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子 迷雾重重何处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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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梁朝开元元年春，昭帝率宁国公、定国公、护国公等文武百官，前赴泰山进行封禅大典。那一行是浩浩荡荡，壮观十分，每过一处，必是万人空巷，妇孺皆知！然坊间谈论最多的竟是刘皇后与昭帝同往。要知这未冕皇后随同皇帝祭坛，那可是历朝未闻的鲜事。”说书人五十左右，花白头发整整齐齐的于头顶挽了个髻，用发冠束住，面容清瘦、两眼炯炯有神，停下呷了口茶水，拿眼向台下一扫，微微一笑继续开讲。
茶楼内众人都聚精会神听先生说书，无人留意一女一男先后而至。那女子约摸十六、七岁模样，鹅蛋脸、弦月眉，清秀的面容偏偏透出一股英气，身着胡服、衣饰简素，头上除一只金步摇外别无饰物。那男子约摸二十岁上下，身着玄裳，眉目疏朗，神态间镇定自若，手持一把长剑，不离女子左右。
“师弟快过来，已经开始啦。”那胡服女子找了张茶桌坐下，朝身后男子招招手，又挥手叫来小二泡壶茶。男子微微颔首，抬脚紧随了过去。
“祭奠当日，那叫一个热闹，茶馆里、戏园里、便是那妓寮里也无一例外遍论此事。再说泰山之上，却是十分庄重，随同的群臣尽皆谨慎小心，大气都喘不匀乎。可是，这常言不错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昭帝与刘皇后正欲登上祭坛之时，留守京都的安邦大将军护送着丽妃娘娘突然出现，且不顾劝阻决意晋见昭帝。如此重要的关口，惹出此等事端来，昭帝的脸色如何能好看的了？顿时便是脸色铁青呀！可那丽妃娘娘却似乎丝毫不惧，当着文武百官之面禀称刘皇后无德胜任，未免日后惹人非议，这才冒险晋见。
此番话便似那静水生波，甚是惊人，直引得随行人员一片哗然。可这说来也奇怪了，昭帝竟是未暴怒，若不是他老人家气度大，那么就只有一条，便是他早已知晓其中缘由。若不是如此，此等大事当面揭穿……如何了得啊！”那说书人边说边啧啧摇头，“毕竟是一朝天子，此等有伤国体之事，却又如何下台？”
他清清嗓子，继续话道：“话说昭帝在看完丽妃娘娘所呈证物后，便只留下刘皇后、丽妃与几位心腹大臣在泰山之颠密谈。但其所谈内容，却是无从得知。”那说书先生故意停了下，将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身前讲案。
台下有人忍不住出声催促：“您呐！就别卖关子啦！快些说说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说书先生不急不躁道：“这位客官，您这不是难为小老儿？这，既是密谈，我怎知晓？”
一片哄笑声响起，几个常客掺和着开玩笑。那先生微笑着，也不开口，只端起茶碗润了润喉。
这边胡服女子也听得甚是起劲，手里端着茶杯直直地看着台上。那男子见她这副神情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看得场内复又静了下来，先生方才继续说道：“密谈什么内容咱可不知！咱只知自密谈过后，刘皇后便重病不起，整个祭坛仪式只得昭帝独自一人完成。这更奇异的，竟是那刘皇后未及回京便不幸病故。昭帝传旨葬其在别陵，且只由两位心腹大臣护送遗体安葬，仪式之简，令人乍舌。这之后，便是那两位大臣一去不返。昭帝亦曾着人寻找，终是无果。不过，关于他二人，野间传说倒是不少。有人传他二人陪葬而去，别陵常能听见斗剑比试的声音。有人传他二人因知晓太多被杀了灭口，更有人传他二人改名换姓隐居山林，男耕女织好不快活。”
“那到底他们去了哪里？”那女子忍不住问道。
说书人笑着摇摇头，方欲开口，底下就有人喊道：“我亦不知啊！”直惹得满堂哄笑。
这时店外闯进一人，身材矮胖、衣着绸缎，看见说书先生就喊：“你怎的又上这里来了？宅中都闹得底朝天了！快些跟我走，少爷发火着呢。”
说书人听闻，面色立变，忙敛了衣装，朝大家拱拱手随他匆匆离去。
“怎么书不说完就走了。”那女子气鼓鼓的将茶杯放下说道。
旁边有一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两眼，淡笑着开了腔：“姑娘不是本国人吧？也难怪不知这其中缘由！他这段也是借古喻今了，若被朝廷知道是要定罪的。”
“哦？”女子好奇的追问：“此话怎讲？”
中年男子用茶盖打了茶沫笑道：“什么昭帝、刘皇后、丽妃，其实便是暗指前朝的先帝、马皇后和现在的皇太后。”
“哦？果真有此事？”那女子闻言兴起。
“历数封禅大典能有几朝举行，前朝马皇后正是封禅典礼期间病故，孔凡野、蓝棋星两位将军也在护送棺木途中无故失踪，这不正是前朝之事吗？”
不料那女子听了这话反倒不再言语，与同来的男子面面相觑，半晌道声谢相携离去。倒让那中年男子一头雾水，想不通她怎得突然不再追问。
二人出茶楼行不远，便见一堆人围在墙前看告示，也凑进去听人读道：“……凡二八以下，未婚未嫁、品貌双全之女子，均在所选之列。若有违抗者，一律定以抗旨不遵之罪，籍没家产，诛连九族……”
二人正待问旁人选什么，就听议论声声：“唉！县里又要折腾了。”
“可不是吗，哪次选秀不是鸡飞狗跳的。”
“老郭，你家珠儿那姿色送进宫里，保不准您老也就是国舅爷啦。”
被叫老郭的那人一听神色慌张，连忙摆手：“不要胡说，不要胡说，我家珠儿已许了人家，不日就纳彩。”
二人方才明白是皇上要选秀，不禁暗自恼恨皇上风流，殃及百姓。
当朝天子宣帝康晋乃是先皇武帝的第三子，原为马皇后所生，马皇后逝后，武帝怜其年幼，育在宫中。因其性子温和内蕴，沉稳通达，甚有主见，是以颇得武帝喜爱。西宫萧妃，即当朝萧太后，因一直未有所出，又见宣帝聪敏好学，遂将其纳在身边充作养子，精心调教，甚是尽力。五年后，方得一女。武帝感其德，封其为后，封其女为昭宁公主。建元十六年冬，武帝薨，遗诏传康晋为帝，始即位。
宣帝即位后，改年号为永吉。
那女子回程途中心事重重不发一言，连同行男子也不由关切道：“师姐，你……”
“不妨事。”她粲然一笑说道：“只是想起爹，好生古怪。嗯，师弟，我……我欲前往长安，门中事务就托付你了。”
“这，恐怕太仓促。”那男子有些犹豫道。
“可是一天不查清有关爹的迷雾，我就心里不踏实。”女子声音有些低暗，“况且，亦不知妹妹在长安是否安好。”
那男子点点头：“也好，这里有我不必多虑，一人孤行千万小心。”依旧是沉稳无澜的声调，眼中却带了些许怜惜。
女子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做出这别扭动作，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用担心我，嗯，我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子 迷雾重重何处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