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飞离死亡》无灯

9、09

　　不管汤姆怎么讽刺，艾瑟尔始终觉得纳吉尼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至少它懂得对人喊出它的不甘和寂寞——这个举动的的确确救了它一命。

　　“我每次从野外经过的时候，至少有十二条蛇对我说‘滚开’或者‘饿了’，”汤姆恼火地说，扼住艾瑟尔的脖子强迫他的视线离开那条蛇，“但是它们说不出更多的词，那只是本能！本能！懂吗？你随便去菜市场挑一条也不见得比它要差。”汤姆冷哼一声，“它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用上半辈子把几个单词拼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可就是因为那句话你才决定把它带回来，不是吗？”

　　汤姆的手指骤然收紧，勒得艾瑟尔一阵窒息的疼痛，他闭上嘴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怒这位未来的魔王。但是汤姆却没有立即松开手，他阴冷的目光在艾瑟尔脸上逡巡良久，直到艾瑟尔白皙的面孔由于窒息而爬上一丝粉红，才将他放开。

　　艾瑟尔挣脱了束缚，立刻大口地呼吸着，他瑟缩着蜷曲起来，不敢去看汤姆的目光，只是微微遮住了身后的玻璃箱，小蛇在里面惬意地酣睡着。

　　“……别再试图揣摩我的心思，直到我允许。”

　　艾瑟尔低头用力点着，直到汤姆离开。

　　这件事情之后汤姆有几天都没出现，艾瑟尔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下。他当然不是担心自己，但是他保护不了纳吉尼——尽管有剧情在前，他不认为纳吉尼会有什么不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为了这条“善解人意”的小蛇而担忧。

　　它那么小，那么纤细脆弱，带着一股呆劲儿。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像电影里那条充满阴暗气息的凶残巨蛇。

　　开学的时间很快临近，即将登上霍格沃茨特快的前一天，艾瑟尔还是忍不住敲开叔父的门，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比斯利叔叔，我……”

　　艾瑟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凶狠的声音打断：“该死的，你进来干嘛？”叔父胡乱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艾瑟尔却眼尖地看见那是一本日记，还有几张老照片——最重要的是那照片上的人似乎会动。

　　“听着，小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别试图迷惑我，我不是傻瓜——对，我是哑炮，你笑啊，你敢给我笑个试试！”艾瑟尔的领子被陡然揪住，暴躁的气息骤然提升，“哑炮可不见得就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你一直恨着我们，你该庆幸你的巫师脾气跟血统一样高贵，没有轻易爆发出来杀死我们全家——否则你早就进了那个‘厄斯卡班’——嗯？是这么说的吧——这辈子都得蹲在监狱的小隔间里来清清你的巫师脑袋！”

　　艾瑟尔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没有恨过，他只是不太喜欢。但他说不出口，他没想到他的反应一直被人看在眼里，并且曲解成了这个样子。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明白哑炮是什么意思，喉咙发出艰涩的声音，可惜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哑炮——哑炮是什么？”

　　面前的男人陡然安静下来，不复刚才的狂躁与怨恨，很久以后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滚——滚出去。”

　　艾瑟尔在关门的巨响中被推出门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沉默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心底有种名为难过的情绪在攀升。

　　这种情绪持续到了第二天，在摔上的木门和几个表兄弟的嘲笑中达到了最高点。艾瑟尔孤零零地拖着又小又破的行李箱，远远地看着栅栏里的几个孩子嬉闹着对他做鬼脸，他们的笑容倒是热情洋溢，只不过是为了庆祝他的滚蛋。

　　“嘲笑他们，纳吉尼。”艾瑟尔鼓励似的拍了拍水箱，小蛇被惊醒了，用还带着朦胧的金瞳四处张望，“尽管嘲笑吧，相信我，咱们两个顶得上他们七个。”

　　“还可以再加一个。”

　　艾瑟尔听到这个声音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本经过之前的一段时间，他已经不像刚刚认识汤姆的时候那么惧怕他，但上一次的事情还是控制不住地往脑海里钻。他认识到这个男孩根本不可能转好，每次一想到在未来，整个巫师界都会为这个精致漂亮的男孩而战栗的时候，艾瑟尔就觉得有些窒息。

　　“你可以决定了，我们是站在这里朝他们扔树叶打嘴仗，或者现在出发去车站。”

　　但至少现在的汤姆还只是个孩子——尽管是个不太寻常的孩子。艾瑟尔催眠自己。

　　他果断地转过身，伸手去拉汤姆：“那……走吧。”汤姆顺势牵住艾瑟尔的手，细长的手指将艾瑟尔的手裹在中间，上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艾瑟尔的手中被强硬地塞进了锋利的餐刀，掌心因此而伤口交错。

　　一路相安无事地到达了站台，深红色的机车卧在月台边，等待着吵吵闹闹的小巫师登上旅途。

　　很快就有很多路过的巫师跟汤姆打了招呼，而此刻黑发男孩脸上挂着温吞柔和的笑容，仿佛礼貌是他天生的脸谱。

　　他们找了个空隔间把东西放进去，火车里人很少，看不出书中所描写的拥挤场面。

　　“战争，贫困，巫师界也没法脱离这样的背景。现在的人口本来就不多，还有很多流亡在国外。”汤姆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副讥讽的口吻，事不关己的态度简直令人恼火。

　　不过这跟艾瑟尔没有关系，他只要小心翼翼地不惹汤姆生气，直到分院——

　　他有野心吗？没有。他狡诈吗？不。他是贵族吗？这个……或许从前是，但现在这些并不重要，血统不是分院的关键，他相信自己不会去斯莱特林。

　　“你在想什么，分院？”汤姆突然问，对上艾瑟尔诧异混合着畏缩的目光：“都写在你脸上呢。”

　　艾瑟尔的确有点小雀跃，他忍不住想起邓布利多那句话，“你的咒语用得不错，我好像已经看见了一个完美学生的影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会是一个不错的巫师——不错的程度可以概括为能够得到邓布利多的称赞。

　　非要说他对哪个学院分外青睐的话，答案一定出乎意料——那就是赫奇帕奇。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汤姆得知自己用尽手段网罗的第一个追随者平庸至此的时候，将会是多么失望——会不会失望到干脆不搭理艾瑟尔了呢？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让我想想，分院帽会给你什么样的建议。”汤姆玩味地盯着他，“首先要排除赫奇帕奇——‘忠诚’这种东西可从来没出现在你的心里，就连剖出来都看不见……”他很满意地见到了艾瑟尔躲闪的眼神，继续说，“接下来，我知道你不·可·能去格兰芬多。”他没说理由，因为他的理由就是用尖锐的目光盯着艾瑟尔，直到艾瑟尔感受到其中威胁意味的严重程度——“剩下的两个学院……”他想了一会儿，“算了，我也判断不出来。”

　　艾瑟尔考虑的两个首选都被汤姆的“预测”所否决了，他悲哀地想了想剩下的两个学院，觉得四选一的压力非常之大。

　　他迫切地想要转移一下话题，免得汤姆什么时候想出他不能去拉文克劳的“理由”——他对于亮出自己“买不起课本的贵族子弟”这种称号完全不感兴趣，更不想暴露身份导致汤姆转而开始研究贵族家庭的财产继承权。

　　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况且，作为一只无助的羔羊，他可不想突然成为那么诱人的焦点。

　　他们的旅途很热闹，不停地有人想挤进来与他们同坐，艾瑟尔想起原著中的描述，本以为汤姆使用了威胁的手段才使人信服，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在缺少本钱的时期，汤姆更倾向于纯良的利诱——艾瑟尔从不时端着架子前来拜访的小南瓜们口中得知，显然他们的父母叮嘱他们多在学校结交一些未来的“有识之士”。这就是汤姆能够展露出来的全部“利益”。

　　这是一个好时机，战乱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新贵族迫不及待地想要崭露头角，他们凭借什么呢？除了产业就是人才，没有那么庞大的家族体系或者生殖系统，就凭空创造一个出来——比如广泛撒网。

　　等到一个无人的间隙，汤姆向唯一的倾听者宣布他这么做的理由：“我喜欢他们的方式。”

　　艾瑟尔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规模庞大的食死徒集团。

　　但他很适时地表现出迷惑不解的样子，汤姆看起来很满意，显然年幼的黑魔王还不能完完全全地压抑自己的心思，他需要一个倾听者，最好是一个蠢笨的倾听者。这是个危险分子，艾瑟尔对自己说。他再一次升起对邓布利多摊牌的强烈念头，但是他很怕老巫师逼迫他对人们说出真相。

　　在自己的未来和道德观之间衡量了一下，艾瑟尔毫不犹豫地倒向前者。他可不想收获一个未来惨淡的人生。