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思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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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完情人节，紧跟着17号便是除夕夜了。
05和06年的春节，她都没有回家。她家在成都，从济南飞回去或坐火车都不难，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一块疙瘩解不开，若问原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爸爸和爷爷奶奶都不亲近她，姑姑说这一家子都重男轻女。她那时还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只知道爸爸经常不在家，奶奶家就隔着两条街，可是来往也少得可怜。
8岁那年，父亲有了外遇，那女人挺着肚子找上门来，于是过了不到半年父母离了婚，她被判给了妈妈，爸爸则和那个女人带着他们刚出生的儿子离开成都，据说去了那女人的家乡。
过了两年，妈妈在同事的介绍下开始相亲，于是遇到了于叔叔，两人很快就再婚了。于叔叔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讲话，却能烧一手好菜。刚开始相处那会儿，于叔叔见到她很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便常常买糖果和布娃娃给她。她不喜欢他的殷勤和讨好，大概是下意识地排斥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在自己母亲身边。但十岁的年纪，却足以明白这个叔叔是真的对她妈妈好，也对她好。
又过了两年，在她小考前一天晚上，妈妈给她添了个弟弟，由于难产，家里全部人马在医院忙得翻天覆地，根本没人记得她第二天要小考了。
她自己一个人把考试重点复习了一遍，调好了闹钟，把铅笔盒准考证统统装进书包，睁着眼睛听闹钟的滴答声，听着听着，第二天被闹钟叫醒了去考场。第二天下午，大人们才想起这事，后来发现她自己打点好了一切，才虚惊一场，纷纷夸她长大了，能干了。其实，当时的她不想要什么表扬的话，而是静静地盯着被刚出生的弟弟紧紧抓住的手指，心里想我要是变回这么小的婴儿就好了。
弟弟生下来不足月，身体很弱，于叔叔老来得子，便给他起名叫于安，就是希望他一生健康平安的长大。
待她上了初中，小于安正是最会哭闹的年纪。家里不是小孩的哭闹声就是大人们逗弄小孩的欢笑声，她写作业常常写到一半便被打断写不下去了。于是初二的时候，她提出搬到学校宿舍住，妈妈和于叔叔思前想后还是同意了。倒是小于安依依呀呀地叫姐姐别走，姐姐抱抱~。
一开始，她很雀跃从嘈杂的家庭环境中解脱出来，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同龄人的圈子当中。然而集体生活仅给她带来几天的新鲜感，更多的还是人与人交往之间的束缚。她喜欢安静，而有个舍友老是喜欢把收音机音量调很大，尤其是广告的声音，实在讨厌。
她喜欢宅，同宿舍的两个女孩子却最喜欢逛街，每次回来聊的不是好吃好玩的就是当季最流行什么饰品什么衣服。于是晚上她都主动到教室晚自习，可教室里更嘈杂，男孩子的打闹嬉戏，女生之间的悄悄话，她忽然觉得还是家里小安的哭声好听一些。
13岁的孩子，第一次认真思考性格和命运的问题。在家不能容忍孩子的哭闹，不喜欢看到母亲围着小弟转，在宿舍和舍友关系平平，在班级里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她掰手指头数了数，似乎一个也没有。唉，她终于承认自己的个性比较冷。那么这漫漫一生，可会出现一个能让自己放心去喜欢的人？
范琴睁开眼，早晨8点。一夜长梦。有多久没梦到家里的事情了？似乎很久了，长久以来，占据她梦里空间的都是那个人，欢笑的，痛苦的。临近梦醒，那些过往又统统被一页页地撕掉。
公司今天开始放假，同事们走得已经差不多了。继续待在宿舍过年，还是回家？她伸手想把小窗拉开一条缝儿，手劲大了些，嘶嘶的冷气便从窗外嘶吼咆哮着冲进来。吓得她啪地扣上窗子。把哆嗦的手缩进被窝里，她决定赖在床上思考过年的问题。
笃笃笃。
“小琴？在里面吗？”段闽航来敲门。
“来了来啦~”她抓起厚厚的羽绒服穿上。
“大清早的，什么事？”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确实有点冷。
“我买了明天的机票回成都，你要不要一起走？我刚查了还有机位。”他晃了晃手机。
“好，那你帮我订一张。我去拿身份证。”有人同行，便不再纠结了。
订好机票，范琴往家里打电话。一听说女儿要回家过年，范妈妈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回来好，回来好，小琴想吃什么，妈明天给你做。”隐约听到于叔叔在一旁搭腔问要吃什么，他赶紧出门买去。
范琴心口哽住一口气，鼻子一塞，酸酸的，“妈，你和于叔不要忙活了。后天除夕，咱们再吃大餐。”
范妈妈在电话那头又连连问了飞机抵达的时间，估摸着想到机场接她。
“妈，你们不用来接我。我和公司同事一起回去，公司派车接送，保管送我到家。”
段闽航在一旁听得好笑，摸摸鼻子，张口无声地唤了声“范总”。
范琴皱眉，趁范妈妈唠叨的时候，轻骂了声：你才饭桶~搞得段闽航哭笑不得。
范琴想了想，两年没见于安了，也该给小屁孩买些礼物回去，便问了下弟弟的情况。母女俩这一来一往聊了近二十分钟。
放下电话，范琴摸摸滚烫的耳朵，这一个电话把之前一年的量全补上了。
“喂，待会陪我逛街去。”她揪了揪段闽航的衣服。
“小生正有此意。顺便，你也帮我参考参考。”段闽航放下手上的俄罗斯方块，露出一口白牙。
哼，奸细！
于安今年快12岁了，明年就要小考了。话说现在小孩升初中不用参加小考来着，直接就读所在辖区的中学。这个弟弟从小一向自觉，看书学习不用大人操心，还真有点象她。范妈妈说弟弟喜欢打篮球，就给他买了一套耐克的运动服和阿迪的篮球鞋。之所以这么搭配，纯属她个人喜好。然后给妈妈和于叔叔各买了一件羊绒衫，上海的老牌子，从小就知道妈妈很喜欢。
而段闽航老是徘徊在进口商品柜台，盯着各种补品保健品，不知该买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思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