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吧！舞吧！》迷失的苍蝇

17、生日寿宴倍思亲

　　又到了皇后生日大宴的日子，宫里的每个人都忙乎了起来。好似又过了一次春节。想来，皇上必定十分宠爱这位结发妻子，连小小的生日都如此张罗。

　　钮奚儿对这样盛大的宴会实在提不起兴趣，她已不像刚入宫时那样期盼热闹了。在她看来，宫里的热闹总是带着浓重的火药味儿，随时都会触发灾难。

　　大宴当日，皇后穿着得煞是艳丽，虽已见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却依旧风韵不减。皇上坐在皇后的身边。紧挨着他们的是皇室子女的座位，炫坐在太子位上，烨的位置由婉茜填着，钮奚儿站在婉茜身后，煜的座位空着，泺坐在最后，身边站着武子弦。接下来的座位全是留给大臣们的，主要是那些建功立业的将军，出谋划策的文官，亦有一些阿谀奉承的小人。

　　“今日乃皇后寿辰，特此设宴！众卿家随意！随意！”皇上举杯道，“来人呐！斟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母后，儿臣祝您福如东海深，寿比南山高！”还未待众人都起身，炫便跨前一步带头祝寿，声音很洪亮。

　　接着，婉茜不紧不慢地起身，亦送上了祝福：“臣妾代大皇子向母后祝寿！祝母后岁寒松晚翠，春暖蕙先芳！”

　　“好好好！”皇后笑得很欢，她将头转向泺：“泺儿，你呢？你给母后准备了些什么？”

　　“母后，儿臣不懂什么诗句，但儿臣为母后作了一幅画儿，望母后笑纳。”说着，泺将画卷呈上。

　　皇后打开画卷，十分惊讶，将画转向众人，问道：“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玩意儿？”那画的确不像样，黑乎乎的一团，引来了哄堂大笑。

　　皇上见了直摇头：“胡闹！真是胡闹！”

　　“父皇，泺儿并非胡闹着玩的。” 泺倒是有自个儿的说法，“笑什么笑？别笑了!母后，您难道没看出这是只仙桃吗？儿臣希望母后长命百岁，特地画仙桃送您的。”

　　“哦？仙桃？那为何是黑的？”皇后依然笑着，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嗯。正因为它是仙桃，并非一般的桃子。儿臣左思右想，才选择了墨黑。”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惹得皇后哭笑不得。

　　皇上责怪起了皇后：“你看你，都是给你宠的，像什么话！”

　　不过，钮奚儿此刻有了新的想法，她细看那画上的黑东西，凭借着七分想象倒的确有些像桃子，不过更像那黄山上的“飞来石”。“皇上，皇后，奴婢倒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兴致还不错，点头示意道：“有何不可？且讲无妨！”

　　钮奚儿谢过二圣，头头是道起来：“皇上，皇后，依奴婢看，这的确是只仙桃，且是来自天上的石桃。相传女娲补天时掉了两块石头，一块是落到了黟山（黄山的古称）上，成了‘飞来石’，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山，据说轩辕黄帝便是在此炼丹得道升天的。另一块则不知去向，也许就在这公主的画上。传闻这石头，一摸福运，二摸寿运，三摸财运。”钮奚儿自作主张地把贾宝玉嘴里含着的那块神奇的石头变成泺画上的黑东西，实在有些不道德，不过倒是博得了众人的赞许。

　　“哦？看来我还真得好好摸摸这黑乎乎的东西了？”皇后佯装摸了三下。

　　“呵呵！看来我儿真是煞费苦心了！”皇上略带讥讽地看着泺。这让泺的自我感觉又好了起来，她对钮奚儿的这番解释十分满意。

　　“早听闻奚儿你是个多才艺的丫鬟，我听炫提过你，也听煜提过。今日你能就着这画儿说出此番见地，可见不一般呐。我记得，你会弹奏琵琶。今日能否奏一曲助兴？”

　　“是，皇后。难得皇后如此看重奴婢，那奴婢就献丑了！”

　　“来人！呈上琵琶！”

　　“奴婢为皇上皇后献上一曲《金蛇狂舞》吧。这是一首民间的琵琶曲。”说罢，钮奚儿便弹奏了起来。多亏了煜曾经的精心教导，钮奚儿在识谱、乐感方面都有了很大进步，况且现今的静宜府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很能养心的地方，钮奚儿的技艺的确提高了不少。

　　曲终了。众人似乎都还沉静在这欢快的乐曲中。炫的掌声打断了他们：“好一热闹欢腾的场面。父皇，这不正是在您统治下所展现的富饶景象吗？”

　　钮奚儿瞅了炫一眼，炫正望着她。她赶忙收回了目光。他的嘴巴倒是厉害，这《金蛇狂舞》哪是这个朝代的曲子呀，明明聂耳根据民间乐曲《倒入板》整理改编的。钮奚儿只是苦于脑中没有别的欢庆曲子而拿来充数的。

　　“嗯，奏得好，说得亦好！”皇上露出了鲜有的笑容，显然他对炫的胡扯非常赞同。

　　皇后没有发话。看来她真是入迷了。

　　“皇后！皇后？”皇上见皇后稍有了反应，又道，“朕见皇后如此陶醉，又如此中意奚儿。干脆朕把她安排到你身边侍奉吧。”

　　“谢皇上。还是皇上心思细腻，臣妾刚好想寻一名贴身丫鬟。”

　　钮奚儿方才确实风头太露了。她有些后悔，抬头望着婉茜。

　　皇上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将头转向了婉茜。“婉茜，你不会不同意吧？”

　　“一切由父皇作主。”

　　钮奚儿心里直喊着，婉茜呀婉茜，为何不留她。但那毕竟是圣旨，婉茜她不会抗旨的。钮奚儿只好强装着开心的样子，感谢龙恩。

　　“报——平南侯求见！”

　　“快快宣来！好个平南侯，今日总算归来了！朕要好好见他！”

　　“爹爹！？”婉茜抑制不住内心的惊讶和激动，失声叫了出来。

　　跟随着德顺儿，平南侯——婉茜的爹爹，出现了。他比起从前苍老了许多。婉茜又一次控制不了自己，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她的爹爹，嘴唇颤动着，许久没有开口。有多久婉茜没有像今日这样释放自己的情绪，钮奚儿也记不清了。

　　平南侯用他那枯燥的双手抚摸着婉茜，许是年迈了，许是激动了，钮奚儿分明看见他的手抖动着。

　　“父女重逢，实在值得庆祝呐！爱卿，辛苦你了！”

　　听到皇上此番慨言，平南侯重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只要圣上一言，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圣上，您对臣的厚爱，臣感激不已。若非圣上遣人搜寻臣的下落，臣至今还流落荒岛，生死未卜呐！” 说罢，平南侯痛哭流涕。

　　“爱卿不必多礼！今日乃皇后之寿宴，该是喜庆，怎地反倒哭起来了？……来人！赐座！”

　　“谢主龙恩。臣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平南侯果真是忠臣，皇上让他收起眼泪，他便不再掉一滴泪水了。

　　“亲家公，你们父女俩有多久未见了？想必有千言万语要倾诉。朕今日特许你留在宫中，与爱女长谈！”看来皇上与平南侯的交情确实菲浅。

　　“谢皇上！”婉茜与平南侯同时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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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今日是皇后大寿，也算是个节日吧，况且见到婉茜与父亲相聚的场面，钮奚儿的思亲之情不知加重了多少倍。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藏一本相册在怀里，想他们的时候，可以随时掏出来翻翻。而今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她赶忙将父亲、母亲、任杰、以及一些好友的脸一一回忆，在脑中勾勒出他们那熟悉的面孔，生怕有一日，她会将他们忘却。

　　脸是瘦瘦的，瓜子似的。鼻子是挺挺的，眉毛呢，则是粗粗的。钮奚儿正在脑海中画着任杰。他是那样的逼真，仿佛就在她的眼前。她看见了，他正仰望着天空，他也在思念着身处异时空的自己吗？钮奚儿的心跳得厉害。她放轻了脚步，那幻影正慢慢地靠近。她看得更清晰了，红色，红色的外套，任杰最爱红色了，她会心地一笑。咦？怎么是长袍？难道他知道自己流落古代，特地穿成这样？她用手捂着嘴巴偷偷地笑着。

　　钮奚儿觉着这幻觉似乎过于真实了，她使劲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好疼。那原来真的不是梦，在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真是他。不过，他仍仰望着天空，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钮奚儿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一股脑儿地冲了上去，一头载进他的怀中。钮奚儿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上这儿来了？我好想你啊！带我回去，回现代去吧！我想你，想爸妈，想我们的快乐日子！”见他没反映，钮奚儿又拉扯起他那长袍来：“你怎么变傻了？还穿这种衣服？这衣服太不适合你了！”说罢，独自一人捧腹大笑起来，还突然蹲在了地上，完全没了女孩子的样子。但他依然没反应。

　　钮奚儿停住了笑声，她抬头望去，正对着她的是一张惊愕的面孔。那面孔确实清秀，脸确实是瘦瘦的，鼻子也确实是挺挺的，眉毛也一样是粗粗的。但他与任杰毕竟是不同的人。仔细分辨，两人的长相确实还存在着差异。

　　她一个劲儿地对着他傻笑，随后又一溜烟地跑了。

　　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唉，这宫里头，疯子还真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