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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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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中秋节比赛过后,江湖有好长一段时间风平浪静。
平静的背后其实酝酿着更大的风暴,他们在悄悄商量攻城计划,我充耳不闻。一半不感兴趣,另一半为一些不知名的忧伤。
见到酷野的时候,我诧异他的英俊。
这个西北男子的脸如同艺术雕像般精致,年轻而充满张力,又极为沉静。
“是西泠。”他笑着说,“百闻不如一见。追师弟口口声声念叨的女子,果然不同寻常。”
“没想到你们派出的都是帅哥美女。”我由衷感慨,“见一个惊讶一场。”
“呵呵,过奖了。北方人,粗犷之辈。”
“江南人也未必生得有你们细腻俊俏。”
“我们族里就是人丁不旺,上一代如此,到我和师妹这一辈更甚了。以前追师弟在江湖浪迹时,也是独身闯荡……”
我知道,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我才遇上,他一个人才可以陪着我,带我四处游走,他一个人才死得下落不明……
“我们人丁不旺,全部拜终极所赐。当年为了抢夺谣传中在我们手中的玄铁剑,他们来清理门户,师父师叔他们血战了几个日夜,好多弟子,都这样去了……”
说这些时,他脸上有极深的憎恨,而一边的晟羽眼中则噙着泪。
悟空被我放回了师父身边,觉得带着有些累赘。
有一些日子,我经常陪着酷野晟羽他们四处游玩,因为能零星了解他过去的许多事。比如二十五级时嚷着要学烈火;刚玩法师时杀蜘蛛用地雷;第一次打到水晶开心地扔地上玩,结果刷没了……等等等等。这些陈年旧事从晟羽口中俏皮说出,回荡在未知暗殿寂静的空间里,我总是捧腹大笑,笑着笑着,泪便泛上来。
他是一个刀客,长安刀客,武士。
他说做为一名刀客,最主要的任务是让使剑的人不要过于嚣张,这与帝之剑第一武士玫瑰的格言有某种契合,玫瑰说:“身为武士最大的耻辱,就是不能让法师一刀倒在地上。”
所以,他苦练刀法。
没有人见过他用的是什么刀,他常年把刀放在包裹里,空着手。令人减去防备之心。他出刀速度快得惊人,你看见时,已经倒在地上了。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见过他的刀而不死,一个是他小时候的结义兄弟,穿同一条开档裤长大,后离散;还有一个是我。
晟羽喜欢打领主,她算准每一次妖怪出现的时间,呼我做好准备,我带着她跑蜈蚣洞走未知殿,去了吃协祭坛再奔会议室,有时候酷野也在,她喜欢轻轻哼一些自编的曲子,婉转动人。在等待怪物出现的时间里,她唱“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她唱“愿时光匆匆流去我只记得你”,我终于忍不住问:
“小羽,告诉我,你倒底暗恋着哪个人?”
她的脸登时羞得通红,嚅嚅道:“我哪有。”
“别不好意思了。说!到底是谁?”
她使劲摇着头,“不说!”
“酷野吗?”我问。
“不是。”
“玫瑰吗?”
“不是。”
“聂风吗?”
“不是。”
“月夜?”
她把头埋下去,红着脸一声不吭,我又惊讶又好笑,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转回战士后,月夜已经不似先前的忙碌,成天闲聊,打架,与一大帮朋友喝酒吹牛,和逍遥,天敌同进同出尸魔打鬼,哪有有终极的人在,他便去哪里杀,哪里有战争,他匆忙赴向哪里……这种生活与我相差甚远,我便把大部分时间留给自己。
有时候,他也带我和晟羽去吃协祭坛,冲在前面开路。想着那个小女孩心里秘密的情感,我暗自好笑。
“你的新刀谁帮你升的?”我问。
“教父。”他说,“我自己升到42,不敢了。他帮我升了后8点。”
“教父升武器这么厉害?”
“他是升武器狂,天天收集首饰铁矿,埋头钻研,沙城武器店的地板都要被他踩出脚印来了。”
事实证明,教父果然造出了一大批高武器,然而人心无底,不见棺材总不死心,他总是把29的血饮,31的谷雨,46的菜刀放进去取出来敲成一堆粉末,由此更激发了他要打造极品的欲望,结果是周而复始的升,碎,碎,升。
“月夜,你怎么不娶妻子?”偶尔,如此问他。
“我以前娶过好几个。”他笑。
“晕!娶得快离得也快。”
“是啊!没一个长久的,闹着玩。”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娶一个真心相爱,天长地久的?”
“有人吗?”
“有啊!比如,美丽可爱的晟羽,你喜欢吗?”
“喜欢!比亲妹妹还喜欢。”
“做妻子呢?”
“你最合适!”他突然认真起来。
我纳言,“不行,我有未婚夫,要等他!”
他不做声,除了笑,连这笑也中伤了我,我读得懂那意味:他不是死了吗?你要等多久?为什么不珍惜眼前?
伤伤……怎能忘?
遇见他的时候,我36级,在蜈蚣洞修炼,师父刚刚离去。
他跟踪一个敌人迷了路,闯进紫水晶屋询问。
我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他从一北地牢里跑出来,额上还渗着细细的汗珠,他的脸是那样英俊,充满野性与朝气;他空着手,身材高大挺拔;他的脸棱角分明,黑色眼睛犹如脱缰的野马,放荡不羁,那瞳孔干净而明亮,又如一个孩子;他微微张着嘴,呼呼喘气,牙齿洁白整齐;他衣着鲜艳,怀佩琅珰,举手抬足间洋溢着一股天然风流之气……
他把我的魂勾走了。
当他几经周折又回到紫水晶屋时,我内心充满了对上帝的感激。
那时候他总一个人,虽出自长安名门,却只身闯荡,是全区最早转生的人之一。好多次,他一个人走过我身边,停下来向我微笑。除了师父,他是这世上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他不似那些装备豪华而高高在上的人,在我还是一个平凡女子时,他便俯身靠近我了。
从此形影相随,他帮我练级,教我招宝宝,带我踏遍永恒每一个角落,告诉我如何升武器。
从此少了被人欺负的委屈,他是一把强大的保护伞。
从此心里总充盈着甜蜜的幸福,在彼此的瞳孔里望得见对方身影。
39级的时候,他带我去结婚,把金币扔满厅堂,结果我级别不够而遭遇红娘拒绝,他沮丧地说:“猪!你给我快点练级!我等不住了!”
那些日子多么美好啊!我总在苍月海边振臂欢呼,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时间过得特别特别的快,逃去如飞。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只顾沉醉在幸福甜蜜里,而忽略了他微笑背后隐忍的伤痛。
他总是一个人眺望西北方发呆;他的包裹里永远放着幼时穿过的开档裤;他疯狂练刀法,把蛮荒外葱翠的树林砍得变成沙漠;终极“哒哒”的马蹄响过路边,他便脸现憎恨之色;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突然对我说,你听见了吗?刚才有人喊我名字!他经常在自己的刀上喂毒,然后割破手指试验;他从不带我回他的家乡,凝望我的时候,会突然伤感的说:“老天如果再多给点时间就好了。”……我没有办法抚平他眼角眉梢常常泛上的忧郁,只好说一些漫不着边际的笑话逗他开心,发笑……一直到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告诉我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或者故事。
我一辈子就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等我回来,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