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边不是陆地（写手：飞飞）》飞飞粒粒闯天涯

32、第二十九章（上）

　　第二十九章（上）

　　莫醉言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回来了，只是通过手机或是MSN处理着公司的事务。佟逸云偶尔会打个电话来，问问法国的天气，新款香奈儿包包打折了没有。
　　现在巴黎在下雨，一个上午都在朋友那里聊设计方案，一小时后去吃午饭。
　　他坐在叶荻家的露台上，眯起眼望向晚霞团绕的落日，对着手机却这样说。曾经有人说过，夫妻间善意的谎言是为了维系彼此不愿破裂的感情。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莫醉言讥笑着摇摇头。背叛就是背叛，谁都无需为这层卑劣涂抹厚厚的保护膜。现在他不怕给逸云知道，甚至是小凡。从他提着行李等候在叶荻楼下的那刻起，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回头了。此刻不说并不是永远的欺瞒，让这份平静的美好保留到小凡回来之前吧。
　　“咔嗒！”他听到钥匙转开门锁的声音，紧接着是金属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钥匙落在玻璃餐桌上清脆的响声。他一动不动，耳朵专注地追逐着一连串声浪，像一个季节的风带走的潮汐，那种被称之为幸福的东西模糊了他望向天空的双眼。
　　“醉言，呵呵，你躲在这里享独福啊！”叶荻从背后环上他的脖子，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轻声地撒着娇。
　　“我带了德丽滋的西餐外卖回来，今天我们就不做饭了。它家的巧克力卷饼很不错，你要不要先尝尝？”
　　“醉言？”
　　等不到期待中的回应，叶荻有些纳闷。她再次唤着莫醉言的名字，松开手臂绕到他的跟前。
　　“怎么了，醉言？”她蹲到他的脚旁，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醉言依旧不做声，充满魅力的法令纹里隐约嵌入笑意。他拉起叶荻，几乎没用什么力就把她抱坐在腿上。他环抱着她的腰，缓缓把耳朵贴上胸前。尽管叶荻不太明白怀间的男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却异常肯定莫醉言需要她。她用手指梳理他柔软细密的头发，静静地等候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听完整了！”许久之后，莫醉言才喃喃出声。
　　“什么？”她微笑着用唇轻触发丝。
　　“属于你的声音。从你开门的那一瞬间起，我在听你。最后，在你的心跳声中我听完了完整的一个小荻。”
　　“哦？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嗯，聪明绝顶，美丽非凡，大胆果断，心思慎密，热情似火，自私顽固，贪心不足，不择手段。”
　　“哦！她有那么坏吗？”
　　“呵呵，因人而议吧！可是——”莫醉言直起腰看向叶荻，似乎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偏偏那小女子不如他的愿，斜睨着似笑非笑的。
　　“可是什么，说啊！”
　　“不管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即使再不堪，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了！”不等叶荻张口，莫醉言继续说道：“下午我坐在这里，脑子里都是这些年我们兜兜转转的片段，我忽然觉得你就像一个落海泅泳的勇士，始终坚信拼尽全力就可以游到对岸的陆地。”
　　莫醉言顿了顿，脸上神情一敛，显得异常严肃。
　　“小荻，我就是那片陆地。等小凡回来，我们各自离婚！”
　　叶荻腾得从莫醉言的腿上弹跳起来，抓住露台栏杆的指关节同脸色一样的发白。他的话前一分钟让她感动莫名，后一分钟却震惊万分。
　　“离婚？！”
　　“是的。”
　　莫醉言也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挺直的身躯给叶荻带来强大的压迫感。素来灵活的大脑此时陷入了当机状态，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跟上语言的速度，可话一出口依然力不从心。
　　“为什么？”
　　“你说呢？”莫醉言好整以暇反问过去，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叶荻迅速转过身，来自莫醉言身上的那股压力实在让她觉得心慌。她迫切需要足够的空间让自己理清思绪。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从容走过，天色慢慢暗沉。终于，背后传来莫醉言妥协的声音。
　　“我去准备晚饭，外卖的东西在厨房吗？”
　　“在餐桌上。”叶荻应了一声，依然背对着他。
　　“弄好了我叫你吃饭。”莫醉言一边说一边往房间走去。
　　叶荻偷偷向后瞄了一眼，刚巧看到莫醉言隐入厨房的背影。不一会，她听到餐具碰撞发出的响声。莫醉言确实是个非常好的男人，老天还是垂怜她叶荻的。这些天里，莫醉言几乎足不出户。他总是和叶荻一起起床，陪着她吃早饭，然后送她出门上班。每次，叶荻进车门前习惯性地望望她家的露台，他总是站在栏杆旁朝她挥挥手。那一刻的凝视常让叶荻产生异样的恍惚，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然而，当她坐进自己的办公室，小凡每日必修的问候电话却残酷地提醒她：莫醉言，那象呼吸揉在风里的欲望是种有悖人伦的存在。
　　小荻，昨天过的好吗？
　　简短的一句话象根荆棘刺入肌肤。她可以这样回答吗？
　　我比任何一天都过得好，因为，有你父亲的陪伴。
　　她不能，完完全全的不可以。对小凡，她确实做了最残酷的事情。可是，她却说不出最残酷的话。她只能简单重复那些我很好、我很忙、你几时回来之类的虚应。挂断电话之后，她会报复性地质问自己：你，小凡，醉言，你们该怎么办！忽然莫醉言给了她方法，离婚！
　　她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下意识里她在抵制这个办法，甚至拒绝去想这个办法的可能性和操作性。无边的恐惧在她身边包围，走到今天，她终于明白往昔的步步为营却是如今的重重枷锁。
　　“小荻，吃饭了！”
　　听到莫醉言的喊声，她飞也似地跑进屋子。她只想逃开那些问题，远离包围的恐惧。
　　叶荻坐到桌边，大大的眼睛有些空洞。莫醉言看了看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喝点红酒怎么样？”
　　“好啊。”
　　莫醉言从厨房拿来起盖器，熟练地开启桌上一瓶深棕色瓶身的红酒。叶荻的注意力一点一点聚集到那瓶酒上，看到上面的标签说道：“这不是老瓦杜送你的那瓶酒嘛？”
　　莫醉言前几天跟叶荻说了这酒的来历，单单省略了其间的过程和细节。叶荻知道这瓶红酒的价值，不由皱了皱眉。
　　“就吃个晚饭，干嘛喝这么好的酒，浪费！”
　　莫醉言伸手刮了她一下鼻子，把开好的红酒慢慢注入酒杯。他端起杯子在鼻尖底下缓缓晃动，然后举到视线平行的地方审视着杯中的挂壁，不由地发出赞叹：“老瓦杜确实厉害。”
　　叶荻跟着端过面前的酒杯，她闻到了略带丹宁酸的果香，平衡的酒香异常浓郁。莫醉言碰了碰她的杯沿，自己先喝了一口。
　　“很不错的口感，你试试。”
　　叶荻依言浅浅一抿，闭上眼象是在独自享受。莫醉言摇头调侃道：“怎么样，是种享受吧！”
　　叶荻不理睬他，自顾自一口接着一口喝，一会功夫杯子就见了底。
　　“唉，哪有人象你这么喝红酒的，糟蹋啊！给老瓦杜知道，要把他给气死了，”
　　“切，我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酒确实很好啊。给他知道，还不知有多骄傲呢。”
　　“那好，下次我带你去他的酒庄。你在他面前就这么喝，我做你翻译帮你解释，看他怎么对待你。”
　　“怎么对待我？”
　　“红酒泼你满头满脸都是！”
　　“这正好，省了我买红酒面膜的钱。”
　　“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说不定老瓦杜一生气，把你关在古堡的黑地窖里，欧洲古堡幽灵的传说可跟中国的鬼故事不相上下。”
　　“你以为我怕啊，搞不好我还就此穿越去了太阳王时期，艳冠整个凡尔赛宫。”
　　“又臭美了吧！“
　　“笑话。你信不信我一会就穿越过去，不过我可告诉你，万一路易比你更帅，我可就不回来了。”
　　“哈哈哈！”
　　莫醉言大笑起来，握着酒瓶倒酒的手臂不住抖动。他知道叶荻从小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反而长大之后言语间越来越世故客套。以前他们最喜欢的彼此斗嘴都不知道是几辈子前的事情了。忽然，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咬着苹果，对着情书刻薄挖苦的小女生了。笑容渐渐褪去，他目不转睛得看着她，眉宇间尽是痴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