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佞臣》恶来

8、【国师】真相

　　银霜急得大叫：“和尚小心！”我马上护住了被她松手扔掉的陆无病，人妖也拔剑站到我面前。这个时候，失踪了好一会的姬凤从墓室的某个角落一跃而起，跳上高台，出手之快让人咂舌。

　　他操一对护手钺，人还滞空的时候便已经脱手而出，护手钺斜飞划向黑影，只听一声更为激烈的啼叫，那黑影被斩落在地成为两段。
　　但同时被他斩为两段的，还有那个被黑影袭击的侍卫。他的头被砍了下来，骨碌碌地滚下高台落到我脚边，脸部已经被撕开发紫，正是和之前遭袭的那几名侍卫一样的伤口。

　　和尚愣了半响，怒气冲天地揪住了姬凤的领子：“你个王八犊子，自己人都杀！”

　　姬凤无谓地拍掉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不死，你就要死。”
　　和尚憋气，回头看看陆无病，陆无病一脸严肃点点头表示姬凤判断无误，银霜也道“他若不出手，你早死了”。和尚心有不甘地踹了地面一脚。

　　我能明白和尚的心情，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大家生死与共这么过来，说砍就砍，实在难以接受。

　　姬凤蹲下去检查那黑影，人妖也背着陆无病上了高台。只见那死掉的东西且断面还在抽搐，恶臭的绿水从里面流出来。人妖见状嫌弃地倒退一步，但迫于陆无病要察看尸体，又只好百般不情愿地背着他蹲下靠近，自己把脖子反向扭得跟曲项向天歌一样。

　　那死去的兽头部很像狸猫，细圆眼睛尖耳，但却长着獠牙，死不瞑目的眼神很是凶恶。看个头又比普通狸猫肥大了很多，有一头半大猪的体型。最具有攻击性的武器就是它四条腿都长着尖厉的爪子，都快跟五趾一样长短了，像小刺刀一样镶嵌在肉里。

　　“这好像我们家乡的山猫啊，我爹是猎户，以前打过很多，”银霜摇了摇头，“不过山猫应该不会那么大，爪也没那么厉害。”

　　“废话，每只山猫都长这样，你老爹早翘……”和尚还没说完，就被银霜一脚踢下高台，底下传来一声惨叫，不过我们都懒得去理睬。

　　我说：“如此看来，这就是杀人的罪魁祸首。”说完我看看陆无病，但他并没有马上表示同意，还一脸沉思的样子。

　　这时候姬凤道：“过来看。”

　　我凑上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棺椁之中，我的祖先昭烈皇后竟然已经只剩下一具骨架，没有一丝干皮，华丽的衣袍也撕得粉碎。最可怕的是，棺椁之中似乎藏了无数双眼睛，都荧荧地泛着绿光，朝我一闪一闪。

　　我有点结巴：“这……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那些眼睛像被揭了封条的恶灵一样，瞬间都开始位移起来，整个棺椁窸窸窣窣地发出响声。看上去就好像昭烈皇后的骨架在动，并且马上要从里面站立来一样。

　　“小心！”陆无病在后面喊。
　　他说这话的时候，棺椁里已经飞窜出数道黑影，朝我扑面而来。
　　银霜大叫：“公主！”

　　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姬凤居然横腿踢了我膝窝一脚，我毫无防备地向前一扑，几乎要掉入棺椁中去。
　　但他又拦出右手把我的腹部格住了，一道黑影恰好从我头顶掠过。

　　紧跟着姬凤朝我一转身，蹲身一个弹跃，左手将我拦腰托起，上了墓室的顶壁。他的右手紧紧悬吊在墓室中央的大灯上，我的视野都在摇晃。

　　我逃过一劫，低头看下面。其他人的情况就没这么幸运了，那些变异山猫陆续从棺椁里窜出，竟然有数十只之多。和尚和银霜背靠背地抵御着攻击，人妖护着陆无病，不断地打退山猫的冲袭。接连好几只被斩飞，那断爪弹起来从我眼前划过，一股腥臭飘来飘去。

　　“小心！”
　　我看到一直山猫越过人妖冲向陆无病。陆无病侧坐在地上，左手扶地，右手却小幅度挥动了一下，一个细微的光点转瞬即逝。那山猫应身而落，额头上还扎着一根银针。
　　我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以前看他一副随时都要病死的样子，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陆无病道：“退到出口去！”

　　他们一行人退到墓室门口的角落，因为大灯的遮挡我无法看到他们情况如何，但那些山猫并没有追击，反而全部聚集到刚刚两个侍卫的尸体上，开始疯狂地抢食肉物。
　　原来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被咬噬干净的尸骨便是这样来的，我不禁毛骨悚然。

　　忽然我又看到，那些被斩断的山猫腹腔内，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内脏滑出，闪闪发着光。
　　那是什么？我努力想要看清楚，但是距离太远。
　　山猫们吃完了珠宝，又饥渴地望向门外，但其他人早已退出去。它们在室内盘桓了一阵，回到墓室中央，做了一件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们居然开始吞噬那些散乱在地的珠宝。吃完之后，有的开始发出婴儿般的嘶叫，在地上腹痛打滚，直到开始排便，将少量的珠宝拉出来。

　　我忽然明白这些尸毒如何传播开来的了。
　　这些山猫因为吃了昭烈皇后的尸体，体内携带了尸毒，同时珠宝吃了不会消化，部分随着带毒的粪便排出体外。这些山猫不知道从哪里进墓穴的，但它们的变异，多少跟尸毒脱不了干系。

　　而那所谓的皇陵失窃，并非真的失窃，而是全部都进了山猫们的腹中。我看着它们肥硕的体态，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珠宝。

　　我欣喜回头道：“姬凤，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而他却毫不感兴趣地看我一眼：“公主，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我紧张地看看他悬吊的右手，他该不会支撑不住了吧？
　　姬凤看着我，冷冷道：“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谋杀我的？”

　　我莫名其妙：“什么？”
　　我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不明白吗？不明白我就告诉你，现在的我并不是人，”姬凤惨然一笑，道，“当年的事情，你以为还能逃掉惩罚吗？

　　我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他厉声威胁道：“不说便把你丢下去喂它们。”
　　他真的晃了晃左手，我在空中荡了一下。

　　但我并不感到害怕，我不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不觉得他是鬼是妖孽，也不觉得他会真的把我丢下去。
　　更重要的是，我问心无愧。

　　“姬凤，既然你说起当年，我也想问你，当年你抛弃了我和甄红在一起，为何如今又来怪罪我？甄红成为我的夫君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对不起你。”

　　“我抛弃你？为了甄红？”他愣了愣，露出一丝怀疑的表情，瞬间又冷目看着我，“公主，扯这种谎，未免太过荒谬了吧。”

　　“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撒谎，难道你认为当年的我愿意被你抛弃？我就难堪，不心碎？这些年你都哪里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愤怒之极，道，“你若觉得我在骗你，把我丢下去就是了，只是我刹那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沉默良久，看看我，又垂下眼睛，像是在思考。过了一阵道：“若你敢有半句谎言，我不会饶恕你。”

　　我放缓语气，试探问道：“你……是不是失忆了？”
　　“我？”他一怔，冷笑道，“还不知道是谁……”

　　“刹那！”人妖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下面响起。原来陆无病叫每个人去外面墓道托一盏长明灯火来，这些山猫怕火，很快就退散了。

　　姬凤松了手，银霜和人妖过来一齐把我接住。姬凤像一只蝴蝶般轻轻飘落下来，人妖冷眼瞥他：“你跟公主说了什么？”
　　姬凤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过，若质子不介意，我想同你谈谈。”

　　人妖冷冷：“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他们两个那种互动表情，我真是越看越来气，越看越可疑。

　　这一次我们真是损兵折将，清点一下人数，队列里只剩下我、姬凤、人妖、陆无病、银霜和和尚六个人了。虽然真相已经明了，但死了这么多人，大家心情都异常沮丧。尤其和尚，看那么多弟兄死了，一直翻着嘴皮盯着姬凤的背影念念有词，看口型像是在骂娘。

　　我们决定尽快退出去，因为不知道墓穴里还有多少变异山猫。但我心里还有些遗憾，因为接下来的墓室，很可能画有更多预示雪国未来命运的壁画，我很想看看雪国的命运。
　　但也许那未来之中不会有我，因为一年以后，我将要作为人妖的王妃随他回风隐国去了。我会出现在风隐国王族的谱系上，而不是雪国。

　　这么想着，我对人妖又多了一分仇恨，愤愤地看他一眼。恰好他也在看我，见状竖起眼睛道：“你瞪我干吗？”
　　我没好气道：“你没瞪我怎么知道我瞪你。”

　　他先是很气，但随即微微一笑，想了想道：“还有力气耍刁，看来没事。”

　　我心想他难不成盼着我死，切，我乃堂堂雪国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以后还要女神一样普照大地福荫百姓的，他个区区异族人咒我几句我就能死了？真是幼稚得不行。但正要以语言还击的时候，我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脚下踉跄倒了下去。

　　“怎么，刹那？你怎么样？”
　　……
　　“陆大人，你怎么样？”

　　晕倒之前的一瞬，任何声音都退得很远。但我似乎看到我前面被和尚搀扶着休息的陆无病，身子也晃了一下，歪歪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