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山物语（X战记同人）》慕容青蝉

8、第八章：对峙

　　橘络静悬于晦暗的夜空，目无文字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个名为“哪吒”的少年，也许这样的称谓并不合适，夜幕中，他锦带飞扬，英姿飒爽。少年果然如《扶桑创世书》中所安排的那样，夺取了藏于刀隐神社内的神剑，一股强大灵力不受控制地宣泄着其主人的恼怒与凛悍，不用费力去看，橘络也知道司狼神威正满怀着愠愤御风而来。

　　巨型广告箱上倒映着神威奋力挣扎的身影，被锦带捆缚的四肢伴随着他越来越寒洌冷邃的目光逐渐蕴育着更加强猛而暴戾的力量，橘络紧紧地握着纤细的手指，克制住自己想要出手的冲动，只是稍稍施法动用了念力，然后任凭哪吒双眉悚动心神微转极速撤离，神威挣断绳索运足全力炸烂灯箱，漫天飞散的细碎光屑将那两个争相追逐的少年神色各异的脸映照得无比清晰，哪吒纵身跃上一节车厢随着呼啸的列车消失于远方，停于钢筋支架上的神威只能望着远去的列车余光不甘地低咒着：“可恶！”

　　赶来支援的有株川涳太向神威道出了星见大师曾经观测到的天象，对于自己的武断自我而导致神剑被夺的结果，神威尽管心有不服，但也自知理亏，无可奈何地撤去了揪着涳太衣领的手。

　　“真是难看，竟然这么简单就被夺走了神剑。”虽然明知神威此刻心情不佳，但是橘络还是忍不住开口驳责，清冷的口吻非但没有让神威清醒冷静，反而进一步点燃了他胸中郁积的幽火。

　　“刚刚妨碍我让那个家伙逃掉的人，就是你吧！”神威目色幽寒，纠结的眉宇间带着短兵相接的戾气，冷到极致的一声质问，随即便挟着危险的灵光朝橘络倾身袭来。

　　橘络足尖轻转，侧身避过神威凛冽的攻势，回首相望，烟青色的眸底有寒冰瞬间幽结，手指轻驱，她周围的空气凝聚成一排排冰箭，对准神威所在的方向蓄势待发。

　　在神威发动下来一波猛烈攻击的同时，橘络不可察觉地沉下了脸，冰箭尽数射出，却都擦着神威的身体呼啸着掠过他的脸际，但是神威的样子却远远不是玩笑的架势，橘络只知道他的手掌穿透自己的肩膀时，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不顾手臂上蜿蜒而下的血迹，一拳击在他的腹部，他急速后撤手指从她的血肉中剥离牵连起的麻木冰冷，让她感觉到一丝寒气，心脏莫名其妙地抽动，呻吟寂寥苦涩。

　　“神威！”有株川涳太的惊呼中有着橘络无法企及的关切与忧心，继而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时候一反往常沉肃地发问：“你就是丁姬大人所说的那个可能会对神威不利的小姐吧？请老老实实地说出你的目的，我不想对女孩子动粗！”

　　“哦？对他不利，这么说我刚刚下手太轻了？”橘络柳眉一挑，轻轻勾起的唇角尽是玩世不恭的冷峭。

　　“小姐这话，我可不能只当玩笑啊！”有株川涳太的神色中是从未有过的冷峻，虽然已经有了丁姬的预警，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不由暗暗地捏了把汗，尽管眼前的少女有着比常人更为纤细柔弱的外表，但就是这样一副娇弱的身躯里所隐藏着的那股强大力量连他这个七尺男儿都觉得心底发虚。

　　“不当玩笑，你又能怎样？”橘络冷笑一声，根本不把进入临战状态的涳太放在眼里，只是挑衅般地紧盯着缓缓起身的神威，轻蔑地说。

　　神威眼底肆虐着狂烈的风暴，冷戾的视线似要将人洞穿，橘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在眼里格外刺眼，她与涳太的话他都听见了，果然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眼前这个从初见时就言语刻薄的女人，曾经有过的那丝还未成形的好感已随着刚才的那场对质荡然无存，神威现在有的是无处宣泄的憎愤与杀意，极速狂飙的灵波让整个浮世绘町都跟着铮铮震颤。

　　有株川涳太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勉力撑住了身体，而橘络只是双目眯起，迷离的视线里全是那个目绕寒星的少年如刀刻剑削般的眉眼，意料之中的痛楚随身而来，橘络空置的手腕偏向一边，指尖仍有灵光萦绕纠缠，神威身形一僵，然后怔怔地看着她自动抽离自己的手掌，温热的血液带着紫藤淡淡的幽香自夜空溅落，橘络只是牵起渐渐变得苍白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微笑，仍是那样肆意嘲讽的味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腹部不断外溢的鲜血，竟让神威有了一丝奇异的痛感，而她却眉目未动丝毫也不在意。

　　“这样你该消气了吧，收起你的力量，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这样的灵波冲击。”橘络敛去脸上冰冷的笑意，沉肃地提醒道，瞥了一眼滞立不动的神威，她扶着肩膀挺直了瘦弱的脊背，侧首将目光投向远方的东京塔，不断更曳的五色流光将她的脸染成一片异彩斑驳，夜风扬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模糊了她的脸颊，却掩盖不了她眸中流露而出的寂寞与寥落。

　　司狼神威看向她的目光有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不知道是被她异常冷静无谓的态度所压制还是被她异常寂寞的表情所蛊惑，神威不敢相信她茕孑疏立的侧影竟然会让自己产生窒息一般的感觉，他无法再让自己面对她被鲜血浸染的样子，于是就此离开，决绝冷酷，却分明带着逃避的意味。

　　有株川涳太看了看那两人各自冷漠的身影，便随着神威纵身而去。

　　寂静在渐起凉意的夜色中排山倒海般地向橘络汹涌而来，她抱紧受伤的肩膀与小腹让疼痛抵制内心快要吞噬自己的苍凉，筱之橘络什么也不怕，只怕被人疏远被人冷落的孤独与寂寞，过往千年的岁月中，她亲眼看着一个个对自己逐渐变得重要的人们悲惨地死去，那种被抛掷在当时的挣扎与恐惧，成为她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魇，作为命运走向的书写者与捍卫者，本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可她却一再让自己卷入这些是非情感的漩涡中痛苦不堪，并非是对谁错付了深情，而是自己心怀怜悯想要帮着他们逆天改命，每一次面对死亡，自己都无力负担悲痛与绝望，带着愧疚般地疯狂自虐，让自己遍体鳞伤，那个人说的没错，只要自己还怀着悲悯之心，这样的痛苦就永无终结之日；只要这样的自己还是右一门的继任者，那同左一门的“暗战”就永无胜出的可能；只要自己还是这样脆弱无力，那就永远摆脱不了被伤害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谏山一族？！”第一次，橘络向自己无法抗拒的宿命发出了控诉与诘问，这场天龙与地龙的战斗还未真正开始，她就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很明显，神威他们已经把她当做了敌人，想要暗中襄助怕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不过是场无聊的意气之争，却为何要让整个世界都跟着倾覆!

　　“你真的……会对神威不利吗？”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昴流凝视着她静静地问，他的眼神依旧温润，却又带着一丝审视，她的矛盾她的挣扎不知为何他都看得到，她寂寞的神情寥落的笑容真的无法让他硬下心来摆出戒备的姿态，就是这样的不忍让他打算听听她的解释，哪怕一点点也好。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杀了我吗？”橘络微微一笑，又是那副轻佻顽劣的模样，她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与昴流对视，想要从他眼中找到恼怒或是愤恨的表情，但看到的却只有沉郁的哀伤，橘络不懂为什么这个清颀的男子总是有着这样忧郁的目光，让人心生柔软万般温凉，但是心中的苦涩更甚，橘络终于感觉到了从伤口处传递而来的刺痛。

　　“你不会，否则刚才的神威已经死过两次了，”昴流淡淡地说，嗓音清透却也含着笃定，他看得很清楚，她两次都在生死边缘收起了自己的力量，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要伤害神威的打算，却反而让自己受了伤，“伤口还是处理一下，”他说着向橘络走来，扶住她的手多出了一份小心翼翼，“回去吧。”

　　在昴流如清泉般眸光的注视下，橘络眉间染上了些许温纯，放心地将自己全部的重力都交给眼前的男子，她连笑容也变得明婉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