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都是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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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用他那清冽如泉的嗓音道：“随兴之举，竟然让你这般烦恼。既然如此，便请你代我，向一点红致歉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倒让楚留香有些不知所措。当然，无花之言他并不反对。代朋友周全，这种事情他很乐意去做。
倒是无花转而道：“你何故来到这儿？还和中原一点红这样的杀手打斗起来？”
楚留香苦笑，将其中曲折简略告之。无花抚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略带了些苦恼地道：“这又何必？原本就是与你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谁让这些麻烦，总是要主动找上我呢。”楚留香摊摊手。
这一点，无花也很无奈。他总不能直接和楚留香说，哥们儿，谁叫你是主角呢！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有些未来已经可以预见，避无可避。
此时，楚留香又提醒道：“我听说南宫灵那儿正有麻烦。待我抽身，便去寻南宫兄。”
“不必担心。”无花淡淡道，“既然我来了，麻烦也就没有了。倒是我听说，南宫灵还欠着你一顿美酒，便也算我一个吧。”
既然定下了酒约，那便相聚有日，不急于一时。且楚留香挂念岸上昏迷的一点红。他扑通一声翻身下船，双臂划水，向岸边游去。
一直游出了很远，还依稀能听到古琴之声。他再一次感慨，无花当真极有兴致。从头到尾，琴音不停。除开最初的那一段，过于幽愤，不利于心境。此外，当真天籁妙音，让自己大饱耳福。
远远看着那一朵浪花，向着岸边扑腾而去。又过了一刻，无花方才略有不悦地道：“出来吧。”
船舱里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单膝跪下，道：“属下把事情办砸了，请公子责罚。”
这少年隐匿气息的功夫不差，似乎与周围融为一体，但若是想要瞒过楚留香的耳朵，还是差点火候。
只是方才，无花一直在抚琴。琴音不绝，又夹杂着内力。他有意为之，吸引了楚留香的注意，竟使后者不曾察觉，船上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在。
“我是极不高兴的。”无花声音清冷，却无太多怒意：“但也知道，想要你不惊动楚留香，未免强人所难。”
他满心无奈：“谁又能预料到，本与他无干的事情，他偏偏要来插上一脚呢。”
无花虽然不怕楚留香，但实在不敢小瞧他的运气。毕竟是古龙的亲儿子，主角光环加深。有些时候，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偏偏让人想要叹气。
“况且，他实在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需要隐瞒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那少年请示道：“是否要安排一些人手，远远追着楚留香？免得他再……”
“不必了！”无花断然拒绝：“以你们的身手，若无我遮掩，恐怕非但难以阻止楚留香，更是瞒不过他。反倒露了马脚。”
“倒是那个中原一点红，值得多加留意。”这不仅仅是因为，作为杀手，一点红名声在外。更在于，他的招式引起了无花的注意。
虽然他方才告诉楚留香，自己用内力操纵琴声，是为了借一点红之手，隔空和他过过招。然而，无花实则更是为了探一探一点红的武功招式。而且他现在已经心中有数。
“派几个人去盯一盯这个中原一点红。当然，记得避开楚留香。”
无花手下，也很有一些精于暗杀和情报的下属。放眼江湖，也算一等一的好手。因此，他素来眼界甚高。
今日见了一点红，本是发现其招式眼熟，想要一探究竟。但一番试探下来，倒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大有收之于麾下的意思。
只是，无花素来谨慎。下属能力固然重要，但忠心更为重要。是以，他没打算直接开口招揽。只吩咐人多加留意，以备他日。
半跪无花面前的少年，立即应声，但仍然欲言又止。无花抬眸看去，少年连忙道：“公子，楚留香那边真的不用管吗？”
“无妨。”无花并未放在心上。他也实在不愿意，让自己手下，去跟踪自己的朋友。
“何况，今日之后。纵然楚留香在做些什么，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是以，无花也不愿意枉做小人，去对付自己的朋友。
此间事已了。他准备再留上几日，与弟弟和楚留香小聚一番。而后，他便要启程南去。
乌云散去，月光再次洒向湖面，泛起粼粼波光。然而，清俊僧人却露出了一丝怅惘。
他要回一趟莆田少林寺。这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回去。
无花原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可以开口向天峰大师请求还俗。可事到临头，他并无即将脱离樊笼的快意，反而心情格外复杂。
他一向重情重义。只是，在这世间，能让他重情重义的人，少之又少而已。但天峰大师无疑是其中之一。
无花心知，自己此去必定令师父失望。虽然，他终究不能做一辈子的妙僧。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的选择会令这样一位慈爱的师长伤心。无花就不免愧疚黯然。
楚留香游到岸边，还不及用内力蒸干衣衫，就匆匆寻找一点红。然而，后者已不在原位。
楚留香心中大急！他方才明明寻了一株高树，将半昏的一点红，稳稳地架在树桠间。这会儿人呢？
一来，他还有事要询问一点红。扎木合、杨松、海上无名女子，这三人的伤口，是否与一点红有关？
二来，一点红方才险些走火入魔，后来又人事不知。楚留香也担心他遇到不测。
故而，他心中担忧，急忙向四周寻找。湖边林中，树木高大，自然长成。再加之，月色迷蒙，夜色暗淡。一时竟有误入迷宫之感。
“你在找我？”突然身后传来嘶哑男声。
楚留香连忙回身，道：“红兄，你无事就太好了！”
一点红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黑夜。此时，看见楚留香去了易容，变了一番模样，他也并未露出半点惊讶之色。
倒是楚留香面上、那由衷高兴的神情，令一点红一时沉默。
俄而，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方才追的，是个杀手。”
“什么？”楚留香吃惊：“你怎么知道？”
“同类之间，总会有熟悉之感。”一点红继续解释。
杀手与其他武林人士不同。他们的武功，往往并不以增加内力为要，而是务求狠厉毒辣，能取人性命于转瞬之间。一招一式，都是为了尽快置敌于死地，常常难以顾及保全自身。
楚留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来，他应该是假扮了朱砂门弟子。”楚留香神色思索，“我本以为。那人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应主谋关系密切。但听红兄这样说，那人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受雇而来。”
他神色期待，看着对面之人。“红兄，你可能认出，那人出自哪家杀手组织？”
如果是一点红同门，他想必能从一些不起眼处认出。就算不是同门，更留意杀手组织的，往往是他们的同行。
一点红先是摇摇头，接着又道：“这几年，江湖上新出现了一家杀手组织。亦正亦邪，名声尚且不显。”
“亦正亦邪？”楚留香一下子抓住重点，吃惊道：“杀手组织还能有‘正’的？”
一点红一下子沉了脸，“在你心中，杀手都是卑鄙下贱？”
“红兄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楚留香连忙解释。他行走江湖，也并非无知小二。
杀手组织，就如同江湖的暗面，如影随形，永远无法彻底根除。据楚留香所知，许多杀手都是自小被训练，身不由己。
因此，在他看来。杀手杀人，固然不该。但其背后借此渔利的组织和掌控者，才是罪魁祸首。
楚留香笑着指指自己：“我不也是一个小贼。红兄要瞧不起我吗？”
“这不一样。”一点红摇摇头，但却缓和了面色。继续道：“这个新出现的杀手组织，专门替受害之人报仇雪恨。”
“而且，只对付达官显贵和江湖中人，与平民百姓无涉。算不上真正的邪派。但收钱买命，也非正道。”
原来如此，楚留香恍然大悟。这般行事，还真是介乎正邪之间，难以用黑白定义。
他心中也微感欣慰。这话从一点红口中看出来，可见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可杀手这个职业。如自己预料的那样，一点红并未泯灭善良本性。
楚留香皱眉思索，复又问道：“如果背后的杀手组织查起，有可能得到雇主的消息吗？比如，是谁幕后主使，杀了杨松。”
“很难。”中原一点红，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冷冷，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
杀手组织，都力求隐秘，否则如何取信于雇主。再说，如果一个杀手组织，那么容易被摸清底细，早就被剿灭干净了。敢接杀人的买卖，这些组织的可怕，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组织内部的杀手，狠厉非凡，且不说。但若首领没有高深的手段、冷酷的心肠，又如何能制得住这些这些亡命之徒？
为了寻找幕后主使，而惹上一个杀手组织，哪怕对于楚留香这样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极不明智、并且得不偿失的事情。
楚留香见此，也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主意，准备先另作他法。他笑着抱拳道：“多谢红兄。”
若非一点红，他恐怕很难看出，偷袭宋刚的，是个杀手。
楚留香笑着问：“不过在下着实想不到，红兄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都是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