你呢。”前台小妹笑得甜甜的，“快来，快来，有你的花，过来签收一下。”
　　我的？
　　范琴疑惑地走过去。是一束米白色郁金香，用墨绿色锦文纸包裹着。在那么多五彩缤纷的花束中，显得很特别很优雅。没想到，是她的。
　　范琴签了字，问花店小弟花是谁送的，男孩子只说是有人打电话预订的，指名要荷兰品种。
　　贺佳已经迫不及待凑了过来，“真漂亮~谁送的？”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范琴笑着说，不知道。
　　段闽航在一旁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回到办公室，她盯着这束花发呆。记忆真是个顽皮的孩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会跳出来提醒你曾经的过往。唯一的过往，就是那小村子的荷塘边，长卿为她摘的那朵荷花。荷花一直都是供奉佛祖用的，果然，他们的尘缘灭了。她纠结了一下，决定牺牲那个广口的泡茶杯用来插花，不管如何，这荷兰空运来的郁金香可不能浪费了。拆开包装，才发现花茎间夹着张小卡片：你值得更好的幸福。卡片是花店代写的，完全陌生的幼稚的笔迹。
　　是谁送的？长卿，是你还是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