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6 背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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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清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不容忽视的疼痛。像是被人把骨头给敲碎了，稍微动一动，都痛得龇牙。卡兰希尔倒抽口冷气，努力把注意力转去别的地方，比如说——
他现在在哪儿？
转动活动还算自如的颈部，左右打量一番，貌似是学院的医疗室？
最初的迷茫散开，先前发生的事从脑海中一一掠过。卡兰希尔颇为郁闷的皱眉，心想他估计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观摩课上被搞得如此狼狈的人。就是不知这场横祸究竟是意外还是刻意针对，前者的话他只能自认倒霉，可如果是后者……那事情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若不是伊迪导师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他此刻定然已成了蓝环的腹中物。
这样看来，是意外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首先想到的怀疑对象自然是那位傲慢却优美的类人鱼，因为除了她，卡兰希尔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和自己产生过矛盾。双亲的早早永眠让这个少年养成了温和内敛的脾性，这使得他在学院人缘一向很好，而那些关系一般的，也绝无可能生起害人的想法。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塞林黛的嫌疑都最大。
只是下手的人……
卡兰希尔轻叹，他不知道当时站在他身后的是谁，那也不重要，他只想知道原因。百斯特学院的二代人有百分之三十来自于伊贝伯顿，剩下百分之七十则是住在类人鱼区。A、B两个班三十人，包括维克和他在内，其中仅有十人出生成长在伊贝伯顿，相互间很小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卡兰希尔觉得推他的断不会是这几人，那么那个害他险些魂归海神的家伙，必然就是其余二十人之一。
那日在安息地外听了麦瑟的警告，卡兰希尔以为就算塞林黛真捺不住性子，也会如那日挑衅般直接找上自己。却不料有些事迂回来办，效果未必差于直来直往。他一个人躺在贝床上默默出神，因为太过安静，以至于没人发现他已经醒来。直到维克红着双眼第N次凑上前观察好友的状态，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无言后小孩受惊的大呼小叫：“导师导师！快来！卡兰他醒了！”
被他的呼声召唤来的有三人，西蒙导师和伊迪导师，另外还有位金发金眸的大美女。美女名叫奥芙雅，是二代人分院唯一一位植物学导师，整个三年级所有班都归她教，偶尔客串治疗师。百斯特学院学风良好，学生间相处融洽，受伤事件鲜有发生，因而奥芙雅化身治疗师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难得一次就碰上个伤得不轻的。
亲昵地拍了拍卡兰希尔的脸蛋，美女笑吟吟地问：“小家伙，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乖孩子老实回答。
“不止是有点吧，你都昏睡一天了。”奥芙雅面带怜惜，“腕足勒出的瘀伤尚且还好，揉散淤血敷上药膏，好生养着数日便能消去。严重的是肩膀被洞穿的伤口，怕是要等到学期末方能痊愈。幸好蓝环的毒腺和长喙早已被城主大人摘掉，不然……”她摇摇头，并未把话说完，但未尽之语大家心中都明白。
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西蒙这回铁青了脸，事情经过他已从学生们的七嘴八舌和伊迪口中得知，当真气得不轻。“卡兰，你可知在身后推你的那人是谁？”
卡兰希尔摇头：“那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伊迪导师身上，而且彼此都站得很近。”
“是么。”西蒙伸出食指点了点下巴，“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把人揪出来的。这几天你可以请假在家，缺几节课没什么关系。”说着他看向美人医师：“奥芙雅，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放心。”美人似乎很喜欢逗弄卡兰希尔，把他那头柔顺的黑发揉得乱七八糟：“一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卡兰。”
西蒙又叮嘱了几句，便拉着伊迪导师一并走了，估计是去抓肇事者。维克趴在床边，轻声说起他昏迷后发生的事。和伊迪导师同来救人的是一位人鱼侍卫长，这宠物园位置偏僻，安全措施又做得很好，平时城里的守卫队不怎么会到那儿去。卡兰运气好，昨日正巧轮到古板严谨的卫队长负责那块区域，他当时正巡视到宠物园附近，碰到焦急游出的伊迪，问明情况后迅速赶到现场，这才及时从蓝环腕足下救出伤重的卡兰希尔。
“你知道，安哥城中的守卫队都是由城主侍卫组成，所以这事很有可能传到城主耳朵里。”说到最后，维克补充道。
“那又怎样？我可不认为城主大人会过问。”卡兰希尔略显疲惫的笑笑，伤处的闷痛很折磨人，让他没法翻身，虽然贝床十分柔软，但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难免腰酸背痛。维克看出他的不适，磨蹭了小半会，才念念不舍地离去。待他出了门，奥芙雅轻笑：“那孩子和你关系真不错，从你送来我这直到清醒，他一直都陪着你。”
“我母亲和她母亲就曾是好友，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我记得维克比你长上几岁，可你们相处的时候，他看起来反而年幼些。”
“嗯。”卡兰希尔轻轻应道，慢吞吞地眨眼睛：“自然而然就那样了……”
奥芙雅游至贝床边，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温柔关切。“是不是很乏？再睡一觉吧，你现在就应该多休息，不要去操心其他的事儿。”
困得厉害的小孩依言阖目，美人坐在床沿，启唇轻唱。二代人和人鱼最为相似的地方，就是与生俱来的优美歌喉。据说曾有位星级能力者以歌声为武器，当他唱起歌，再凶猛嗜杀的海洋生物都会为之迷醉，进而失去攻击性。二代人无法开发出那种能力，但这不妨碍他们拥有美好的歌声。
美妙动听的旋律顺着水流圈圈漾开，少年呼吸渐沉，奥芙雅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记轻吻：“好梦，小卡兰。”
西蒙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卡兰希尔从美好的梦境中再度回归现实时，那个害他受伤的家伙已经被两位导师抓到他床前。“……摩里斯，是你……”认出那人，因伤痛减缓而得来的好心情瞬间淡去不少，卡兰希尔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冷漠的少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么都没想到，动手的居然是A班成绩仅次于他的摩里斯。
两人相识三年，虽然谈不上是好友，至少也该有同窗之谊。而且之前也从未起过摩擦争执，为什么……西蒙导师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两人都是他班上的学生，这让他情绪跌至低谷，浑身罩着团低气压。每个年级，只有顶尖的十人才能进入A班，所以A班的学生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摩里斯个性不大合群，可总的来说也是个乖小孩，西蒙实在不理解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气氛沉默得近乎压抑，先于所有人开口的，是摩里斯：“卡兰希尔。”他的语气很平静，“对不起。”
“告诉我原因。”
“……原因吗？”修长的眼微眯，烟青的眸子里多了几许迷茫，一闪而逝：“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嫉妒你，各个方面。三年来，我一直都非常刻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超越你，可惜始终没能成功。我经常想，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么每年获得首席生殊荣的人就该是我，特西瓦皇家学院的保送名额我也能够去争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就给了你。”摩里斯渐渐有些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大：“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告诉我，如果不想一生都被困在这片海域，那就要努力学习努力变强，让自己走得更远看更多的世界。所以当得知特西瓦给了我们学院两个保送名额，你知道那时我有多高兴吗？可是导师们太偏心，甚至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卡兰，如果你消失了该多好啊。”
瞳色清冷的眼睛锐利的逼视贝床上的少年，摩里斯重复：“如果你消失了，该多好。”
卡兰希尔安静地听完这番指责，眉头轻蹙：“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摩里斯不解。
“这些理由不够充分。”卡兰希尔淡淡道：“你或许会因此讨厌我，但也只是讨厌而已，还不至于做出伤人的事。认识这么久，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你，但至少，摩里斯，你绝对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所以必然还有别的什么促使你那么做。”他稍作停顿，扬起秀致的眉：“比如说，赛林黛。”
摩里斯一震，垂下的眼睫微颤：“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值得吗？”
被询问的人闭口不答。卡兰希尔看看他，半晌，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算了。”
旁听的三位导师彼此对视，奥芙雅问：“你们，没话想说了？”
两人摇头。
“既然如此，摩里斯，随我去见院长吧。”西蒙导师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颇冷厉，声音也冷冰冰的。听见他发话，神色倔强的小孩唇抿得泛白，见状，相貌生的严肃但性子比较温和的伊迪导师拍拍他的后脑，无奈：“现在怕了？你有没有想过，小卡兰他真的差点死掉？小孩子间有什么矛盾为何不能好好说，干嘛非要闹到这个地步？不过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走吧。”
临至门口，摩里斯回头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卡兰希尔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位导师将人带走，怔怔出神。奥芙雅屈指刮了刮他的鼻梁：“小家伙，心里难过？”
“导师，我以前都不知道他那么不喜欢我。”
“嘿，孩子，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爱你，那是海神才能享受的待遇。”
“……好吧。”被美人导师这么一说，卡兰希尔忽然伤感不起来了。“导师，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再睡一天。”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6 背离的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