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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 费尽思量终不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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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香院在清平门里、清平门大街东侧,君逸遥、蓝霓裳二人收拾停当沿着路南缓缓步行。
已是夤夜时分,怡香院的大门前却是依旧珠环翠绕热闹非凡。
怡香院的老鸨王妈妈远远看见二人,嘴里喊着君公子、蓝姑娘,就拧着她臃肿的腰肢,媚笑着迎了上来:“哎呦!哪股香风把您二位财神爷吹来了,我就说今晚喜灯爆双花有好彩头。”
“妈妈,几日不见更显娇媚啊。”君逸遥一边打趣,一边脚下不停。
“呵呵,君公子真会夸人,公子您身旁站着一等一的大美人,奴家这姿色哪入得了您的法眼啊。今日还去绣云姑娘房中吗?”王妈妈边说边谄媚地冲着蓝霓裳笑着。
蓝霓裳打心眼里觉着恶心,又不好说甚么,只得沉了脸不出声。
君逸遥见状忙扯开话题,“王妈妈,你这几日可有新人?怎么说也要给我几个新鲜的嘛!”君逸遥一边问一边四周打量。
“哎哟!君公子,您算是问对了。春、夏、秋、冬四馆各进了位齐头的姑娘,眉眼那叫一个俊俏,身量那个苗条都没得说。”王妈妈边说边笑,脸上厚厚的脂粉快似要掉将下来。看得蓝霓裳直皱眉。
君逸遥正待开口,只听娇滴滴一声轻唤传来:“君公子,来了也不往我房里坐坐?”伴着阵扑面香风,一位身穿大红绣服的姑娘走上前来,鸭蛋脸、乌云髻,两弯柳叶眉、一点樱桃唇,秋水含情脉脉望,行若拂柳静如画,轻摆蛮腰款款停。这位姑娘原是怡香院的摇钱树之一——桂阁的绣云。
君逸遥一见绣云来了,紧走两步拉入怀中,轻点了下她的俏鼻,“我今日来就是为了看你,你倒比我还着急,呵呵。”说罢不再理会王妈妈,搂着绣云就往房中去,蓝霓裳笑了笑跟上去。
绣云虽不是怡香院的头牌,但举止大度、诗书出众,遂有颇多有才学的官家子弟愿来捧场,妈妈也乐得树块风雅的名声,故令其独居在后院的桂阁里。桂阁里三间大房,侍候的两个丫头朵儿、莫儿摆好茶水、点心后悄声退下。
三人坐定,绣云拍掉君逸遥的右手:“阿笑,你这演戏功夫越来越强了,霓裳姐在一旁忍笑该有多辛苦!”
“唉!不如此被人疑心怎么办。”君逸遥摇头晃脑地说着,又出其不意的搂住了绣云的腰,一脸坏笑的凑近身:“心肝!今天有没有想你君爷我啊?”
“哎哟!你这厚面皮的家伙,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绣云反欺身咯吱君逸遥。逗得一旁的蓝霓裳乐不可支。三人笑作一团,半晌方停。
只听得绣云问道:“阿笑,你方才在问王妈妈些什么呢?”
君逸遥敛了笑脸,正色说道:“今天来是想查个姑娘,头戴金步摇的那个。”
绣云微微点头:“哦!那位姑娘是前日里随王妈妈进来的,具体出身我不甚清楚。原只以为是卖身的姑娘,可她头上那支金步摇却又是价值连城之货,且看王妈妈对她又甚是恭敬,让人起疑。园子里的姐妹早就议论纷纷,只是从不见她出房门,所以谁也探不得一点风声。”
蓝霓裳忙问:“那她现在何处?”
绣云摆摆手,将窗推开,倚在窗边,绞着手帕不着痕迹的指了指东南方向一栋单独的绣楼。“她并不在春、夏、秋、冬四馆,在南边的海棠阁,没有妈妈同意不许人进入。而且前后各有一人把守,都是王妈妈的亲信。”
“哦?必有人轮岗吧?可曾注意几个时辰轮换?”
“当然有注意了!他们每三个时辰就要换人。”绣云有些得意的说。
“呵呵!你个小机灵鬼,总能给我最细致的消息,省去我许多麻烦。” 君逸遥赞许的看了眼绣云。
一旁的蓝霓裳突然插话:“怎么想个法子进去呢?”
君逸遥笑着做个手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何必进去,我们引她出来。”
漆黑的夜。
怡香院的客人们也大都进房准备歇息了。
一阵低哑雄浑的埙声突兀响起,格外引人注意,间或夹有婉转的女声,时强时弱,缥缈不定,仿若天籁。那声音好似来自怡香院的东南方,待得细听又仿若很远。
突然间,天空璀璨一片,噼哩啪啦的爆竹声破空传开,早有那好奇之人或是开窗或是推门,想看清端倪。更有甚者,双双对对披了暖袍跑出来仰首观看。
只是片刻,又突然沉寂,独留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直怀疑是不是南柯一梦而已。
“不好了,海棠阁起火了。”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声,惊得众人均是一愣。
王妈妈冲将出来气急败坏的嚷嚷:“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去扑火?好端端的谁在那儿放爆竹,老娘查出来让他不得好死。”在她说话的当,已是有很多人涌向海棠阁,自是少不了看热闹的无聊之辈。
王妈妈也顾不得是谁,急匆匆地推开挡路的几个直奔海棠阁前。“蓝姑娘,你还好吧!让你受惊了。”
一把清脆的声音传出:“无妨,只是些许火星子罢了,已经灭了,妈妈不必自责。”却仍是不见其面。
王妈妈也不以为意,应了声是,转身凶神恶煞地吩咐手下去查验究竟是谁点的爆竹。
那些个看热闹的见无甚可瞧,均是悻悻然转身离去。
喧闹声渐渐不闻,更显沉寂,突然又传来无赖的男声,如破锣轰鸣。
“臭妮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在老子面前装清高。”
另有一女子只是嘤嘤哭泣。
“反了!反了!今夜闹鬼了不成。”王妈妈气势汹汹的循声找去。“谁在这里大吵大闹。”
只见墙根边立着一男子,面色黝黑,满脸络腮胡,衣衫不整,手里还揪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丫头。小丫头穿着粗布衣裳,眼里满是惊惶的望向王妈妈,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王妈妈见状忙堆起满脸笑容。“这位大爷,我们园子里有姿色的姑娘多的是,保准把大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何必跟这乳臭未干的丫头置气,败了您的兴致!”
“呸!这妮子老子是吃定了。”那汉子恶狠狠瞪了眼王妈妈,吓得王妈妈心猛地一跳,“我们铁玄门坐镇襄阳,什么鸟人敢说半个不字,偏你这婆娘敢坏老子兴致。”说罢一把抱起小丫头扛在肩上,“给老子找间上房,银子不少付你。”
小丫头突然放声大哭:“不要啊,你放我下来。”一边徒劳的拳打脚踢。
王妈妈不敢再多言,毕竟不能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得罪了铁玄门。更何况听这汉子的口气,银子是不会少了去的,两下一盘算,她赶紧使个眼色,旁边自有小厮引路去往客房。
大汉踢开房门进去,把那丫头往榻上一扔,返身闭紧房门,却又不着急近前。径自取了茶壶倒了杯水作势欲饮,眼睛却是盯住了窗棂。他牵了牵嘴角,似是很得意,重重将那杯子摔在地上,这才走至榻边:“臭妮子,今日老子让你尝尝滋味儿,保管你日后都死心塌地跟着老子。”
小丫头发髻散乱,满脸泪痕,双手抱膝缩在床角,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求饶的话。
大汉嘿嘿笑着一把拽过小丫头:“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没人会为你出头。你还是乖乖的跟了我吧!哈哈……”一边说一边就作势要解她的上衣钮扣。
突然间“噗!”的一声,屋内烛火不知被什么东西打灭,陷入黑暗。
“谁?”那汉子迅速放开丫头,推开窗户,那院内已不见人影儿。待他转身摸到火石把烛火重新燃起,却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不觉心下大惊。翻身上了屋檐,四处查看全无踪迹,忽闻耳边若隐若现传来细细女声:“有种城外密林见。”
那汉子闻言发出两声怪笑,向东南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