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明月[架空]》何妨吟啸

7、第6章 不向胭脂借淡红

　　三人在君逸遥的观景堂内坐定，蓝霓裳首先耐不住发问：“阿笑，为何回避绣云。”
　　“这对玉镯来历不简单，乃是高丽国给我朝的贡品，价值连城。如今落得你二人手上，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君逸遥拣了个靠椅，舒服的半躺下去。
　　“高丽？”二人齐声问道。
　　“恩！原只见了霓儿的那只，不太敢确定，现如今两只镯子同时出现，必不会错了。清姐，你这镯子如何得来？”
　　“这只玉镯是沈姨给我，说是我娘生前留下的。”
　　“请恕逸遥冒昧，清姐所说的沈姨可是蓝野藩主身边的沈芳？”
　　“是！就是她，怎么，阿笑也认得她？”
　　君逸遥失笑道：“是！我与兄长未在长安定居时，只是做做小生意，到处游历。有次无意中帮了蓝野藩主的大忙，他便帮助我们在长安开了这么一个店面。我跟霓儿也是那时认识的。至于沈姨，她总是跟在藩主身边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君逸遥笑看着蓝霓裳道：“这长安的梨苑坊便是沈姨开的啊！她才是幕后的老板呢！”
　　蓝羽清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从小跟着沈姨居住襄阳，一直认她做我娘。大概六岁那年，沈姨带我去西域，说是让我与妹妹团聚，谁料路遇沙盗走失。”
　　“恩，我四岁那年，沈姨到了我干爹家，当时神色十分不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姐姐在来的途中丢失，我干爹和沈姨可是找了你好多年呢！”
　　蓝羽清点点头，“那时我也是到处寻找沈姨，可是始终找不到，幸好遇到一位须发道人救了我。救我那人，你们应该有耳闻，就是玄玄老人，也就是我师公。”
　　“师公？”蓝霓裳瞪着眼睛，满脸疑问。
　　“嗯！”蓝羽清边说边自领口内拽出一个用线串着的黑色指环，“师公说那日救我时，见我脖颈处带着铁玄门信物玄铁指环，相貌又有些像爹，遂带我回铁玄门将毕生功夫倾囊相授。但关于爹爹的事情，是去年才跟我提起。他老人家说，我爹爹名叫蓝棋星，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前朝武帝打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是以被封为护国公，但是建元一年春突然失踪。至于母亲，他老人家也不清楚究竟是谁。师公云游前，指点我去西域探问身世。”蓝羽清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来长安前，遵照师公的指点，到西域找到了沈姨和你干爹蓝野藩主。我追问过父母的事情，但沈姨只说这镯子是母亲的遗物，我跟妹妹各有一只。关于父母的死因，他二人都说是病死的。父亲的身份跟我师公说的差不多，至于母亲，他二人均说是个西域美人，旁的没有太多了解。”
　　“恩，我也曾问过干爹，他也只是说我娘是个西域人，很漂亮温柔，别的什么都没再提。”蓝霓裳神色间一片茫然。
　　君逸遥蹙着眉点点头。“建元一年春，开国皇帝武帝率宁国公萧广吟、护国公蓝棋星、定国公甄远桥等文武百官，在泰山进行封禅仪式。祭奠完毕，武帝在泰山之上加封原配马氏为皇后，谁料马皇后暴病，后在回京途中病故。护国公蓝棋星、安邦大将军孔凡野在受命护送马氏遗体回乡安葬途中神秘失踪。”
　　“嗯，在我方来城中时，曾在茶楼中听一说书老者提到此事，可惜亦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蓝羽清有些懊恼。“阿笑，你可知为何马皇后遗体未入皇家陵墓，并且需要护国公、大将军护送遗体回乡？还有，朝廷两员大将同时神秘失踪朝廷也未加追查吗？”
　　君逸遥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详情，况且时隔日久，十六年来无人提起，纵使有疑虑也早已尘封。”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清姐不信藩主他们所说？”
　　蓝羽清淡淡一笑，“你不觉得疑点很多么？”
　　君逸遥犹疑着点头。
　　蓝羽清又问道：“马皇后家乡何处？”
　　“听闻是山西汶水人，陵墓至今还有官兵看守。”
　　蓝羽清凝神思想半晌，仍是没有头绪：“师公说爹爹失踪后一年曾托人给他带书信，声称自己有了个女儿，之后再无讯息。”
　　“照年份推算,那时爹爹说的女儿应该是姐姐你吧!”蓝霓裳接口道。“对了，沈姨曾经对我说过，在我出生前，爹爹就病逝了。待我出生后，娘因为太想念爹爹也病逝了。后来沈姨要回襄阳老家，干爹一人带不了两个孩子，所以让沈姨带了大一点的姐姐你走了。”
　　蓝羽清点点头：“嗯，藩主和沈姨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可你母亲如何会有这对玉镯？”君逸遥沉思道，“据闻当年武帝将这对玉镯赐给了马皇后，马皇后十分钟爱这对玉镯，从不离身的……你爹爹和孔凡野当年给马皇后送葬后再无踪影，如今这玉镯却又出现在你两手上……莫非此玉镯乃是随葬物品？”
　　三人想到此处不觉惊悚，一时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半晌，蓝霓裳方开口问道：“姐姐，那你怎会来到长安？”
　　“而且还住进了怡香院里。”君逸遥不紧不慢接上一句。
　　蓝羽清抿抿嘴答道：“沈姨告知我你在此间的梨苑坊，我是为了来找你而来，顺便给我师弟讨回公道。”
　　“姐姐，你师弟有何冤屈？”
　　蓝羽清笑答道：“这个就不详说了，将来自然知道，我现在还无头绪。”
　　君逸遥上下打量羽清：“怡香院是铁玄门下产业？”
　　“恩！正是师公所设！”
　　“那，清姐可有眉目？”
　　蓝羽清摇摇头：“长安城内关系错综复杂，我也只是探得些许风声，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说罢伸出三根手指，和君逸遥交换个眼神。
　　君逸遥眉头一蹙，心知她指的是长安城第三把交椅坎坊，此人位高权重，为人十分精明狠毒。
　　“嗯，这个不易啊！要见机行事。”君逸遥沉吟片刻，“他党羽甚多，千万要小心。这次皇上选秀，她家小姐也已入围，多半是不会落选的。”
　　“入宫？”蓝羽清一听两眼放光。
　　“唉！清姐，你道这皇宫可随意来去？即使夜探也无济于事的。”君逸遥见她那个样子出语阻止。
　　“那你有何妙计？”
　　君逸遥并不答言，反以手指蓝羽清发髻上的金步摇：“清姐可否借在下一观？”
　　蓝羽清取下步摇递到逸遥手中，君逸遥拿起仔细观赏，“通身以海贝雕制，饰以金纹，回波荡漾，气吞河山，敢问清姐此步摇是否另有玄机？”
　　“阿笑好眼力，此物表面看来是金步摇，实则暗藏杀机。”
　　蓝羽清拿过金步摇，左手捏住金饰上的云雀头，右手将雀眼用力一按，向左转两圈、再右转一圈半，灌注内里猛地往起一提，一柄半尺长匕首跃然眼前，二人皆面露惊叹之色。
　　蓝蓝霓裳抢先抓将过来：“玄玄老人怎么想的出呢，太奇妙了。”
　　“哪里是师公所想，是开派掌门遗留之物！当世只有两支，一支在江南首富李江田家中，另一把就是我这支了。” “清姐可知为何那首富家中能有这物事？”君逸遥好奇的问道。 “我也曾问过师公，他老人家说，我派开派掌门是一女子，其妹妹嫁于李家，掌门乃请名师制作两支同样金步摇，以示姐妹情深。同时留下帮规，门人世代照顾李家。是以那江南首富才有今日风光。” “那姐姐应该见过李家之人了？” “尚未见过！” “那，清姐一定也习得奇门妙术了？”君逸遥炯炯有神地看着蓝羽清。
　　蓝霓裳忙问逸遥：“阿笑，什么奇门妙术？”
　　君逸遥拍拍蓝霓裳的手：“这奇门遁甲有缩地之功，一日八百里不成问题。玄玄老人一生研习此道，能仰见其天颜之人寥寥无几，且以修习机关算术、奇门幻术为上。清姐该当也是其中高手。”
　　蓝羽清将金步摇恢复原状插回头上，眼珠灵动的转了两转，咧开嘴笑着对君逸遥说：“若有你帮忙我们会轻松好多，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快老老实实告诉我，趁姐姐开心或许还能答应你这个鬼头。”
　　君逸遥嘿嘿一笑：“清姐快先坐下，小心酸了贵腿。”作势掸掸灰尘，冲着蓝羽清做了一揖：“在下仰慕奇门之术久矣，只恨无缘得见，今日见了姐姐乃生平第一快事。不知清姐愿否拿出一二，让小弟开眼？”
　　蓝羽清咯咯笑个不停，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皮包裹：“看在你照顾霓儿的份上，借你一看，记得明日还我啊。”
　　“清姐大恩不言谢，定能找个好姐夫。明日晚间醉仙楼不醉不归。”君逸遥喜笑颜开的说。 “尤你这滑头，人奸嘴滑的。你拿了我的东西，我们姐妹的事情你可推托不了。” 蓝羽清睨笑着对君逸遥说。
　　“在下自当用尽全力。”君逸遥朝蓝霓裳努努嘴：“令妹如此聪慧，已经把那个范子宁迷得神魂颠倒，就等着端午节进宫献舞了。”
　　“哦？你们进宫又为何事？”
　　蓝霓裳接话道：“姐姐，你知我自幼在西域生长，成日里跟着干爹请的师傅学习歌舞，剑术。前年干爹指派我上京暗中保护一位金姓的公子金俊行，并交代如有难事可找笑缘轩的掌柜，他们自会为我安排。谁想来了之后得知金俊行已北上去了，干爹即让我暂且留在长安，此时阿笑正帮沈姨筹谋好了梨苑坊，我就索性当上了梨苑坊的坊主。”
　　“霓儿，这梨苑坊究竟是做甚么的？”
　　蓝霓裳闻言笑将起来。
　　君逸遥接言道：“这梨苑坊乃是一歌舞坊，只是抬高了门槛，只接待有身份之人。只为了收集情报而已，清姐大可放心。不过这次既有清姐出马，我们胜算又大了几分。”
　　蓝羽清翻个白眼：“你二人既已计议妥当，怎么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君逸遥正待详言，屋外小丫环来请，说店内有要事。
　　君逸遥只好先行告退：“清姐可暂居凤舞阁，我去去就来。”说罢向前店走去。
　　屋内只剩下她姐妹二人，蓝羽清亲热地拉过蓝霓裳坐在一处。
　　“霓儿，那个金俊行又是何人？”
　　“金俊行乃是高丽国的三王子，前年他私自跑出来，为的是长长见识，后来于上元灯会结识了左丞相之女萧独舞，两人似乎是两情相悦，谁知好事不长，金俊行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追杀，只得潜回了高丽。可如今这个萧小姐，已被列入本批选秀名册，入宫了。干爹命我与她取得联系，探听口风。干爹十分重视这个三王子，不知是不是跟高丽王年老体迈，马上要退位有关。”
　　“高丽人……”蓝羽清若有所思。“这个金公子是个关键人物，回头你仔细打听打听。”
　　蓝霓裳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还有，那个萧独舞，究竟是个甚么样的人？你说来听听！”
　　“好的，姐姐，你听我慢慢道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