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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心腹之患 肢体之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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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秦楚天在给佳兰折子后就一直暗中跟着她,因为这折子关系重大,怕她有什么闪失,进了醉仙楼人多眼杂就不见了她的踪影。等到再看见她,就是她和四阿哥被当作人质押出醉仙楼的时候。他暗中跟踪匪徒们查明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通知了官府,让官府假意说要交换人质,拖延带头的麻三谈判,然后暗中调兵。自己则又抢先一步先来救人。秦楚天的武功不差,看守人质的除了两个有点能耐的,其余几个都是普通百姓,所以他三两下就能搞定。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万没想到一个已经身受重伤的匪徒居然冲进屋要同归于尽,结果居然伤了佳兰!还好,匪徒已经受伤,握刀的力道不大,而且刺中的是佳兰怀里的那本折子,所以没有伤及内腑,只是伤了皮肉,他又懂针法,立刻为她扎针止血,等救回四阿哥府,传太医来看时,已经无大碍了,但是身体虚弱,奕詝就将她留在府中养病。
“唉~~~”真是天意弄人,奕詝坐在佳兰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本来在赐婚之后,杜受田就说要想办法摆脱静妃设的这个困局,萨克达家是没用的棋子,也正巧迦琪一病不起,肃顺早就派了刘太医药不对症,除掉她,可没想到她命不该绝,活得好好的,现在居然还以德报怨救了他。
……不要……佳兰迷迷糊糊中看见,有刀刺向四阿哥,然后奕詝死了,林大人也没有复职,奕訢继承了皇位,事件开始扭曲,没有了末代皇帝、抗日战争、内战革命,新中国也没有能成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来到清代搅乱了历史……“……不……不可以死!……四阿哥不可以死的……”她从混乱的梦中惊叫着醒来。
“你醒了!” 奕詝关切地替她擦擦汗,“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佳兰想坐起来,胸口却一阵剧痛,差点没叫出声。
“别动,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想要痊愈还有段日子!”奕詝轻轻叹一口气,“你呀~~为什么那么鲁莽冲动?要不是你命大,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内疚?记住你?”
“我……我只是不能让你死!”其中的原委,佳兰又如何能说清呢~~~
“你知道吗?你睡了两天,老是说梦话……”`
“我说了什么?”佳兰心急!
“你说小良子怎么样了?你说不要杀那些人,你说不能伤害四阿哥……” 奕詝淡淡一笑,又皱起眉,“你的每一句都是为了别人,却没有提到过自己,象你这么傻的女孩子,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那,结果呢?”佳兰问,她知道自己哪是什么舍己为人,而是过于胆小怕事,这一切风波本就因她而起,万一有人因此丧命,岂不是要让她内疚一辈子?“小良子他们怎么样了?”
“他很好,只是伤筋动骨起码要躺上一阵子,那些草寇除了就地正法的,还有充军塞外,没有要他们的命,另外还有那折子……”
“折子~~~啊~~~”佳兰一惊,她立刻摸了摸胸口!完了,没有了!心马上凉了一截!
“放心,折子虽然已经被刀毁了,也被你的血染得模糊不清,可里面的内容我还看得懂。我已经让军机处重新写了折子,亲自交给了皇阿玛,其实皇阿玛一直非常宠信林则徐大人,也有赦了他的意思,就准了我的折子,恢复了林大人的官职,让他在伊犁暂时先督促水利工程。” 奕詝轻轻摸了一下佳兰的脸,“原来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给我折子?”
“你都知道了?!”佳兰吐舌,不过事情可以圆满解决,也算是了了心愿了,这下也算对得起秦大哥了。对了,她想到,自己在中刀的时候,好象看见了秦楚天,“……秦楚天……他是不是来了?”
“是他通知官府,也算救驾有功,皇阿玛封他做了御前带刀侍卫!”
太好了!佳兰放下心中大石,失血过多,让她深感疲惫,带着笑又沉沉睡去……
“我只当你是一个糊里糊涂、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其实你不但有颗善良的心而且胆识过人,我能娶到你是何等的幸运!”奕詝感叹。
奕詝十岁就失去了亲额娘,当时年幼的他受了很大的打击,本生就多愁善感的性格变得愈加忧郁。抚养他长大的静皇贵妃对他非常怜惜,让他又有了亲人的温情,他一度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补偿,于是他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不和六弟争皇位,不论是谁做了皇上,都要封静皇贵妃为太后,三个人永远象一家人一样和和气气。可是,真相一件件浮出水面,剥茧抽丝,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静皇贵妃的爱却是在上演出“慈母多败儿”的好戏。她纵容奕詝一切的任性妄为,却对奕訢严加管术,处心积虑的帮奕訢争夺皇位。虚伪的面具之下是一张多么丑恶的嘴脸,奕詝回想这一切,心彻底冷了,原来这世界是如此的残酷,没有真心,没有爱,有的只是权势地位。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出现呢?让他渐渐冰冷的心湖泛起涟漪。
上海总督府大牢。
六阿哥奕訢到达上海。他得知烧洋行打洋人的罪魁祸首前几天已经抓到了,是最近势力越来越大的太平军。被抓的是上海分舵副舵主刘一凡!
奕訢是个爱才的人,他早听说刘一凡为人正直,光明磊落,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于是就进大牢打算招降他。
“国难当头,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对抗外敌。洋人的军事非常强大,但是我们大清地大物博,英国人远在千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持久战,所以更好军民一条心。”奕訢望着刘一凡,他被严刑拷打过,却没有透露太平军的半点消息,可见是个硬骨头。
“……”刘一凡沉默了会,突然冷笑,“你们大清?你们大清地大物博?我呸,这天下是我们汉人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你们这群满清狗逐出中原!”
“要被逐的不是我们满人,是洋人!” 奕訢大声的提醒,“大清入主中原已经200多年,我们早就满汉一家,现在最大的危机是外敌人,而你们却还在那里内哄,你所作的根本毫无意义,不但让朝廷遭受损失,国库空虚更无力应战,而且还动荡民心,搞得天下大乱,损人害己!我听闻刘舵主聪明过人,热血爱民,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朝廷是你们满清的,与我们何干?” 刘一凡不屑,“要我们合作可以,除非由我们汉人做皇帝,不然就算我们全死光了,到了阴曹地府也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专杀你们满清狗!”
“你简直不可理喻!”奕訢气愤地甩袖而去。他终于放弃了,他知道这份民族仇恨是根深蒂固的,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而且他们号称什么为了天下太平而成立的太平军,说穿了也是为了争名夺利抢夺天下而已,而苦得就是老百姓。“做不做皇帝,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如果能真心为百姓某福利,谁得天下不都一样吗?看来,一个人也不能信任,如果上天真的是要安排我挑这个大任,那么我就不能推辞。”他暗暗地握紧拳头,这场仗绝对不能输,“小朱子,明天我要上上海领事馆见史密斯,替我准备好礼物!”
上海领事史密斯,他的侄子就是在京城闹事的道格。两人狼狈为奸。想趁着次事小事化大,他们知道当今朝廷无力与他们的火力对抗,就只能任凭宰割,想到这里,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碰红酒,哈哈大笑起来。
奕訢和上海总督陈大人来到领事馆,史密斯和道格面孔铁青,屁股沉甸甸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奉茶赐座,想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大胆,他可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六阿哥!还不见过阿哥,给他请安!”陈大人立刻火了,平日子受气惯了,可这回六阿哥就代表皇上,他们这是什么态度,两个老甲鱼就算了,可馆里其他虾兵蟹将也都个个白眼朝天!
“要请安的吗?”史密斯和道格对望一眼,他轻蔑一笑,“我记得你们的皇帝说,国情不同,不用多礼!”
“哦~~~原来不奉茶不请座这就是你们洋人的待客之道!”六阿哥随从小朱子也忍不住反唇相讥。
“小朱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奕訢笑了笑,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们远到而来才是客人,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就是在自己的家里,难道还要他们招待不成?大家不用客气,随便坐,小朱子给客人倒酒!”
“哦~~~”六阿哥一行人都释怀的坐下,小朱子就跑到酒柜边上打算给每人倒酒。
“你们!”道格火了,他脸一沉站起来,“六阿哥,今天我们可不是来喝酒的,关于赔偿的事,我们已经告知了女皇陛下,如果今天没有一个交代,明天你们就等着炮轰吧!”
“你们!”陈大人急,“这不是来商量了吗?”
“伤一个人赔偿1万两,损一间商铺赔偿赔偿4万两,总共是20万两!”史密斯翻着白眼,“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这就是我们英国人的法律,所谓法律人人平等,没有人情可言,所以六阿哥不要抱侥幸心理!”
“我这次来,除了是协助陈大人谈赔偿的事,还有一件事!”奕訢向身后的两个禁军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用刀架住了道格的脖子。
“岂有此理,你这是干什么?”史密斯和道格大惊失色,领事馆里的英国兵马上都拔起了枪,战火一触即发,陈大人他们也吓得脸色刷白!
“别激动,所谓法律人人平等,没有人情可言,我今天来的另一件是就是抓道格先生归案!” 奕訢双手抱胸,“道格先生,一个月前在京城闹事,伤了百姓15人,倒翻商铺8间,照你们英国法律这么算来,你应该赔偿银子47万两!”
“你胡说,那些算什么商铺,不就是些小摊……”道格大叫!
“这么说确有此事!”奕訢立刻打断他的话,“如果按英国的法律,现在是你还欠我27万两!当然我们也可以用我们大清的规矩算!”
“你们怎么算?”史密斯狠瞪了道格一眼,但是就算奕訢再怎么玩花样,他也决定死不认帐,真的打起来,这是他们的领事馆,形势还是对他们有利的。
“伤一人杖责20,一家商铺杖责50!”陈大人冷冷地说。
小朱子大笑:“啊~~~这样打下来,我看别说是屁股开花,命都没有了!”
“你!”道格怒目圆睁,“哼!少拿以前的事来找借口,那天我就说我没有错,人和摊子是马踢伤撞翻的,与我何干,你不也默认了吗?”
“对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马的错怎么能怪道格先生你呢~~~”奕訢笑,示意禁军收刀退下,“这么说来,烧洋铺打洋人的事也不能算在我们大清头上。”
“此话怎讲?”道格恨恨地问一句。
陈大人上前:“其实烧洋行打洋人的罪魁祸首前几天已经抓到了,是太平军的人。太平军从我们大清开国以来就以各种形式不不断与朝廷作对,我们向来是势不两立,所以他们惹出了祸事,朝廷是绝对不会维护他们。更别说是替他们顶罪赔偿!”
“哼!”狡辩!必须想个理由反驳,但是现在道格失利在先,史密斯咬牙思量着对策!
“史密斯先生,道格先生!”奕訢知道,现在形势已经对自己有利了,他接过小朱子倒的红酒喝了一口,难喝死了,强咽下,“太平军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的对象不光是朝廷 ,现在还对你们下手,所以我建议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要我们用军队来对付你们的敌人?想都不要想~~~”史密斯大叫。
“好!我无所谓,我住在皇宫守卫森严,自然不怕。” 奕訢望着史密斯,他知道越是贪婪的人越是怕死,“你就不一样,你的家眷也是,总不能一步也不出这领事馆吧,太平军做事非常狠毒和狡猾,就算没有办法战胜你们军队,他们会一个个向你们领事下手。想你一生为女皇陛下忠心耿耿,来到这里如果客死他乡,值得吗?” 奕訢轻轻一笑,“我只知道我是阿哥,我的命向来比普通人尊贵,所以如果换了我受到危险,就算动用整个紫禁城的兵力,皇阿玛也会护我周全,难道史密斯先生不认为自己的命很重要吗?”
“哼,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我看太平军未必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道格冷笑。
“算了,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小朱子翘起嘴,“六爷,我们把犯人交给他们快回去吧!我都饿了!”
“陈大人!立刻派兵将大牢犯人带过来!”奕訢向陈大人使了个眼色。
“是!六阿哥!”
命令刚下,这时门外一个小兵慌忙地跑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报,“不好了,大人,太平军救走了犯人,他们还留下了两坛东西!”
“抬上来!”陈大人大声喝道!
两坛东西刚抬上,顿时空气中翻天覆地的恶臭,众人纷纷掩鼻捂嘴狂吐不止。
“快抬走~~~~”陈大人几乎昏倒,“这是什么呀~~”
“小的不敢说~~~那都是……是被杀的官兵……”小兵光是想到就又开始反胃,“他们还说这就是阿哥和洋人领事明天的下场!”
“……真是太放肆了……”奕訢握紧拳头,露出无奈的表情,“可惜,上海的兵力不足,无法对反贼赶尽杀绝,看来我要尽快回京,免得留在这里遭来杀身之祸!陈大人,我们快走!”他回过头,望着已经吓得麻目的两个洋人,“史密斯先生,道格先生,大家各自多多保重!”
“等一下!”看来这个恐吓的办法真的很有效果,六神无主的史密斯和道格失声大叫……
回到总督府。
小朱子一想到两个失魂洋人的脸就大笑不止,“这次不但没有赔钱,还能说服洋人和我们合作对付太平军,最重要的是,两坛腐烂的馊水整得洋鬼子吓破了胆,想想就好笑!但是……”小朱子突然收住笑,“皇上一向痛恨洋人,你现在却要与他们合作,皇上会不会怪罪阿哥?”
“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太平军是心腹之患,会动摇大清的根基。英国人是肢体之患,虽然削弱国力,但不至于致命。应以灭内患为先,然后对付外敌。也许我这么做会惹皇阿玛不高兴,可是眼下也是唯一的办法。” 奕訢长叹了一声,“如果可以选择,我何尝想与洋鬼子合作对付自己的同胞,但是他们态度强硬根本听不进我的劝说……我现在要马上回京复职,这里的事就交给陈大人负责了。”
“传闻六阿哥聪明能干,事事考虑周详,今日一见果然比起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陈大人上前作礼,“这次事圆满解决,看来皇上有了你这么一个能干的阿哥,就可以放心休息了。”
“……”奕訢无语,他知道自己越是被皇阿玛赏识,就越是摆明和四哥相对的立场,为了国家安危,也只有舍弃亲情了吗?
“我们只是演场戏,假扮太平军救人,用火药炸了座空大牢,只是为什么要真的放了刘一凡?” 陈大人又问一句,他觉得六阿哥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上,他无法理解,“放虎归山,其患无穷啊~~~”
“放了刘一凡,一来可以引出太平军的下落,二来如果他知道这是个引蛇出动的阴谋,以他的性格自己会了断,何劳我们动手。”
奕訢的话让陈大人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为他如此的城府凉了一截背,万一真是六阿哥登基,他会如何对付与自己作对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